“老四这话说得不错。”肃王紧跟着附和道:“虽说你抠门了些吧,但好歹也是做了那么多年皇帝的人,哪里是被我一气就失了分寸的,再说了,这些年你被我气的次数还少了?” 众人听闻纷纷跟着点头,元祐帝一看这情形,忙把手巾朝帝王甩去,嘴里还嘟嘟囔囔地:“你也知道你气着我了。” “弟啊,我也不求着你上进,能有多大出息,可你总得为将来考虑考虑吧,总单着肯定是不成的,好歹要有个孩子吧,哪怕是你从慈幼院里抱一个呢?”元祐帝苦口婆心地劝着,絮叨起来就没个完。 肃王忙将耳朵堵住,念叨着:“你哪里是为了我考虑,你肯定是想着,再多一个人为宗室干活儿吧!” “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呢?”元祐帝损失气急败坏起来,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红晕,任谁看都是被戳穿心思后的羞赧。 肃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干脆地把祸水东引:“哥,你不指望我,还不如指望老四呢?再不成你让老二和老三再多生几个。” 说罢,肃王撒鸭子似的就蹬出洗脚盆,一个劲儿地往外跑。 老四和容执也紧随其后,生怕元祐帝把枪口转到自己身上来。 阿昴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快睁不开的眼睛,乖巧地说:“爹,早些睡去吧。” “好。”元祐帝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来,然后又眯起眼睛,自言自语道:“我就不信了,我还不能把他唠叨地烦死。” 这个夜晚就阿昴和猪崽就在元祐帝的唠叨声中,“安然”入睡。 第二日一大早,众人听着鸡鸣就起床了,各自熟练地拿着家伙式儿准备重启算命日常。 老四和容执首当其冲,走在最前面,一个推着小推车,里面装着茶杯茶沫,还有两大桶水,一个挑着扁担,里面全是柴火。阿昴和猪崽各自背着小背篓,抬着那面张扬的锦旗,打闹着跟在后面。元祐帝的背篓里则是数不清的号码牌。 至于昨日龟缩着的三个人也各自找到了新活计。曹安赶着车,南求问和小乐则是扶着车上堆得跟小山似的小板凳,一点儿也不敢动弹。 还有白玉霄和雪中狸,老早就出发了。这夫妻俩可不像那些“懒惰”的人类,还得“梳妆打扮”才能出门,它们两个吃完早饭便跑到城墙底下帮着维持秩序了。该说不说,有它俩在,倒是没人敢插队了,个个儿都老老实实的。 今日也跟昨日一般,排队的百姓们围着城墙足足绕了能有两圈,号码牌和小板凳差点儿都不够使。从日出到日落,众人就没有个松快的时候,就连阿昴和猪崽啃猪蹄的时候,还有百姓来问问题呢。 原本这应该就是十分普通的一天,大家尽力营业,赚他个盆满钵满。别看每人只收一文钱,但架不住排队的百姓多,只能问三个问题,速度也快,薄利多销啊。可是,偏偏就有人非得把这一天变得极其不普通。 “道长,我们是从海那边赶来的,能不能耽误你们一会儿?”众人正忙着收摊呢,一道声音从暗处传来,口音十分独特,一听就不像是大楚人。 肃王抬头一看,果然,两个白皮肤,金头发,高鼻梁,蓝眼睛的高大汉子,站在他面前,他们的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是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违和。 可能是来自修道之人的演技吧,肃王连眉头都没眨一下,掐着指头摆弄了一下,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淡然地说:“既然是远方来客,现下百姓们也皆已散去,那便破例一下也无妨。” 那两个外邦人,对着不远处的马车点了点头。车夫立刻恭敬地掀开了车帘,一个十八九岁的外邦青年被人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关于那个青年,大家的第一印象便是瘦弱。他被人搀扶着,脚步虚浮,令人感觉,就是来一只走地鸡,青年都打不过。等到青年走到明处,大家才发现,那是多么惊艳绝伦的一张脸啊。虽然青年的个头儿不高,甚至对比于容执,他还矮了一头,但这并不妨碍那张脸的美,甚至还显得无害不少。 那头金黄色卷曲的头发,让人想起了刚出生不久的小绵羊,柔软浓密,很想上去薅一把。金黄色的眉毛下面是两颗深邃的蓝眼睛,跟湖水一般,湛蓝色的。还有那高耸的鼻梁,淡粉的嘴唇,配上惨白的面容,让人仿佛回想起了那年京师十分流行的“病弱美人”妆。 那青年被侍从扶着坐下,先是用帕子捂住口鼻咳嗽了两声,又拿新的帕子擦了擦手,这才开口道:“我是来自罗国的商人,想要劳烦先生答疑解惑。” 肃王微笑着也不答话,只是看了一眼被元祐帝捧在手里的钱匣子。 青年立刻会意,给侍从使了个眼色,后者掏出一文钱,小心地放在了匣子中。一切看起来都是正常程序,只是那侍从颤颤巍巍的,好像被吓到了一样,也不知他是不是担心钱币落在匣子中的声音惊扰了青年。 “我家中有两个年富力强,同父异母的哥哥,父亲早已去世,这几年,两个哥哥为了家产争得头破血流,我该如何保全自己?”青年的大楚话要比他的侍从们好得多,若不是他张了一张异域面孔,只听声音,保不齐他会被人当成土生土长的大楚人。 肃王大咧咧地开口:“那简单啊。若是你两个哥哥都是精明有才学的,那便低调做人,安稳地过自己的小日子。总归无论哪一个上位,为了堵悠悠众口,显示自己有容人之量,他都不会亏待你,反正你不是只想着保全自己吗?” “当然了,若是他们皆是碌碌无为之辈,那你便暗自积蓄力量,坐山观虎斗,等到他们两败俱伤之时,便坐收渔翁之利了。”肃王没有给青年说话的机会,反而是一股脑儿替青年分析着情况。 青年似乎对这种回答毫不意外,他紧接着追问道:“那我该如何积蓄力量呢?” “我的母亲出身不高,家世不显,从小我又体弱多病,身边也唯有几个忠心的仆人罢了。”说着话,青年还一个没忍住,连着咳嗽了几声,仿佛要把肺管子给咳出来。 肃王勾了勾嘴角,淡定地回答:“联姻。” 青年的眼睛一下子便亮了,是啊,他既然没有得力的外家,那便给自己找一个有势力的岳家,凭借着自己的这一张脸,在那些贵族小姐中,肯定是无往而不利的。 “多谢先生解惑。”青年朝着肃王拱手行礼,他仿佛卸了了什么重担一样,轻快地问:“先生,这末河城在大楚最北,如此偏远就这么繁华,就像书中那不夜城一样,那大楚其他地方是不是比这更好呢?” 青年微微抬起头颅,他看着城墙上的花灯,不远处嬉闹的人群,使劲儿地嗅了嗅,仿佛要把这烟火气全都吸进肚子里。青年漫不经心地感叹道:“先生,我家也积攒了不少的家业,不知我有没有机会在这繁华中,分一杯羹呢?” 肃王装模作样地捋了捋胡子,笑着说:“只要你心怀善意,自然是受欢迎的,可若是有心怀鬼胎之人掺杂在其中,那便不美了。” “多谢先生的提醒。”青年费力地站起,朝着肃王躬身道谢。 看着青年的马车缓缓远去,元祐帝这才眯着眼睛开口:“不简单啊。” 容执也挑了挑眉毛,对着老四说:“装病和化妆倒是有一手,可惜啊,谁家病人的小臂黝黑,还肌肉紧实呢。” 老四也紧跟着啧舌:“光看他手上的厚茧就知道,这又是一个练家子。” 阿昴和猪崽对视一眼,他俩光顾着欣赏那青年的容貌了,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身上竟然有那么多的破绽。阿昴歪着脑袋问:“爹,那他为啥子要装病呢?会不会来者不善啊?” 元祐帝倒是对故弄玄虚的青年毫不在意,管他是谁呢,这是在大楚的地盘上,还没人能在他面前造次。他一手一个,抱起阿昴和猪崽,无所谓地说:“不用管他,这里到处都是老陈的眼线,他是什么底细,估计早在进大楚的时候就被探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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