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与变化（1 / 1）

“岛国人说，春节是他们最先开始庆祝的，咱们大楚人是学他们的。”齐世子冷笑着说道。

“哼，真不要脸。”或许早就已经对岛国人的自尊自爱不抱任何希望，所以这一次大家都表现得很平静，只有老四翻了个白眼嗤笑道。

元祐帝捋了捋胡须，说道：“穷乡僻壤之地，小国寡民坐井观天，咱们没有必要自降身份与他们辩解，再说了，即使咱们与之理论，就凭他们肚子里那一点儿浅薄的墨水，他们听不听得懂还另两说呢。”

容执又抓了一把瓜子，边吐瓜子皮边说道：“不用跟他们白费口舌，咱们几个随便玩一玩儿就行了，免得岛国人整日拉着咱们大楚‘炒作’。”说罢，容执又随口问道：“‘炒作’是这个词儿吧，我没记错吧。”

“哥，就是这个词儿。”阿昴坐在高椅上，晃动着小腿，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桌子上的米花糕，头也不抬地说道。

猪崽忙将米花糕递给阿昴，看着疑问的容执回答：“‘炒作’这个词用得恰当极了，岛国人可不就是整日拉着咱们‘碰瓷’‘炒作’嘛。”

“岛国人一天天地，再没有比他们更恶心的了。”齐世子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后，说道：“这件事听起来膈应，朝廷又不好直接出面，所以我才想着搞场演习，吓唬吓唬他们。”

对于岛国人这种欺软怕硬的，你跟他们说得再多都没用，毕竟人家对于睁着眼睛说瞎话这种事，可以说是驾轻就熟。所以，有的时候，不妨直接一点儿，用老四的话说就是：“干就完了。”

搞演习这件事，无论是对于元祐帝他们，还是对于齐世子来说，都是极好的。

元祐帝他们既然想要父子之间来一场真刀真枪的较量，那么他们免不了要得到齐世子的支持，如今看着齐世子比他们还积极的样子，估计这场较量的结果不会差。

而齐世子呢？他关于举行演习的念头刚起，元祐帝就带着人来了，他自然是无比欢迎的，至少，他终于可以不用守在桌前，绞尽脑汁地写奏折了。既能震慑岛国人，又不用写文章，齐世子怎么会不高兴？

至于水师的兵士们，他们可是比元祐帝他们和齐世子更加期盼这场演习的到来。

蚝镜水师的兵士们全部都是在平王解甲归田之后才参军的，所以他们压根儿就没有机会亲眼目睹平王征战沙场的英姿，也没办法与传说中的“战神”较量一番。

现在平王要搞演习的风声传出，兵士们个个儿都跃跃欲试 。

如果有幸能被分到平王负责指挥的红方，那也算得上是与“战神”并肩作战一场了。等以后老了，兵士们也能坐在摇椅上，给孙辈们讲一讲，他们曾经亲眼目睹过“战神”的骁勇善战。

如果被分到蓝方，那也没什么好可惜的。只有与“战神”比试一番，兵士们才能知道自己差在哪里？假使他们输了，算得上是理所应当，去改进便是了。即使他们侥幸赢了，那，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足够在他们家谱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当然，兵士们的想法，是建立在把元祐帝当成平王这件事的基础上。至于万一哪天，兵士们知道了真相，后果会如何？元祐帝表示，只要他死不承认，那就没人敢议论。

的确，在很后面的以后，有水师的兵士进宫受赏。

那人满心欢喜地想要与平王重逢，却发现，他所认为的平王正在高台上正襟危坐，大家所认为的平王则站在武将首位，欣慰地看着他。那人当时没多说什么，也不敢流露出惊异的表情。

直到几百年以后，他写下的几百页内心吐槽重现天日，人们才知道他当时受到的内心冲击究竟有多大。

太后面的事情就暂且按下不表，等后人来说吧。如今最重要的是，红蓝双方的准备情况。

先帝当年御驾亲征的时候，内忧外患，大楚别说兵强马肥了，很多新兵甚至连件称手的兵器都没有，反而是当时的北戎，在经过了一年的休养生息之后，强兵厉马气势汹汹而来。

大家将当年的情景还原了三四分。老四他们所在的蓝方拥有最新式的战船，最先进的火炮，而元祐帝负责指挥的红方，可以说是十分寒碜，战船是水师正准备淘汰掉的旧款式，排水量连蓝方的一半都不到，火炮更是十分笨重，哑蛋频发就不说了，炮管还三不五时地就生锈，娇小姐都没它们难伺候。

元祐帝看着正整装待发的红方兵士们。他们眼中有对蓝方装备的羡慕，有对手中武器的不甘，可就是没有畏惧，没有胆寒，充斥在那些炽热眼神中的，是信任与自信。

正如当年先帝所带领的那一群生瓜蛋子一样，对于胜利的渴望让兵士们无坚不摧。如今的元祐帝也恰当年的先帝，哪怕己方武器再弱，这群野心勃勃的兵士们也足够让他放心，更何况，元祐帝还有秘密武器呢。

“都准备好了？”元祐帝举着望远镜，观察着远方还算平静的海面，低声问道。

一旁的副官笑盈盈地，像只狐狸一般答道：“大帅，都准备好了，就等您一声令下呢。”

“那就让大家出发吧。”元祐帝不动神色地透过望远镜看向远处的渔船，平静地说道。

元祐帝带着红方驻守在码头，那老四他们就只能带着蓝方扮演敌人，假装入侵。

老四他们的计划原本是这样的。

夜深人静、月下无人之时，容执带着一小队兵士伪装成渔民，乘坐小快船从渔民码头登岛。渔民码头离水师驻地有一定的距离，而且那里水浅，水师的军舰根本无法停靠，算是整个蚝镜最薄弱的地方，派兵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这里悄悄登岛，必定是手到擒来。

等到精锐小队登岛之后，他们便与暗桩汇合。那暗桩是专门往水师里倒腾菜的，到时候，他们便扮作菜贩子进入军营。等到小队弄到海防图，最不济等他们弄清楚，红方什么时候出发，什么时候轮值，小队便悄悄撤退，老四他们则带着大部队“粉墨登场”。

这个计划，怎么说呢？虽然容执觉得略显稚嫩，这其中的一些细节也还有待商榷和雕琢，但似乎他也没有再好的计划了。尤其是，对于第一次指挥军队的老四和阿昴来说，这份计划已经足够交差了。

但是，这仅仅是足够交差而已，实际上老四他们还差得远呢，至少在“运气”上，老四他们着实是惨烈了一些。

第一晚，容执带着小队铩羽而归。

当晚，海面平静，月盘高悬，容执一行五人乘坐小船在老四、阿昴和猪崽无声沉静的目光中，踏浪而去。

一行人在小船上沉着冷静聚精会神，放哨的，划船的，断后的各司其职。容执闭上眼睛，不断地在脑海中排演着待会儿从哪里上岸？上岸之后又去哪里？如果有人遇见，该使用怎样的说辞？

突然，放哨那人的说话声将容执的思绪打断：“将军，前方似乎不太对劲。”

容执的耳朵猛地动了一动，他张开眼睛，顺着放哨那人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前方，暗黑色的海面上，点点白光正在逐步汇聚移动，隐隐地有冲这里而来的趋势。此时，小船转身离开已然是来不及了，容执命众人将渔网撒下，沉静地说道：“不是红方的战船，大家按原计划行动。”

这边浮标刚刚出现在海面上，那边白光也到达了小船跟前。正如容执猜测的那样，白光的确不是红方的战船，而是一艘艘夜间捕虾的渔船。

渔民们还挺热心，七嘴八舌的。有的人问：“你们捕鱼怎么不打灯啊？”有的人问：“你们怎么下这么小的渔网啊？”还有的人，眼睛很尖，一眼就看出，容执他们应该是新手，忙提醒道：“你们船上不装鱼箱，要怎么把鱼运回去啊？”

容执的小船被渔船团团围住，小队的人都忙着应付热情的渔民们的问话，谁也没注意到，最外围的一艘小渔船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返回了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