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和阿昴在挤眉弄眼盘算着怎么往外跑,元祐帝当然不可能当做没看见,他只好诱惑两人说:“算算日子,老三应该就快要到通州了,你们要是能把筵席办好,我就允许老三夫妻两个长留京城。” 这样大的馅饼就摆在眼前,老四和阿昴怎么可能不去接?就是为了老三,他们俩也要答应下来。 在长安的时候,虽然老三嘴上不说,可是老四他们还是能从他的一举一动中知道,老三还是在念着京师的。 在街上买麻花的时候,老三会不经意地跟柯氏说,这家麻花没有京师尝一口家的脆。老三去买肉,也会特意要一点儿猪肝猪肠,就是为了自己学着做炒肝儿。老三家里更是摆满了兔儿爷,听说那是专门托商贩从京师带回来的。 只要元祐帝肯松口不再把老三送走,不就是一场筵席吗?他们答应了。 在接下来的时日里,仪阳宫来来往往的客人络绎不绝。量身裁衣的宫人,礼部派来确定名单和坐席的官员,还有确定流程的内侍,来人都快把仪阳宫挤满了。汪汪队忙得焦头烂额,这是仪阳宫第一次承包筵席,大家都希望做到尽善尽美。 老四和阿昴事无巨细啥都要过问,嗓子都已经哑了好几天了。他俩已经全然忘记了,以前还劝元祐帝要适当放权给下属呢。 容执也没闲着,元祐帝把宫宴那天的皇宫守备全都交给他去做,容执带着人检查了皇宫所有的犄角旮旯,他都已经紧张到好几天没睡着觉了。 猪崽为了不丢宋老尚书的脸,发誓要把每一张请帖写到最完美的状态,每一个字都要是最好的才行。手都快成鸡爪子了,猪崽还在埋头苦练。 肉肉也不轻松,她刚从鲲城探亲回来就被抓了壮丁。老四和阿昴要肉肉设计伴手礼。肉肉脑袋都要想秃了也没弄明白,到底什么东西既大气又小巧? 就连白玉霄和雪中狸这些时日也在训练狗崽们,务必要保证筵席那天它们不乱跑不乱叫,还要精神抖擞地迎接每一位宾客。小崽子们累得都精力玩皮球了。 整个仪阳宫从上到下乱作一团,老四和阿昴陪元祐帝吃饭的时候,有好几次都差点儿栽进汤碗里。这情景,别说元祐帝了,就是曹安都觉得心疼,可是曹安也做不了什么,他可是被元祐帝明令禁止去帮老四他们的。 元祐帝难道就不心疼吗?元祐帝是在强逼着自己不往仪阳宫的方向去看。 这次宫宴不仅仅是为了向外界证明皇家父子只见没有任何猜疑矛盾,也是对汪汪队的一次试炼。元祐帝心疼着却也在一旁期待着,看老四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反应过来。 握紧权力很重要,可也不能一点儿权力都不分给下属。独立自主地完成一件事很令人骄傲,可适当寻求帮助也没有什么丢脸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要不是老三提醒,估计汪汪队要就这样忙到除夕呢。 老三和柯氏是在暗卫的安排下坐鼎丰的游船慢悠悠地来到京师的。 此时已经过了腊八,博览会迎来一股新的热潮,京师街面上到处都是准备年货的人群。人们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人们四处寒暄神采飞扬,除了城门口虚弱地瘫在驴车上的几位。面容憔悴发髻凌乱,仿佛魂儿都丢了,连打哈欠的力气都没有了。 老三从老远就看见了城门口的这几个人,他还指给柯氏看说:“都到年下了,怎么还有逃难的流民?是闹饥荒了吗?” 直到老三驾着马车上前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饱受折磨的流民?这分明就是自己那不怎么成气的弟弟妹妹们。 老四抬眼看见老三,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抱着老三就哭诉起来:“你个没良心的,你还知道回来!你知道我为了你都付出了什么吗?” 阿昴和猪崽一看老三,委屈瞬间就涌了上来,小跑着上前各自抱住老三一条腿就开始嚎啕大哭。 容执还是在乎形象的,他没有像老四那样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靠近老三,只是无声地转过身去,抬头望天,时不时还轻轻拂去眼角的泪珠。 城门口的这一幕太过震撼,瞬间行色匆匆的人们纷纷停下脚步驻足观看,议论声在激烈的哭喊声中逐渐传来。 “公子你就别哭了,你家郎君这不就回来了吗?” “郎君,快带着你家孩子回家,以后就跟公子还孩子们好好过日子吧。” “郎君,你既然把这位公子都娶回家了,就要好好对待人家。” “就是,公子一人在家操持家务,帮你带两个孩子也不容易。” …… 听到这些话,已经掀开车帘准备下车的柯氏默默地收回了脚,心里不停念叨着:“没人看见我!没人看见我!” 众人的议论声越来越来,老四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反而越哭越委屈,就好像是盼郎君归家的妇人,要把这一年来独自带孩子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老四哭声再激烈一下,老三的脸色就越黑一度,柯氏的碎碎念就要多上一句,围观之人也就要再增加一位。 无奈之下,黑着脸的老三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巨大气力,一把扛起老四就扔进了马车里,再沉默地抱起两个孩子赶着容执进了马车,把驴车拴在马车后面,鞭子一甩赶着车就进了城 整个过程他一言不发一气呵成,还真的像围观百姓猜想的“出门一年干体力活挣钱的郎君”一样利落。 老三在外面赶着车,听着四人七嘴八舌地跟柯氏告状,为了能让自己和柯氏夫妻俩顺利留在京师,老四他们估计是受了不少委屈。老三听着听着眼圈就红了,虽然他一直强调,那是由于京师的风沙太大被吹红的。 老四指挥着老三来到猫儿胡同。猫儿胡同不大,羊肠小道狭长幽静。 曾经因为这里是老二、老三的府邸所在地而热闹非凡,如今倒是有些冷清。虽然安王府也在猫儿胡同,可是谁都知道老四常住宫中,行踪飘忽不定,再加上安王府的大门寻常人根本找不到,即使有想要巴结老四的官员也找不到门路,久而久之就再也没有人愿意进来这里了。 老四带着老三来到了曾经的三皇子府门前,老三看着收拾一新的大门,还有新挂上的写着“辛府”的牌匾,眼泪再也止不住了。老三牵着柯氏的手,摸了摸仍旧守在门口的石狮子,说了句:“好久不见。” 老三十五岁出宫立府,这府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他精心挑选的,比起不近人情的皇宫,这里才是老三的家。曾经他在这里结交谋士,高谈阔论,在这里遇到自己一生所爱。后来他犯了错被关在荆楚七年,再后来他被世家威胁又犯了错被押送回京。 幸好当元祐帝问他是愿意像老五老六那样守着皇子府邸过一辈子,还是隐姓埋名跟柯氏远走高飞的时候,他做对了选择题。 在老五老六看来,即使他们没有了皇子的身份,但是只要他们还住在皇子府里,还待在京师,还有人在他们的府邸前路过,元祐帝和朝臣就总有一天会想起来他们,这皇子府就好像是他们最后的倚仗。 曾经的老三也是这么想,但是柯氏就像是小神仙一样来到了他的身边。老三逐渐看清了他自己与老五老六不一样,老五老六把府邸当做靠山,自己则是把府邸当做家。家里最重要的是人,只要柯氏还在自己身边,天下之大,何处不是家? 老三牵着柯氏一步一步走回家里。 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曾经老三放弃了这座府邸,断绝了自己复立的希望,谁承想如今他竟然回来了,带着妻子还有已经开始显怀的小豆子回来了。 老四他们有说有笑地跟着老三跑进府里,争先恐后地开始讨功劳,这个说是他找的仆人,那个说是他请人重新铺的地砖。 谁也没有注意到元祐帝和曹安离去的背影。 也没有人知道一墙之隔的老二正在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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