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正讲到心上人如何救他于水火之中,桌边多出来个人。他抬起头,自来熟地打招呼:“叶兄。” 叶知闻坐到容棠身边,目光不善地看向对面。 贺筹忙跟了进来,介绍道:“容姑娘,叶公子,这位是我们家公子。” “二位日安,鄙人贺涵。”贺公子露齿一笑,继续道,“我那心上人救了我不说,还救了半船的人,就是不苟言笑了些,只在看见草莓和小狗时走不动道。” 容棠脑海里勾勒出冷酷女侠,但喜爱可爱事物的反差萌模样,礼貌地敷衍了声。 叶知闻招来小厮,吩咐奉一壶好茶去楼上雅间,扭回贺涵跑远的话头:“招待不周,还望贺兄见谅。” “无妨无妨。”贺涵咬了颗糖草莓,期待地望向容棠,“容姑娘可愿意让我去草莓田?” 既然知道他是贺氏粮铺的幕后老板,莫说去草莓田摘草莓,只要这桩生意能长久,他带心上人去草莓田成亲,容棠都别无二话。 容棠正要点头,手被叶知闻抓住了,只一下,又松开了。叶知闻趁这间隙,插了句话:“好说好说,贺兄看这草莓生意如何?” 贺涵平日在外游玩,不管家中生意,闻言看向了贺筹:“生意的事,叶兄还请找筹伯谈,我理不清这里头的弯弯绕绕。” 贺筹笑呵呵的,把担子抛回去:“老爷让公子接管草莓生意。” 贺涵扬起眉梢,睁圆了眼睛,不可置信道:“我爹何时说的?怎么没告知我?” “公子送信回府,说要结识容姑娘。”贺筹道,“老爷看了信,当下便说由公子全权负责这桩生意。老爷虽不明说,但高兴了好些天呢。” 贺涵:? 我真的只是想追心上人啊! “祖父怎么说?”贺涵面露苦色,当真不乐意管生意。 贺筹回道:“老太爷也高兴,吩咐我不许接手,只可帮衬公子。” 贺涵心道完了,这回连逃脱的借口也没了。他祖父严苛,话既是这么说了,就绝不许他假手他人。 “容姑娘。”贺涵有气无力道,糖草莓也不甜了,“村里有没有江湖大盗,或者隐世高手?” 容棠不明所以,诚实回道:“没有,村民都是些淳朴良善之人。” “那,村子里可否能演一出戏?”贺涵看向叶知闻,“江湖大盗偷了村里藏的秘笈,是经年未破的悬案,叶兄能否在村子里伪装一二?” 叶知闻当下冷漠拒绝:“不能。” 贺涵垮起了脸。 容棠心里念着生意,温声解释道:“村子不大,几十年未有江湖人往来,在周围一打听,便能知晓,这戏没法演的。” 贺涵凄凄惨惨地哀嚎:“我的心上人啊。” 容棠微笑道:“贺公子可以带那位姑娘去摘草莓,草莓还能卖两月。” 贺涵止住了假哭:“当真?” “嗯,当真。” 他重新愉悦起来,性子跳脱得很,正好他那心上人这两日来沐康,和容棠约好了一道回村里。 过了午时一刻,叶夫人带着容烟回来,让他们一道去醉风楼。 差人去订过了雅间,过去了没半盏茶,便有几道招牌菜上来。 桌上不谈生意,贺涵是个惯会讨人喜欢的,说些游玩各地时的趣事传闻,逗得叶夫人直乐。趣事里夹杂了江湖事,容棠没见过江湖,也听得认真。 叶知闻不满地撇嘴,筷子忙得很,挑了鱼刺,又撕了鸭腿,全夹在容棠碗里。 容棠分神看他一眼,小声问道:“不合口味?” 贺涵耳朵尖,随口道:“色香味俱全,这醉风楼的厨子先前当真是御厨?” 叶夫人掩唇笑道:“传闻这么说的,谁知道呢?快来尝尝这汤,鲜的呢。” 她教丫鬟给几个人布菜,没管犯脾气的自家儿子,说笑把话题扯开了。 叶知闻尝了口汤,皱起眉,小声道:“酸死了。” 嗯?容棠放下汤匙,歪过头看他。 叶知闻咬了口鹅肉,听贺涵夸香酥,眉头皱得更深:“苦的。” 容棠忽然想起,上次他吃草莓时,别人都说甜,只有他说酸。 桂花糖藕在容棠手边,她给叶知闻夹了个糖藕,道:“尝尝这个呢?” 叶知闻道:“甜的。” “那你再尝尝烧鹅。”容棠提议道。 叶知闻尝了口,把鹅肉拨到一边,看模样应该还是苦的。 容棠给他夹菜,一道道试过去,只有她手边的三道甜口菜,叶知闻才能正确尝出味道。 叶夫人瞥了眼儿子,心里嫌弃得很,又在弄什么幺蛾子。 叶夫人道:“棠儿你吃饭吧,不用管他,饿不死。” 容棠温声应了,几道菜在她手边,不好真饿着叶知闻,筷子也忙了起来,没分心神去听贺涵讲故事。 吃了午饭,贺涵回了贺氏粮铺,叶知闻捧了碗糖草莓,一路走一路吃,慰藉没吃饱的胃。 叶夫人嫌弃他道:“该!” 叶知闻默不作声承认了,悠哉悠哉回卧房睡了个午觉。 未时三刻,小厮进来传话,有贵客前来拜访。不出一炷香时间,一个灰袍道长手持拂尘,领着个道童进了正厅,身后还有另一个道人。 这道人眼熟,是来沐康时在叶府门口见到的。容棠不动声色打量他,却见这道人目不斜视,随着静虚道长走到屋里。 叶知闻解释道:“静虚道长亦是神医,我请道长来替容烟姑娘诊治。” 昨日,叶夫人热心请了沐康的几个大夫,都说容烟是受了风寒,用药也是常见的。钱大夫诊治了,开的药方里的药,在家都喝过,应当都不见效。 静虚道长诊治,躲不过望闻问切,不过时间长了些,把脉把了半炷香,一动不动仿佛入了定。 容棠坐在床边等,陪容烟小声说话。 叶知闻留了叶云在屋里,转过身皮笑肉不笑道:“静虚道长还需得时间,鄙人不才,想和这位道长论道。” 小道童心有戚戚躲到师傅身边,见半道跟来的道人随叶公子出去了,心里向祖师爷祈祷,还望叶公子明察秋毫,这道人和他们没有半点干系。 没走多远,就在隔壁叶知闻的院子,进了书房,哐地一声关了房门。 叶知闻给他倒了杯茶,多少带点不耐烦,问道:“王爷不是去北定寺静修吗?怎得不当僧人,转行当了道士?” 景昀慢悠悠开口道:“方便行事。” 叶知闻就怕他插手,结果怕什么来什么。虽说静王当下是个带发修行的闲散王爷,虽说他叶悉幼时不懂事一脚将当今圣上踹进过水里,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只能老实听命于人。 于是,叶知闻看景昀就更不爽了,恨不能给人亲自绑回北定寺,修行就好好修,作甚么留恋红尘! 景昀耐得住性子,品完一杯茶,道:“姑母姑父身体可好?” “好着呢,刚刚王爷不是见过了。”叶知闻一屁股坐在椅子里,没好气地回道。 景昀:“嗯。” 叶知闻:…… 叶知闻咬牙切齿吃糖草莓,半颗都不分给景昀。 过了好半晌,景昀笑着开口道:“有话便问。” 叶知闻直言直语道:“王爷此番下山,可有中意的?” 敢说那谁谁,我就给你绑回北定寺。 景昀道:“没有。” 叶知闻安心了,继而甩锅道:“多谢王爷,这样我便能向母亲复命了。” 他笑得狡黠,这么一来,景昀就想给他添堵,慢条斯理地倒了杯茶:“如今倒是有个中意的了,劳烦悉儿告知姑母。” 叶知闻:! 叶知闻扭头瞪他,静王沉默不语,眼里只有手中的那杯茶。 干瞪了会儿眼睛,叶知闻摸不准他话的真假,只能暂时相信了,留静王一人论道,自个儿气呼呼出门去找容棠。 先让叶影派人去盯着许府,叶知闻才堂而皇之踏进房里。 静虚道长依旧坐定,容棠起身拉他出了院子,小声问道:“你没被骗吧?” 叶知闻好笑道:“没有,待会儿便知晓了。” 容棠看向隔壁院子的桃花树,如今只有枯枝,意有所指道:“那位论道的呢?你当真会论道?” “不会论也能论嘛。”叶知闻道,而后委屈告状,“臭道人坏得很,欺负人。” 欺负我。 容棠拍了拍他的胳膊:“你且忍忍。” 道人看起来就很不好惹,我们欺负不回去。 回了屋子,静虚道长终于入定结束,站在桌旁写药方子。 “身子骨弱了些,倒不妨事,喝些补身子的药就成。”静虚道长教道童按着方子拿药,先去熬上一贴,“怕的是心里头郁结,贫道开了稳定精气的方子,心里头舒坦了,身子骨自然也就好养。至于失忆症,急不来,莫要再刺激到了。” 他话说得慢,平心静气听起来像江湖骗子。 容棠不太相信,容烟却信了,劝她道:“我先喝上两天,治不治得好,都是我的命。” 容棠只能应了,送静虚道长去客房。 稳气精心的药,是给稳定魂魄的药方找的说辞。容烟从死人身体里活过来,缺了一魄,叶知闻找到静虚道长时,他便去了那处乱葬岗,寻了好些时日,才寻到了那一魄。方才便是将它融进容烟的身体,魂魄离体又入体,也算是遭了罪。 静虚道长在屋内画了法阵,晚些时候,容烟忽然高烧不止,退热的药灌进去又吐出来,吓得容棠不顾礼节,半夜把静虚道长请了过来。 好不容易挨到卯时,容烟终于退了烧,也没犯先前的低烧,人精神了不少。 容棠放下心来,不知这是个什么治病方法,但道长和普通人不同,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她没多问,只是吃罢早饭,又找上了静虚道长。 静虚道长心神疲惫,撑起笑,道:“姑娘放心,容烟姑娘没大碍了,好生养养身子。” “道长误会了。”容棠把叶知闻推到身前,“近来他酸甜苦辣不分,劳烦道长看看有何缘故?” 叶知闻:? 静虚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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