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 她居然看见无数沙砾竟凭空流动,宛如死物变活,沙海重生,同时脚下连同整个地面都开始颤动,前后数摇,她已是摔在地上。 此时,更多沙丘被这种地动山摇的震感全部撕开,露出无数深沟巨壑! 还未去看,桑伶突然感觉有一道阴鸷血腥的眼神,沉重压在身上,让人心惊肉跳,不敢喘息。 这是一种野兽觊觎猎物地眼神! 余光里。 无数只狰狞恐怖地邪怪正从地底钻出,宛若铜铃般金黄竖瞳的眼齐刷刷地投在了她地位置。 一种恐怖地低压在空气中弥漫,头顶无数红云宛如被一只看不见地手,凭空搅动,顿时风声大作,光线昏暗。 空气里霎时传来一种很重的味道,是沙土的腥气和一种说不出来的臭。 像极了她无数次的梦魇! …… 此地不远处。 一道身影高高越过那藏着危险生物的沙丘,迅速向着中心靠近。 忽的,后方生风,桑伶扬头远望。视野清晰后,冷淡回头蜷缩身子,多余的惊讶都没有。 能救她的等不来,只等来一个催命的。 催命鬼陆朝颜正满脸惊诧,脚下迅速靠近那最低压处,果然在中心位置发现了桑伶—— 只见下方之人慢慢从一处沙堆上站了起来,身躯瘦小纤弱,四周环以绿藤、怪物,仿佛正在献祭的羔羊,等待着邪物的享用。 “这些东西怎么出来了?!” “苏落呢?” 两人的话撞在了一起。 陆朝颜冷笑,却是没有靠近,只站在了边缘位置。见桑伶提问,却是多了几分耐心,淡淡回道: “放心,他毕竟是世家弟子,我不会杀他。桑伶,没想到你竟是来到了此处,你可知这里是何地?” “禁忌之地。” 桑伶的回答很笃定。 她不是个傻子,在九层塔后,受了踏雪请托,她便借故翻了不少书,虽说禁忌之地是修真界的隐秘,言之甚少,可她舍得花钱,倒也打听出了不少消息。 陆朝颜见她如此明白,却还是一副沉着淡定的模样,倒有几分好笑。她特意伸手指了指银杏妖的位置,讥讽道: “估计你从她那里知道了一些,那我不介意告诉你更多。刚才银杏妖说你是妖祖血脉能抵百妖,那你可知,为何我天道宗一定要抓妖来献祭禁忌之地吗?还只要妖力强大的大妖,甚至是妖族血脉?” 此等属于天道宗的隐秘,如果不是高层,谁又能知晓。. 桑伶老实摇头。 陆朝颜继续笑,眼眸却像是闪动跳跃着冰冷的光。 “禁忌之地位于鲲仑大陆的瓜州深处,常年被风沙掩盖,偏僻难寻。可它却是这大陆上最为危险的地方。不仅有鬼面绿藤,还有那无数源自千年之前的古怪邪物,常年盘踞此地,外人轻松不能靠近。可我们天道宗却需要每百年靠近一次,献祭妖族,完成古老阵法的启动。所为的不过是继续镇压此地,让这些东西不会流传出去。他们最喜欢的就是你们妖族之血,血脉力量越是醇厚,这些东西便越会沉寂许久。” 桑伶一双眼瞪得极大,难以置信。 “九层塔原来是这样的用途?!你们天道宗竟然用妖族去镇压献祭禁忌之地的暴动!” 心头那点尖锐的怨怼倏忽变得极大,从胸口喷薄而出,言语利剑般刺向了对面。 “所以,这就是你们天道宗任意残害妖族的理由?九层塔的建立,是你们关闭大妖的囚笼。不直接抹除他们的性命,为的不过是他们身上的那点血。事到如今,这一切的真相,原来竟是你们用着别族的血肉身躯,去成全自己的名声?还要恬不知耻地挂上人间正义的牌子!” “我天道宗是为了这片大陆,所有的生灵!如果我们不牺牲一小部分的妖族,剩下的凡人、修士、妖物,甚至连这世间所有生灵都将不复存在!” 陆朝颜横剑直指,一派声明大义! 桑伶却更觉荒谬,原以为陆朝颜只是自私自利,没想到她还是一个被洗脑过的大傻子。 “若真是如此,为何你天道宗不将此事通传各族,共商此事!多少年了,禁忌之地埋骨几许,牺牲奉献。却只等来你们继续残害妖族之手,却等不来你们尽力铲除此地邪物的声音!一派义正词严之下,就是你们天道宗虚伪做作的嘴脸!” “住口!” 桑伶不过两段话,却像是戳中了逆鳞般,瞬间惹怒了陆朝颜。只见手中灵符应声而出,砸向对面。 桑伶灵气就要激发,却不想胸口那种窒息憋闷感再度袭来,顿时周身一软,眼睁睁看着攻击落于身上。 桑伶双眼因为害怕而睁得极大,可那种想象中的剧痛并未到来—— 只见胸口处一点比刚才更淡的光晕闪过,将那灵符迅速弹开。正燃到一半的灵符瞬间斜插进土,闷闷地爆炸一声。 她心头一喜,还未开口,顿感脚下一虚,口中鲜血喷溅而出。踉跄倒下,摔出更大的一片血迹。 桑伶一时有些懵,这东西保护她的代价,就是这吐不完的血?那自己刚才挨一下陆朝颜的灵符,也不会受伤这么重吧。 虚软一片中,似乎是感觉到了桑伶的郁闷。那处异动犹豫片刻后,开始释放出一种更为强大的力量,慢慢从心口蔓延周身,不一会儿,桑伶就已经恢复不少,更是连着隐痛暗伤都有几分好转。 “没想到,还挺通人性。” 就在此时,变故又生! 以此为圆心,地面开始颤抖翻动,凭空又出现更多深沟巨壑,转眼便已蔓延数里之远! 而陆朝颜递来的目光却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 沙海相隔的另一处,谢寒舟还是静静站着,没有半分异样。 他眼眸沉沉,淡淡注视着面前之人,像是不再看一个刚才对着自己数次下了死手之人。 苏落半跪在地,喘着粗气。右手轻颤不停,他冷笑一声,伸手将那手盖住,冷笑回视。 “修真界新秀第一,果然修为高强,难以抵挡。” 谢寒舟沉默看他这副与刚才大相径庭的模样,只开口陈述道: “你与我有旧怨。” 肯定的语气。 苏落并不意外对方的敏锐,闻言淡淡冷哼一声,并不多言。 “旧怨还是新恨,又有何关?陆朝颜已经追过去了许久,你不担心桑伶的安危?” 这个口气实在不像是之前对着桑伶嘘寒问暖之人的口气,谢寒舟看他的目光带着几分打量。 “你究竟是谁?” 语气加重,终究是牵动了心神。 苏落有些意外此人在陆朝颜背后的模样,怪模怪样的挑了眉头,仔细打量道: “竟是真的担心牵挂?刚才,在陆朝颜面前那个没脑子的木偶人,原来不是你的本心啊。我还以为你真的被那个女人迷昏了头呢?” 当面讥讽,谢寒舟却是没有动怒,只沉声继续道: “别有目的,就离桑伶远些。” 带上了警告。 苏落闻言,却像是看见了什么稀奇玩意,更为惊讶,抬头正预备说什么,突然脚下颤动数下,宛若地龙翻动,动静远超之前。 “禁忌之地怎么暴动了!” 话音未落,只见面前倏忽闪过一道白光,谢寒舟已经消失不见了。 …… 此时,禁忌之地。 恢复许多的桑伶已经和陆朝颜缠斗在了一起,带着绝境求生的所有希望。 刚才,喷血后地面产生了异动,她直觉原地危险,便想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待着。 谁料! 这个疯婆子却是风一般地扔了无数灵符过来,定不让她再动。 如此,桑伶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她站的此处位置定是有什么古怪! 踏雪拜托她送东西,可不是让她将命送到这里的,她绝对不能做了天道宗的祭品。这般想,无数冰寒灵气从心口处疯狂倒灌涌入,桑伶只觉浑身一凉,手下的攻击便更为激烈。 陆朝颜没想到桑伶到此,还有余力反抗。一个不慎,就已经让她远离了那处位置,与自己站在了同一处。 头顶天象越发诡异,就连空气中那种阴沉沉的腥臭味也达到了一个极难忍受的地步。 第二次来到禁忌之地的陆朝颜,此时很清楚,镇压禁忌之地暴动的祭祀马上就要开始了。 时间紧迫,她的心中慌乱不定,手里的攻击便更是失了准头,不过几下,又让桑伶逃出数米之远,高高站在一处更为安全,更加远离原来祭台的地方。 而此时,周围已经沟裂纵横,无数阴鸷邪物从地底上浮,露出一双双恐怖血腥的眼睛,虎视眈眈地注视着祭台的位置。 静待着最后一点时间的过去,就要开始大快朵颐,来迎接美味的祭品。 陆朝颜一惊,余光里匆匆扫过周围无数奇怪诡谲的生物,那些东西都对着此处眼冒绿光—— 之前,邪物看的中心是桑伶,而如今,却是换成了她。周身顿觉发冷,几乎是止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危险的感觉如芒在背! 若是,再任由桑伶与自己纠缠,甚至让她逃脱,那她就要成了这些鬼东西的饱腹之物。 反观对面。 没了那些恐怖眼神加身,桑伶却是长舒了一口气,眼神清亮地笑了笑,叹道: “陆朝颜,你们天道宗总是口口声声的天下苍生,如今就让你们自己来做一做这祭品,切实牺牲下自己的血肉,完成你们的天下第一宗门的名声!” 陆朝颜的表情有一瞬间掩饰不住的僵硬和害怕,不过她还是强装出一副冷静的模样,试探着慢慢走出祭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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