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舟,你之前的伤一直不好,我听说匪牛内丹能解暗伤,对你的伤势极好。你快些炼化服用,不用拖延了伤势。” 谢寒舟没有动,桑伶伸手想要多走几步,将那颗妖丹递到他的面前,边走还边露出了舔狗笑: “快些拿去,我能为你做点什么,我都很开心了。” 林伶还想再说,一张嘴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慌忙动作间,妖丹也没送出去。 她连忙拿手捂住,声音从捂嘴的手掌下传来,闷闷的: “刚才我咬破了舌头,没多大事的,真的,没事呢!” 谢寒舟还是没有要那颗妖丹,也没有去看林伶。 两人之间足有好几人的距离,自然没有发现林伶的异常。 似乎是知道了林伶的坚持,他只叹息了一口气,无力道: “下次不要再去瓜州了,师门收藏丰富,这些妖丹费些灵石还是买得到的。我的伤势已经好了,你不要再如此,你的妖丹我不会要。” 林伶捏紧了手里的妖丹,那圆润的弧度甚至都能硌到了手心疼。 “寒舟,其实我在瓜州砍杀了半个月,一路艰辛,险些丢了命......” “师弟。” 那是一道宛如天籁之音,说话间,一名女子罗裙翩跹款款而来,一下子就吸引住了谢寒舟所有的视线。 有些人一出场,任何人都要黯然失色,她随意一句普通称呼,就能抵得过林伶百般拼杀以命相搏都换不来的注意。 谢寒舟眉眼舒展,对着陆朝颜唤道: “陆师姐。” 陆朝颜唇角微勾,淡淡睨了狼狈血污的林伶一眼,却是笑了: “寒舟,师父正在找你。” 谢寒舟不疑有他,点头走了,与林伶客气告辞的话都没有说。 林伶眼睁睁的看他离开,竟连出声阻拦都没有资格开口。 冷风灌进伤口,寒凉之气直蹿上心口,她惨白了脸,紧咬住下唇,才勉强稳住身形。 陆朝颜缓步向着林伶走来,下一秒,在林伶来不及阻止时,陆朝颜就将妖丹拿了过去。 黑晶晶的珠子被一只玉手捏在了指尖,猝不及防间,林伶眼睁睁看着那颗珠子碎成了碎屑,像垃圾般被随意丢在了地上。 林伶脑中轰鸣一片,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身子顿时像被抽干了血液般慢慢绻成一团,跪坐在地上。 “妖丹……” 眼神哀伤无力,只能死死盯住那颗被碾碎的珠子,却对着欺负的人说不出任何的恶言泼语。 因为…… 面前的陆朝颜也同样有恃无恐的笑了声,转身离开。 原地徒留下一只软弱无能的女子,她像只蚕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希冀着无用的安慰。 突然林伶闷哼一声,双眼一闭,侧趴下去。 ...... 桑伶急忙伸手想要抓地稳住身子,一个用力,却是抓了一把空。 眼睛瞬间睁开,一副织锦床罩映入眼帘。 她回来了? 从谢寒舟的梦境里出来了! 桑伶又小掐了自己一把,针扎般的痛意从手臂袭上脑门,痛的她一激灵,她狠狠一拍床板,翻身便骂: “谢寒舟拼命吧!我要和你算账!可把我憋死了!咋个能这样对待林伶!我居然还认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骂了好几句,才总算是缓了今天的憋屈。 隐约可见对面的谢寒舟正无知无觉的斜躺着,似乎是睡着了,桑伶气冲冲的下了床。 屋子里昏黄一片,一豆灯火因着灯油燃尽,只有一点星火,让人眼睛啥都看不清,脚下自然就没了轻重。 桑伶踢到了第三次脚趾头,才终于摸到了灯架前,将几盏绛纱灯点了起来,屋子里一下亮了起来。 此时,她才发现木塌上的谢寒舟眉心紧缩,身子抵在榻里边,额发上都是密布的冷汗。 桑伶顾不得算账,连忙伸手去推: “你没事吧?谢寒舟!谢寒舟!怎么你还在梦里?” 正当她好不容易感觉到指间下一点动静,眉眼一亮。整个身子都倾了过去,一只腿跪上木榻,想要先去将人扶起,左肩突然感觉被人拍了下。 谢寒舟从识海里挣脱开来,还未完全清醒就感觉身旁正俯着一个人。 身段玲珑纤弱,呼吸间全是馨香,左面肩膀上一点桃花瓣形状的胎记,从宽大的衣领中一闪而过。 原本嫌恶的想一把推开的手掌,在瞧清那点胎记后忽然握紧,最后只轻轻的拍了下。 “桑伶,我醒了。” 语气清冷,态度平常,之前梦境里那副口是心非模样又被收进来壳子里。 桑伶先是哼笑,将那只腿从床榻上退了下去,然后马上记起了什么,又觑起了眼,问道: “你终于醒啦?我是谁啊?你还记不记得?” “桑伶。” 清楚的说出这两个字后,谢寒舟从榻上起来。 打坐昏迷,只着单衣,身旁还撑着同样衣衫单薄的桑伶,谢寒舟微微一怔。 顿了片刻后,他才从储物拿出备用衣服穿上,系好了衣带。 动作慢条斯理,没有急上一分,也没有多延三刻,与平时无异。 一切穿戴整齐后,那个冷静自持的谢寒舟又回来了。 他负手站定,听完了桑伶的不爽复述,眼睑低垂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心念一动,他看着桑伶那又转变为打量和稀奇的脸,眼睛淡淡越过看向了桌面: “有藤草的味道,藤草善幻化引诱之力,这客栈与那妖勾结,让住客们还真是防不胜防。” 桑伶此时才发觉空气里真有一点残留的青草浅甜香气,恍然瞪圆了眼睛: “我就说我怎么突然能进到你梦里去,原来还是因为这个!” 不过,桑伶才不放弃追问刚才的事情,她紧接着就盯住谢寒舟的双眸,试探道: “仙君,你是第四次这般失去理智了,最近的时间是越来越频繁。而且,我很好奇一件事。就是为什么你和林伶的过去会一直重现,纠缠你呢?” 谢寒舟眉心一皱,想到刚才识海里的异状,下意识的抬眼看她: “四次......” 桑伶点头,踱步到了桌子坐下,给自己重新砌了杯新茶,一口灌进,连着心口的那点堵意都被清香的茶气熏开。 喝完茶,桑伶又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次却是捂在了手心里,眼眸深深,面上还是浅淡的笑意。 “是的,就是和林伶的事情。你曾说过让陆仙子别再提她,你不喜。可见你对她无心,我刚才在梦境里也瞧不大出你和她之间有情。但你无意识,或者在梦魇纠缠下,却是一心前尘,似乎对林伶悔意极大呢。谢寒舟你真的是不喜欢她吗?” 谢寒舟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喜,印象里林伶一直不被师门看重,角色尴尬,但对自己却是一心爱慕,百般纠缠。 年少时,他也曾烦恼过,后来年岁渐长,也就渐渐放开,不再理会。 可如果...... 如果他的记忆真的有问题呢? 真的会是他记忆出问题了么? 谢寒舟袖中的手指慢慢捏紧,眉眼压低,改动记忆只能从识海入手,识海不是关系极为亲近之人不能进入,那唯一能使用秘术将自己识海锁住的人,就只剩一人了......不会的。 梦魇来得蹊跷,里面的事又如何能当真。 心念电转,谢寒舟面上还是一片平淡,只道: “夜里少喝些茶,早些安寝,明日还要赶路。” “仙君,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嘛?” 桑伶不死心。 谢寒舟的面孔正巧被一片阴影盖住,瞧不清他的反应。 桑伶继续追问: “林伶曾经也是你的心上人吧,就算梦境里你对她不好,态度又是冷淡,对她遭遇袖手旁观,甚至是雪上加霜。可是......” 桑伶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笑,又是嘲讽的扯开了嘴角: “你每次梦醒,都在......” 流泪。 不是脸上,而是心里。 桑伶对人类的情感捕捉最是敏感,再加上她越发熟悉这缠心咒之间的感应,她偶尔还是能猜得到这冰冷煞神的心思的。 可是...... 她不该开口的。 果然是被刚才梦境影响!居然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去帮那林伶出头。 脑子真是昏了头,还是最近被谢寒舟几次好脸对待,就尾巴翘上天去,不知几分天高地厚了? 桑伶啊桑伶,你可不要忘记了,这家伙之前可是一剑要杀了你的呢! 屋子里陷入漫长的沉默,静到桑伶都能听到自己乱如擂鼓的心跳声。 谢寒舟果然生气了? 桑伶心头一跳,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她不知道谢寒舟没遇到她之前有没有犯过魇症,但她第一次被谢寒舟误当做林伶确实是在他们两人中了缠心咒之后。 这魇症不会是缠心咒带来的副作用吧? 靠,若真是这样,那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谢寒舟一心想解开缠心咒,当时恨不得杀了她,要是梦魇真的是缠心咒带来的影响,让谢寒舟难熬了这么久,这笔账说不定又会算到她头上。 想到此处,桑怜立马暗吸一口凉气,略带心虚,想要去看谢寒舟的神情: “仙君?小人一时心直口快,就是好奇,不是故意打探您的事情的,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见怪啊。” 谢寒舟淡淡看她,昏暗的光线模糊的让人看不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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