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岳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贺洵跟在她旁边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人的脸色。 “怎么了?”贺洵见岳筝似说非说的样子,小心的往这人身边蹭了蹭开口。 岳筝擦擦脸上的汗,随意的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和我小时候去过的山长得很像。” 李大柱听了话从前面转过头来惊讶的问道:“夫人小时候是在村子长大的?”他一直以为夫人一家都是上京来的贵人,没成想这贵人也是在村子里长大的。 岳筝没回答,李大柱这才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冒犯了主子,惊出了一身汗,连忙回过身来跪下磕头,便磕边求饶:“老爷夫人,小的错了,小的就是口快,扰了小的一次吧。” 岳筝这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正式的喊夫人,觉得贺洵被人叫的像是四五十岁了一样。自己也被连累着老了好几十岁,连忙叫人起来。 “没什么的,反正我就是村里长大的,我家那边的山和这个山长的很像。”岳筝平静的说着自己的过往,她刚才沉默只是因为这里还有贺洵,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李大柱感恩戴德的又夸了岳筝许多边,这才弓着身子走在前面开路。 “我们村的后山还有山泉水,它从山顶留下来慢慢变成溪流,那里面的水很干净,是村子里的人呢生活的水源。”岳筝自顾自的说着,这样说着话,思绪纷乱,脚上的重量仿佛也轻了不少。 李大柱本来老实的低着头,听了话刚想抬头又克制住,低着头闷声说着:“这山上也有,那泉水甘甜,可好喝勒。” 贺洵就这么安静的听着,见岳筝不再讲了又开口问:“然后呢?” 岳筝抬起脸冲他笑笑:“哪有什么然后,我小的时候只是来回的去那里挑水罢了,没什么好看的。” 贺洵想上去安慰安慰人,但岳筝的面上实在是平静,一时半会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紧攥的手掌松开又攥紧,像是他的思绪,最后还是将手掌松开。 “对了!”李大柱在前面一拍手,清脆的声响吓将聚精会神的贺洵吓得一激灵。 “那溪边是有一个猎洞来着!就是很久没人去了,我都给忘了。” 贺洵上前开口:“快带我们去!” 只见李大柱转了个身带着岳筝和贺洵往后退去,估摸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往更幽深的一条小路过去:“主子别怕,这里原来是有路的,可能后面人来的少了,杂草又长了出来。” 岳筝贺洵跟在后面,仔细的看自己脚下的路,隐约间也能看出来有踩踏的痕迹。李大柱也发现了,他焦急的蹲下身看看,然后喊道:“有人来过,那洞里应该有人!” 三人急急忙忙的走过去,看着那黑黢黢的猎洞,李大柱壮壮胆在洞口喊了几声。 “有人吗?” “里面有人吗?” 声音来回回荡着,里面却没有什么声响。李大柱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瞥了两眼,回头看看站在那里的两人,硬是忍着心中的惧意往里面挪步。 岳筝和贺洵站在后面,看着李伯的背影被一点点的吞噬,岳筝刚想抬步跟上,却被贺洵拉住了手臂。 “再等等,小心点的好。” 岳筝点头,下一瞬间里面响起李伯吃痛的声音。紧接着还有一声重物噗通倒地的声音。 两人匆匆往洞口走,刚探进头去就见李伯已经躺在地上,用手抱着头正在痛苦的□□,他对面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正举着跟大棒槌喘着粗气。 “啊!!!” 看着洞口又出现的两个人,那小孩紧闭着眼,胡乱的喊叫着将手里的棒槌重重的敲了下来。 岳筝习惯性的伸手去挡,这次却有人快了她一步。贺洵稳稳的挡在他前面,手里攥着棒槌,一使劲便从那小孩的手里拽了下来。 “坏人!坏人!” 说话间那小孩疯了似的扑上来对着贺洵破口大骂,拳打脚踢,张嘴便咬在贺洵的手背上。 “嘶!” 岳筝站在后面急匆匆的跑到前面来,伸手去扣那小孩的嘴,三个人站在原地僵持着,只见那小孩跟不要命一样一股蛮劲将两人往洞外推。 岳筝被挤在两人中间哭笑不得,只能好声好气的哄着人松嘴:“我们不是坏人,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哥哥姐姐,我们会帮你的,乖,先把哥哥手松开。” 小孩依旧没有松嘴的迹象,听了岳筝的话更用力的推着他们。 倒在后面的李伯听着动静,挣扎的爬起身,蹒跚的往洞口走,岳筝凭着洞口的光线,能清楚的看见这个小孩在听到身后传来响动后,眼里的无助与绝望。 “小、小麦子......”李伯在身后试探的叫了一声。 岳筝感觉到怀里的小孩顿了顿,松开了咬着贺洵的嘴,缓缓的回过头去。 这边贺洵被撒开,不断的甩着自己手,岳筝低着头仔细的给他端详着手背,已经被咬的青紫,深深的牙印刻在上面。 “疼不疼?”岳筝也不知为何,对着贺洵的伤口吹吹气。 “不疼。”贺洵看着岳筝如此关心自己,突然觉得被这小孩再咬一口也无妨。 李大柱头上糊着血,有些挡眼睛,不过看身形他隐约觉得这个小孩就是小麦子。想到这他又喊了一声:“小麦子、我是你李大伯啊!” 李大柱声音沙哑,站在那的小孩本来停滞不前,但又听了这一句似乎认出李大柱来,飞奔到李大柱身边蜷缩着,嘴里不停的哭喊:“大伯,你终于回来了,大伯,快救救我们......” 贺洵跟岳筝听着里面的响动,正准备进去,贺洵突然伸出手拉住岳筝的手将人挡在身后,缓缓的拉着她进洞。 岳筝跟在后面,低头看着自己被拉着的手,没说话,也没挣扎,跟着贺洵进了山洞。 —— “一、二、三......十九、” 岳筝叹了一口气,收回数数的手,而她的前面挤着将近二十个小孩子。有的看着七八岁,有的看着五六岁,大都睁着惊恐的眼睛望着自己。 “哥哥,刚才咬伤你了,对不起。”小麦子站在李伯身边,看着大伯对着这两人卑躬屈膝,也跟着准备跪下道歉。 “起来吧。”贺洵将咬上的手背到腰后,示意李伯起来。 李大柱抱紧身形单薄的小麦子,心疼的给哭花脸的小麦子擦去脸上的眼泪,哄着孩子说:“小麦子,告诉大伯,家呢,咱的家呢。” 岳筝站在那里看着这个山洞,最里面潮湿泥泞。孩子们全都蜷缩在哪里,浑身脏兮兮的,只有中间摆着用叶子盛的野果子。 再将目光放到小麦子身上,李伯说这是个小姑娘,是孩子里最大的,虽说是最大的也不过十岁而已。 小麦子哭的伤心,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岳筝蹲下身开口安抚地问道:“小妹妹,你们没有大人吗?” 小麦子点点头又摇摇头,伸出手指指指洞外:“娘、娘、和姨娘、伯母们都、都出去找吃的了......” 岳筝回头看了一眼贺洵,后者了然点点头大步走了出去。岳筝继续回头温和的对着小麦子笑笑:“我带你们回家好不好,小麦子是不是很累了,回去我们休息休息再和姐姐说好不好?” 小麦子胆怯的抬头望了大伯一眼,又对着岳筝点点头。 岳筝笑笑又说:“叫着弟弟妹妹跟大伯和姐姐回去好不好。”岳筝比谁都理解小麦子现在的心情,她现在需要休息,很需要。 点好了人数,岳筝站在洞口等着贺洵回来,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身后的林子里出了声响,回头看去,贺洵从里面正好弓着腰钻出来。 “里面太难找了。”贺洵站在岳筝身前,伸手摘着自己身上的草叶。 岳筝点点头伸出手为贺洵摘掉头发上的枝叶,心思了一会儿问贺洵要来了火石:“找个棍烧一烧将家里的位置写下,她们回来也就看见了。” 贺洵却拉住了她的手:“她们能看懂吗?” 岳筝一愣,她现在已经会识字了,可是村子里的人有几个会识字呢? 想清楚了岳筝又将火石还回去,她好像已经变了,那明亮的眼眸暗了暗失落的开口:“那怎么办?我刚才看着有几个小的腿上都化脓了,再不治怕是麻烦。” 贺洵的眉间也皱着,正当两人不知道怎么商量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回头一看一个夫人抱着野果子站在那里。 “你们是谁!”妇人呵斥。 “我们......”岳筝刚想解释,只见妇人变了脸色,拔腿往洞里跑去,兜着的果子胡乱的掉在地上也仿佛毫无察觉。 岳筝也抬步跟着妇人走了进去,好不容易又给妇人解释了一遍,那妇人望了一眼自家大哥。 李大柱郑重的点点头,李小妹才认真的点点头:“我们都是分着出去找吃的,要是走的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贵人们先带他们小的回去吧,等姐妹们回来我再带着她们去寻。” 李小妹也害怕,哪怕是亲的也害怕,可孩子各个都饿的不成了,有几个都烧起来了,看着孩子们带着期望的眼神,她只能咬着牙做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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