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筝!” 榻上昏迷不醒的贺洵耳边听到一声训斥,猛的坐起身来,大口喘着粗气。 屋子里只留了一盏烛台发出微弱的光芒,烛影从拉下帷布跳动的映在贺洵的眼底。那一瞬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都是凌厉愤怒。 “洵儿?” 原本平静的屋子里传来响动,贺同峥从一旁的椅子上站起来。 “洵儿,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贺同峥紧张的问着,看着贺洵一脑门的汗,连忙找到布巾给人擦汗。 “父、父亲。”贺洵的嗓子干哑,看着眼前的父亲叫出声来。 还好现在的父亲还活着。他自己也没死。贺洵不相信刚才那是一场梦,太真实了。 对!那不是一场梦,明年初春,他和父亲带领的部队会在经过崖谷是遭人埋伏。 是谁?是谁想要害死他们?自己家为什么会变成戎国的走狗。不对!不对! 贺洵想不出来,头疼的要死,耳边隐隐还有一道声音:“贺洵,别让我当寡妇。” “父亲,我想回京!”贺洵情绪激动,紧紧的抓着贺同峥的手臂,他相信一定是京中人搞得鬼!时间快要来不及了!他想回去救父亲的命,想回去见一见上辈子不离不弃的正妻。 外面人听见响动闯了进来,只见世子爷正情绪激动的抓着将军的手臂。连忙上去拉扯。 “洵儿,你......” 贺同峥以为贺洵是受伤害怕了,想要回家。但这也是人之常情他也不能说什么。 毕竟贺洵从未上过战场,缺乏经验。经过这一遭,贺同峥也怕,怕贺洵就这么死在自己眼前。 “别拦我!我要回去找我夫人!” 本来七手八脚拦贺洵的人通通愣住,将目光移向沉默不语的将军。贺同峥也沉默,目光看着濒临发狂的贺洵。 -- 侯府现在全府上下一片沉寂,大家都看眼色似的做活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主子,会惹上一顿板子。 岳筝坐在府中的池塘边,春儿也坐在她旁边,手里捧着鱼食。一把撒下去,看着里面的鱼游来游去。 “筝儿。”一道声音叫醒了正在愣神的岳筝,徐妤初脸色苍白被人扶着进了凉亭坐稳。 岳筝从台阶上起身,缓缓的走向凉亭俯身在徐妤初旁边:“阿娘,您已经好几天没出房了,身子可还好。” 徐妤初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摆摆手示意岳筝坐下,屏退了跟在后面的丫鬟。 “筝儿,倒是为难你了。”徐妤初开口便是先安慰岳筝。 “阿娘,为何要说这些?”岳筝不解,自己也就是每日空闲时,会跟着祖母跪在佛堂里祈福。 徐妤初摇摇头,牵起岳筝的手:“你和洵儿的事,侯爷早就已经告诉我了。我们都是过来人,也无法勉强你们小辈什么。” 岳筝见人毫不避讳的将事戳破,也不吱声,只是下意识的低下头不去看徐妤初的脸,着一瞬间,岳筝觉得自己是龌龊的。 占着人家的家,人家的妹妹,人家的阿娘。 “筝儿,你抬头看着我。”徐妤初叫她。 岳筝勉强抬起头来,眼神却不住的在闪躲,只听旁边的人说:“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身份地位没有那么重要。” 岳筝听了话看着徐妤初的脸,却见人的眼神望着远处,好似是在向远处眺望着什么。岳筝回过头去除了已经开始泛黄的树叶也看不到什么。 “罢了,现在跟你说你也不懂。”徐妤初将目光看回到岳筝身上,紧了紧这人的手:“峥哥跟我说过,你是个好孩子,叫我把你当女儿一样教养。如今洵儿生死不明,阿娘确实是无心牵挂你。” “阿娘.......”岳筝听着徐妤初掏心窝的话,喃喃的叫了一声人。 后者应了一声:“你叫我一声娘,也算是我们两个母女缘分,要是洵儿真的不行了,等.......”徐妤初说到这声音开始哽咽,像是再也忍不下去了,用帕子不断的擦拭着掉下来的眼泪。 岳筝心里苦滋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难受,本来没娘,现在两个娘应该高兴才是啊。 只听徐妤初哽咽着说:“等、等丧期过了,阿娘再给你、给你......”后面的话如鲠在喉怎么也说不出来。 岳筝看着徐妤初痛苦的模样,安静的伏在那人的膝头,听着身上传来细微的抽泣声,岳筝就这么陪着徐妤初这么坐在凉亭里呆了一下午。 这里很温暖,她不想走。可惜,不是她的她不敢留。 终于在十天后,岳筝悬着的心终于放回到肚子里,边关来了信,贺洵醒了。只是她不知道的事,醒了的人和信几乎是同时出发回京的。 看着喜极而泣的一家人,岳筝也高兴,她站在门口静静的看了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 布坊已经好些日子没去了,岳筝现在也没什么心情去,回头对着春儿吩咐:“我们去街上逛一逛吧。” 岳筝其实也无心逛街,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出来,让家里一家人高兴高兴。一瞥眼看见街上的摊子上摆着一双小虎头鞋,岳筝便带着春儿走了过去。 “这鞋子多少。”春儿开口问价。 那摊贩摇摇头:“姑娘,这个我忘收起来了,家里的婆娘生了个大胖小子,我刚给买的,这不卖。” “那好吧。”岳筝看着那虎头虎脑的小鞋子,心想自己这个年纪,等明年和离后要多久才能找个如意郎君。 算了,和离后的女儿家也未必有人家要娶。失望的准备离开,只听两道声音传来。 “筝娘子。” “夫人。” 岳筝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人,看清后往前走了两步开口:“魏夫子安。”说罢还浅浅的行了个礼。 魏临站在那里,一身绸缎华衣,腰上的腰封处系着的玉佩垂在腿前,配上一把玉骨扇,一眼望去就贵气十足。 魏临刚想说话,后面又传来一声更加急促的声音:“夫人!” 岳筝皱眉,回头望了一眼。确认应该不是叫自己,心想是多心了,又回过头来,对着魏临浅浅的笑了一下:“夫子出来是要买笔墨纸砚吗?” 还没等魏临回答,一道身影跨过春儿挡在了岳筝的面前,彻底隔离了魏临的视线。 ? 岳筝被突然出现的身影吓了个激灵,将魏临还在对面的事忘个一干二净,这人离自己太近,近的岳筝不自觉的想要自卫。 “啊。”贺洵惨叫一声蹲下抱住自己的膝盖,下一瞬疼的眼睛湿润了。 “夫人,这是世子爷啊!”平安从后面露出头来,连忙将蹲在地上的主子扶起来。 ...... 贺洵这会儿没有刚才那般失态,天知道刚才他在街上看见岳筝时心里感觉。像是上辈子两人已经做了一世夫妻一般,只想抱一下那上辈子未有幸陪过的人。 那道背影,又倔强,又单薄,像是要把人拒之门外。 岳筝脸上有点兜不住尴尬,谁知道着浪荡子会突然回来。难道是迫不及待与自己和离吗?等等...... 岳筝心里开始计算着最近的铺子收益,这人回来的太突然了,自己铺子还没找好下家呢!要岳筝贱卖,还不如割她的血肉呢。 “夫人,可有伤到。”贺洵走到岳筝身旁低下头看着这人的脚,似乎怕自己咯到这人的脚一样。 “相、相公、你回来了......”岳筝磕磕绊绊的说着,搞不懂这人的行为是什么意思。但一想自己与这人在外也是夫妻,岳筝只能回应道,顺便抬起头看着这人。 贺洵黑了瘦了,脸上的颧骨微微凸出,唇边的青茬长出,如此邋里邋遢的脸,岳筝却在里面看见了迫不及待的孤独。 这人头发被人整齐的束在发包里,那双眼睛好像比起刚见时多了清澈。 “贺洵?” 魏临站在那里,看着一身黑衣的男人,不确信的叫了一声。 贺洵伸手拉住岳筝的手,将那细窄的手包在自己的大掌里。 岳筝试着往外抽出手来,却被人反手攥的更紧。 “原来是魏兄,好久不见。不知魏兄刚才要跟我娘子说些什么?”贺洵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魏临,他刚才看见了,这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还在看见岳筝的时候特地快走两步,说没鬼贺洵不信! “果真是你,你不应该在边关吗?”魏临问。 贺洵摇摇头:“魏兄,我在不在边关与你何干?”说罢,他也不想再和魏临过多的纠缠,他现在思想很混乱,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把岳筝带回去。 一家能团聚在一起。 贺洵低下头看着岳筝,能看着她的侧脸,和紧抿的唇。这人好像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就爱抿唇。 心中偷笑,贺洵佯装镇定,对着岳筝说道:“夫人,我们回家吧。” 岳筝点头对着魏临欠身行礼:“魏夫子慢走。” 夫子?发生什么了?魏临怎么就成自家娘子的夫子了?贺洵回忆着自己梦里经历的一切,好像是有一道白色的身影不远不近的一直跟着岳筝。 ! 贺洵一惊!这厮不会是想挖我墙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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