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前的地里种了一大片不知名的菜苗,还不足一指高,与周围的杂草混生在一起,可见种地之人并非是个勤快人。 逢月向上拽了拽衣袖,低头一株一株拔去杂草。 苏景玉从未干过农活,也觉得有趣,跟着将脚下的杂草拔了个干净,两人像是发现了一件颇有成就感的事情,相视一笑,各自负责一条长垄,从田边向里拔起草来。 逢月身型娇小,纱裙窄腰窄袖,蹲在垄沟里行进自如,苏景玉虽然眼疾手快,但一身锦袍太过宽大,袍袖和后摆时不时拖在地上扫到菜苗,耽误了不少功夫,进度勉强与逢月持平。 眼看着一条垄上的杂草拔了近半,逢月扭头看着被苏景玉拔掉丢弃在一旁的绿芽眉头一皱,忙拨开他的手阻止他,“你怎么把菜苗都拔了?” 苏景玉抬头,一脸惊奇地看着她,从脚下捡起一株断了根的绿芽在她面前晃了晃,“这是杂草啊!” 逢月头向前探了探,笃定地道:“这是菜苗,更绿些的才是杂草!” 苏景玉回头扫了眼被她拔掉扔在垄沟里,踩的不成型的绿芽哭笑不得,“你拔的才是菜苗。” 逢月虽然没除过草,但每年都会回庄子住上几天,自认为比苏景玉有经验,看着他那张贵气逼人的面孔,娇声嘲笑:“你苏大世子哪里认识菜苗,净跟着添乱!” 苏景玉少年时也曾去过自家的庄园,在南疆跟着拂风到处奔波驱毒,经历过的事、吃过的苦头都远非寻常贵公子可比,不甘示弱地指着远处的几垄,示意逢月望过去。 “你看,那些长的整整齐齐,排成一行的肯定是菜苗,四处乱钻的才是杂草。” 逢月看的一脸茫然,离近了尚能分辨,离远了看就是一片绿,哪有什么齐不齐的。 两人正僵持不定,周勇两口子打南边回来,瞧见逢月在地里忙活,身边还跟着位俊秀的公子哥,猜到这位便是定远侯府的世子。 夫妻二人从未见过侯门公子,都觉得浑身不自在,拘谨地过来打招呼。 逢月趁机夺过苏景玉手里的绿芽站起身请教,“周嫂子,你看这是菜苗还是杂草?” 周勇家的扫了眼被她“□□”过的田垄,与周勇对视一眼,僵硬地笑了笑,回道:“姑娘,这是杂草。” 逢月惊的杏眼微瞪,回头望着整整齐齐的一垄杂草,难堪地撇嘴。 苏景玉埋低了头,强忍着没笑出声。 太阳西沉,还有一个多时辰就要落山了,周勇好心想提醒两人这时候拔草白耽误工夫,杂草很快便会重新长出来,被妻子使个眼色拦下,愣了片刻才明白过来这是人家新婚小夫妻之间的情趣,憨厚地笑笑,别过两人,跟着妻子走远了。 苏景玉险些憋出内伤,终于扑哧一声笑出来,逢月恼羞成怒,捡起地上的菜苗丢他。 好好的田垄被她祸害成这副模样,不忍心就此离去,蹲在苏景玉的垄边,从头上摘下一根发带束住他的袍袖,双手拨开菜苗,与他一起小心地拔去杂草。 不知不觉间夕阳落下,天边渲染起一片红霞,田垄里的杂草被拔除一大片,菜苗生机勃勃地立着。 逢月累得坐在地上,欣慰地冲着苏景玉笑,脸上细小的汗珠在夕阳下莹莹透亮。 苏景玉沾满泥土的手指在她脸上抹了两下,娇俏的小脸顿时变得花蝴蝶一般,笑的他胸口乱颤。 “苏景玉!”逢月推开他的手,拈着衣袖在脸上擦了擦,脏了一片,气的正要打他,被他攥住小手拉进怀里。 “别动,我帮你擦。” 大红色的锦缎触之微温,细腻绵软,逢月不再抵抗,靠在苏景玉怀里尽情地享受他的照抚,杏眼缓缓眨着,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绝美面容一时失神。 怀里的小花脸乖巧可人的模样仿佛要将整颗心都融化掉,苏景玉嘴角上翘,忍不住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蜻蜓点水般的亲吻远不及衍王府那次来的热烈,却不掺杂半点旁的目的,只有无尽地温柔与甜蜜,醉人心扉。 逢月心如鹿撞,全身酥软,慌张地朝左右望了望,还没擦干净的脸颊红的犹如天边的晚霞。 “苏景玉……”她声音又颤又软,撅着小嘴,毫无力度地表达着不满。 傍晚的吹的发丝缠缠绵绵,苏景玉意犹未尽地凝望她,想再次将她抱在怀里亲吻。 田间地头一览无余,又怕被人瞧见,惹她不高兴,微笑着凑近些轻声试探:“脸还没擦干净呢。” 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推着她靠近他,逢月不动声色地抬头,虽没有靠向苏景玉怀里,却往他身边挪动了些。 苏景玉含笑拖起她的下巴,轻轻将那张娇嫩的小脸擦的干干净净,目光停留在那两片水润欲滴的唇瓣上,终是没有勇气再吻下去。 晚膳整整摆了一大桌,周妈不了解苏景玉的喜好,知道他平日也不缺山珍海味吃,只做了些拿手的家常小菜,外加逢月爱吃的清蒸鲈鱼。 周勇两口子从未见过这样尊贵的公子,不敢与苏景玉同席,躲到厨房跟两个孩子一同用饭,请了几次才扭捏地过来。 周叔虽喜欢他,但不善言辞,很少说话,只有周妈与他稍熟络些,也不敢放开了吃。 苏景玉欣赏这一家人的朴实,尽力活络气氛,房里才勉强有了些欢笑声,不至于死气沉沉。 逢月兴味地看了看身边这尊冲破了小庙的大佛,抱过一盘鲈鱼大快朵颐。 暮色渐浓,屋里燃起了灯烛,周妈看出逢月与苏景玉情深意浓,不比从前,以为二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烧了两大桶温水,抱来被子放在床上。 逢月并非第一次与苏景玉同眠,也不愿同周妈解释自己与他仍是假夫妻,破坏了这一整日其乐融融的气氛。 她羞于承认的是,她留恋他的怀抱,他身体的温度,还有他带给她与梦境中如出一辙的酥软畅快之感。 奔波劳碌了一整日,逢月沐浴过后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才觉得周身酸疼,抬手揉了揉肩膀。 隔壁的水声停住,房门咯吱一声,逢月扭头望过去,苏景玉橙红色的里衣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沁着水汽的肌肤在烛火下反着莹亮的光,胸前的两块肌肉微微鼓起,线条优美又不突兀。 腹部的肌理分明,横纵交错,仿佛田间的地块一般整齐地排列,最下面的两块隐没在里裤内,若有似无,引人遐想。 “你把衣带系好。”逢月别过脸,坐起身揉着手臂来掩饰心底的躁动。 耳边仿佛传来一声极低的轻笑,身边的床褥被压的塌陷了些许,温热潮湿的气息袭来。 “累了?我帮你捏捏?” 逢月本想拒绝,却下意识的紧抿双唇,感受着两只大手从身后伸过来,贴着颈侧轻缓地揉捏,慢慢移至肩膀…… 每一下都仿佛是在撩动她的心弦。 逢月不由得闭上眼睛,紧抿的双唇变为轻咬。 若不是先前在衍王府坠马,苏景玉与她感情不睦之时替她擦药,触碰她腰下时便是这种奇妙的感觉,她甚至会怀疑他在故意撩拨她。 可她也太容易被撩拨了吧,完全没有半点招架的余地。 逢月面红过耳,不敢回头,双肩耸了耸,急促道:“好了我睡了。” 随即背着身躺下,向里挪了挪,双手摸索着盖上被子,挡起半张脸。 苏景玉随意系了系衣带,手肘撑在枕上探头看她,轻轻将被子拉至齐肩。 眼前的光影被遮住,逢月羽睫颤抖,一动不动地装睡,却被通红的小脸和凌乱的气息出卖。 烛火熄灭,苏景玉放下两侧布幔,拨弄开逢月铺散在床上的乌发平躺下来。 床板比苏府的窄出一尺有余,他肩宽背阔,一只手臂挨着床沿,另一只手臂就已经紧贴着逢月的后背。 皎皎月色透过轻薄的布幔,朦胧的清辉洒了满床,苏景玉转身侧躺,望着装睡的枕边人,抬手握住她放在被子外的小手。 逢月浑身一颤,却没推开她,任由他握着。 苏景玉清亮的眸子渐渐迷乱,快要压抑不住体内的燥热,迫切地想同她更进一步,话却哽在喉咙里不敢吐出。 他不确定她此时是否真心愿意把自己交给他,害怕被她拒绝,如若她当真同意了,又怕她忍不了初次的痛苦,喊叫声惊扰了周妈一家。 毕竟他身体天生如此,免不得会让她吃些苦头。 苏景玉眉心微蹙,笑意茫然。 从小到大,他都自认为是个大胆果断的人,可是好像越喜欢她,越离不开她就想的越多、越胆小了。 怕她会不开心,怕她会怪他,怕与她之间再次出现衍王府阁楼里那样的隔阂。 半晌,大手从她手上移开,向后平躺着,里衣的系带再次松散开,坦露出白皙的胸口。 双手刚要系衣带又放下,勾唇一笑,转眸看着呼吸渐沉的枕边人。 每次与她同床,她好像都会做那种梦,若是今晚她自己先熬不住了,他从了她便是。 脸上笑意渐浓,头脑越发清醒,再无半点睡意,苏景玉双手交叠在枕在头下,恭候着枕边人梦境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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