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女子身形一抖,裹着的被单滑落,她发出一声沙哑的嘶鸣,裸露的皮肤上露出难以描以描述的痕迹。 一看便是遭遇了非常暴力的对待。 那女子从床单缝隙里露出一双眼睛,皇后瞧了,一颗心直往下坠。 女子头发散乱,形容狼狈,叫人辩不出身形,只听五王子说,竟是一位公主。 太后脸都气青了,她指着五王子,五王子那双彰显异族的蓝灰色眼睛里含着嘲讽。 太后仰面栽倒:“你混帐!” 皇后不知是哪里出了纰漏,扶住太后,当机立断:“把衡山公主带下去。” 和五王子发生荀且的,只能是顾岁晴! “母后唤我何事?” 顾岁晴的声音响起,在她身边,皇帝负手而立。 皇后只觉眼前发黑,强自冷静,她是舒娘生母,怎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地上女子,正是她的乐舒。 在场都是她的侍女,只要把这里太后糊弄过去,皇后原想着,这事叫太后来落定,眼下却是深悔把太后牵扯了进来,谁能料想,被算计进去,竟是她的舒娘。 皇后强笑道:“阿晴在这里啊,你没事就好。” 顾岁晴没有接话,她的眼光从舒娘身上略过,看向五王子,五王子不识乐舒,却是认得顾岁晴。 比试那天,五王子出了好大的丑,顾岁晴的美貌合着落败的耻辱,在他的身体和心灵都留下了创伤。 五王子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 他还在养伤,可笑中原人自己就已经斗成了一把筛子,这送上门的好处,他当然没有不拿的道理。 室内光线昏暗,本以为作弄的是衡山公主竟不是她,五王子心中遗憾,再看顾岁晴道首尾完整地站在那里,察觉到了被欺骗的愤怒。 他森森看了一眼皇后,皇后心知不好,当务之急,还是得把乐舒带下去。 和五王子发生关系的人,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乐舒。 谁知顾岁晴先开口了:“这位女子瞧着有些面熟,让我带下去吧。” 五王子行事的时候并未看清她的脸,也模糊觉得不对过,但室内的异香搅乱了他的思绪。 他并未同乐舒公主打过交道,他并不知半跪在地上,绝望抽泣的人就是乐舒公主。 顾岁晴让侍女把这女子带下去了,女子起身的时候,头发垂落,露出小半张脸,在场的,无不错愕。 今日,若不是易安得了消息,遭受这一场的,便是顾岁晴了,只是如若是她,皇后想来并不会为她遮掩身份。 在这宫里,乐舒是有娘的孩子。 舒娘对她心有歹意,顾岁晴也没有以德报怨的心胸。 但同为大俞的公主,乐舒嫁谁都行,唯独不能肥了苍嫁。 皇帝自然也认出来了,战马到手,和亲一事也就没有了必要性。 若没有这一出,乐舒本来是不必要和亲的。 乐舒被安稳地带下去了。 皇帝大发雷霆,皇后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乐舒被连夜送去庙里清修,皇帝斥责了五王子,同五王子做下丑事的宫女被赐死。 做下丑事的,只能是宫女。 皇后随即病了,宫门紧闭,后宫事宜,交由淑妃协理。 圣寿之后,连日的晴朗,芳玉那里带回了好消息,茶庄她开得很顺当,上手极快,本就是极好的生意与地段,芳玉传信来,话里话外,打着别的生意主意。 顾岁晴看了,相较谢家流年不利,晦气莫名的帐本,茶庄在芳玉手里遍地开花,甚至扩了规模。 芳玉感叹,这帐面上一个月的流水,是她这些年的身家。 这也是应当的,那里面有相当一部分,是皇帝的私库。 她跟着茶庄的生意,走了几趟娥皇镖局的镖,她说,想在广州呆一段时间。 顾岁晴同易安说起这件事情,不无感叹,兜兜转转,芳玉还是去了前世发家的广州十三行,也是莫大缘份。 “是啊,她的第一桶金就是走海船聚起来的。”易安道。 这一世,芳玉有着充足的资金,带着完备的班底,往前,没有国难,往后,衡山公主是她的后盾,她将母亲与姊妹托付给了顾岁晴,一头扎进了钱罐子。 不辱前世算盘之名。 顾岁晴的进帐多了起来,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顾岁晴拨出两成,让利名门勋贵,京中的贵妇风闻而来,围着衡山公主言笑宴宴,好不欢愉。 有钱一起赚嘛。 前世高高在上的世家贵妇,骤然间卸下了清冷,前所未有的,顾岁晴各京中贵女打成一片。 “我家闺女和殿下同岁,是个蠢笨的,不若能在公主身边点拨一个,也是她的造化了。”贵妇掩唇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曾经的自己,是她们标榜礼仪高贵的陪衬,那是因为她身上没有别的价值,在这条利益链条中,她空有身份,却没有相对应的权利。 只要她握住了权利,规则就可以变成她想要的样子。 顾岁晴微笑着与贵妇应酬,狮子大开口的,她客客气气的表明难处,无关紧要的,假作为难,应下一个人情。 衡山公主的风评前所未有的好了起来。 她常年习武,手上常常绑着方便使鞭的绷带,后来易安送了一个手握,据说是他自己亲手设计,造型颇为奇巧精致,逐渐演变成了缠绕在手背上的装饰物,首饰店推陈出新,在京中引为风尚。 淑妃代执后印,对后宫好一翻整肃,这后宫里,身居高位的女人,不会缺手腕。 谢家,淑妃的母族梅家,上京的世家,从来都是世交。 皇后家中,以武起家,乃是勋贵,这一次是被下套了。 这是顾岁晴在事后想明白的。 五王子整得这一出,无论折进去哪一位公主,被拖下水的都是皇后。 淑妃三无不时的,便会邀请顾岁晴坐坐,顾岁晴看着上首温柔似水的淑妃,五王子能在宫里畅通无阻,自是和后宫中人有牵连,自淑妃领了圣旨,慎刑司毎日都有人被抬着出去。 淑妃依旧是温温柔柔地笑着,叫人没法将她同外边的流血联系起来。 顾岁晴按部就班地着手准备成亲,成亲前,公主的封地批下来了,也不枉她苦心游走运作。 所有人都以为,会是南方鱼米之乡,物产丰盛有油水,收上来的赋税也高。 “我不缺钱。”顾岁晴是这么同韩涛说的:“我缺人。” 赐下来的封地正是她的来处,渔阳往北的晋州,足足囊括十二个县城。 那里地广人稀,是大片的荒漠,财报年年赤字,是个需要倒贴钱的地方,也是娥皇镖局的本家,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因为兹邻边境,常年受苍厥部落侵扰,民壮与军士的分界极为暧昧,是个崇武之风浓郁的地方。 只,调任官员,得有刺史符节,并未一并赐下。 她只是公主。 也罢,此路不通。 顾岁晴暂且放下此事。 那封折子,却实是治国良策,这般埋没,着实可惜。 顾岁晴斟酌再三,再同韩涛与易安讨论过后,只抽了其中一条,重制田册,重新清算被豪强侵吞的土地。 易安将折子呈上之后,这是于国于民都有利的好事,没有阻止的道理。 折子被皇帝批准,推行却是举步唯坚。 虚名钱财,和贵妇游交,动不了真正的政治利益。 易安排查清算的时候遭遇了阳奉阴违,期上瞒下,易安所查的京外田地,正是被谢家门下占了,占地足有两三亩的上好水田,官册上不过一亩,这还算好的了,有许多甚至根本没有登记。 欺上瞒下之严重,叫人咋舌,这还是天子脚下。 “那个易安搜罗了一批刁民,在着手写万民书。”谢家门客道。 谢家网罗门客,宗族旁支无数,树大根深,这些门客在必要时刻,便都是谢家耳目。 这一代家主是谢宰,谢玄清乃是谢宰嫡孙,中间隔开了他的父亲,是下一代的家主。 “祖父,这事我去办。”谢玄清恭敬道。 谢宰提点道:“易安,是衡山公主一脉的,天家血脉流落民间了,不要叫人鱼目混珠才好。” 婚期近了,易安暂搁差事,兴冲冲地回来成亲。 出嫁的吉日转眼就到了,顾岁晴从皇宫出来,十里红妆,盛大又热闹,出嫁和建府并在一快,皇帝赐下的公主府早就修理完毕。 满目都是红,道贺的声音充盈耳边,红盖头被挑起的那一刻,易安屏了呼吸,像是怕眼前绝色被风吹散一般。 易安叫婚服衬得,更显容光焕发,美得夺人心魄。 喜娘心中啧啧称奇,夫妻这样的相貌,将来生出来的郡主或者郡王,不知该是何等妖孽。 一众宾客闹了一场,终于于各自散去,易安不胜酒力地被扶了回来,一进婚房,腿不踉跄了,说话也不大舌头了,神情忐忑起来。 他带着微熏的酒意推门进来。 顾岁晴低头含笑,满面粉红。 “殿下……” 这是梦里都不敢肖想的场景,他尚了衡山公主。 是殿下啊。 这一夜,红烛燃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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