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卫保镖训练基地,格斗训练场内,拳台上的两人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了,拳腿却未停,打红了眼似的。 台边或站或靠围着几个穿黑色作训服的男人。 “老大这是咋了,这杀气,这狠劲儿,心疼大馍三秒钟。” “被换掉了心情不好?” “怎么可能,枪林弹雨龙潭虎穴都闯过,老大会在乎这芝麻p大点儿的事?” “也不是没可能,老大不接委托的,可偏偏就接了这个。第一次,大概意义不同。” “第一次什么呀,又不是谈恋爱。” “你还别说,老大这状态真有点像失恋。” 拳台上,大馍被一拳抡趴到绳索上,他顺势抱着绳索不起来了,喘着气摇头:“我不行了,老大,我真不行了。” “不行下去。”他赶人下拳台,视线一扫台下,定在一个圆脸队员身上,“你,上来。” 圆脸:“……” 其他队员默默看天看地看空气:“……” 拳台上又开启一轮。 大馍灌了几口水,喘匀气:“老大今天可比平时训我们狠多了,按说只是被解雇不至于吧?” “会不会是失恋了?”另一个队员接上刚才的猜想。 “我看像,老熊接委托临走之前,我看见他和老战友打视频,说什么段队嫂子的,我没听清当时就没在意,现在想想,老熊退伍前不就是老大中队的么。” “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早上老大回来的时候,拿着一个小花盆还记得不?除了作战时当做掩体,老大啥时候对花花草草感兴趣过?那盆东西我要帮他拿他还不让我碰,宝贝得不行,肯定意义不一样,肯定和姑娘有关。” “老大接委托前还整个一孤独终老的状态呢,这委托才接多久,咱就有嫂子了?” “完了以后,还这么快就又没了?” “还是赶在老大被客户换掉的这个档口?” “老大这是事业爱情双受挫啊。” “老大失恋也太费我们了。” 大馍用毛巾擦着汗:“老大这么打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得去叫老爹过来。” 老爹是锋卫的创始人之一,退之前是政.委,会做思想工作,会说话,平时主要负责公司的对外运营。 和段邃也是老战友了。 老爹刚进来就听到拳拳到肉的闷声,他把人喝停,让他们先散了,又挥手,让段邃下来,示意有话说。 段邃翻身下拳台,发根全湿,汗珠从锋利的眉眼滑落到冷硬的下颌,身上的作训服也洇湿了,浑身透出一股磅礴的力量感,像刚刚战斗过的野兽。 他接过老爹递来的水,漱口,吐到垃圾桶,才灌下几口水。 老爹是真有事要和他说。 一般,在合同期内,客户如果对特卫人员有意见,公司都会为其更换人员,若是实在协调不拢,才是解除服务关系。 段邃的这个客户,是直接要求解约,可段邃呢,脸阴沉得吓人,却又好像放心不下他那个客户似的,让老爹去协商,把人更换成卓子。 卓子也是他们公司很优秀的特卫保镖,上一单刚结束,在国外战乱区待仨月,客户一根头发都没掉。 老爹去协商了,可对方不买账,直接回了一句:不会相信贵司的任何安保人员。 “……你们这恩怨不浅啊。”老爹拍段邃的肩,“你到底做什么了?”但他又觉得不可能,“可是不应该啊,客户也没投诉……” 段邃敞腿坐在木凳上,弯着腰,手肘拄在膝上。 他没应声,抬起手背擦掉下巴的水珠,目光凝了凝。 那个小骗子。 最是会杀人诛心。 每一句话,都在直直的往他心上扎刀子。 她什么都知道,对他的亲近和信赖,不过都是权宜之计,逢场作戏罢了。 可她又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把他当成了陆远山阵营里的敌人,而明面上,他也确实是,一思及此,段邃便没办法狠下心生她的气。 她是多聪明的女孩子啊,不会一时冲动就摊开隐藏了这么久的一切。她最初亲近他,是为了利用他降低陆远山对自己的防备,现在甩开他,挑明一切,必是无所谓陆远山会知其锋芒了。 ……抑或是,她有意让陆远山知晓这一切。 回想起来,上次在黄雀山庄她刻意带他进去,便是存了让他告密的准备的,即便他没有告密,崔鸣也会告知陆远山。 她有没有想过,陆远山知晓一切,她的处境会更艰难。 段邃眸光一动……或许,她就是打算以身犯险,逼陆远山出手,借此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个小疯子。 段邃静默良久,轻叹出一口气,起身出训练场。 老爹在他身后喊:“干什么去?” 他没回身,只答了句:“出去一趟。” - 周璟的堂弟生日,又托周璟邀陆斯陶过去,在他的那个威士忌吧。陆斯陶正好有时间,就答应了下来。 威士忌吧一切如旧,只是布置得更有生日氛围。 陆斯陶坐在上次的位置,面前一杯饮料,和她上次喝得一样,她招手叫来服务生,拿了一杯鸡尾酒。 转眸时,视线掠过那半面墙的酒架,她的保镖站在那里,一身黑衣,安静尽职。 陆斯陶脑海里忽然飘出段邃站在那里时的画面,低着眸跟人说话,深邃又沉静。 她顿了一顿,保镖的视线与她相接,以为有什么事,要过来,陆斯陶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她收回视线,抿了口鸡尾酒,酸酸甜甜的,舌尖像是有碳酸饮料的气泡在破裂跳动,麻麻的,刺激着舌头上的神经。 陆斯陶想起段邃。 不过才过去三四天,她忽然觉得已经好久了。那天在她的书房,她说过那句话后,肉眼可见的他神色变了,眼中有被刺痛的神情,但更多的是她从未见过的冰冷神色。 冰冷得让人心惊。 陆斯陶的身体本能的略微后靠,他眼中的情绪翻涌得更厉害。 陆斯陶都想叫云焦了,他忽然一霎泄了气似的,自言自语般,低低说了句,我早知道。 没再纠缠,径直走了。 陆斯陶回神,又抿了口鸡尾酒,起身去洗手间。 刚拐到走廊,她没低头看,被地上的一根彩带绊了一下,身形有点不稳,但没到要摔倒的程度,正前方伸过来一只手虚扶了她一下。 “没事吧?”吕彦直的声音。 陆斯陶抬眸看他一眼,摇摇头:“没事。” 他笑了一下:“怎么迷迷糊糊的,有心事?” 陆斯陶摇头:“大概是喝了酒。” 吕彦直还想说什么,目光忽然看向她身后,弯唇轻点了一下头。 “斯陶。吕总。”是陆其玥,“你们认识啊?” 陆斯陶偏头,冲她略微点了下头。 吕彦直玩笑着说:“谁不认识陆小姐,没见过也听说过。” 陆斯陶弯唇笑笑,没再多聊,去洗手间了。陆其玥也是去洗手间。 陆斯陶在镜子前洗手时,陆其玥正在补妆,随口闲聊问:“你和吕彦直怎么认识的?” 陆斯陶平淡地说:“有合作。” 陆其玥点点头,没再问,提起另一个话题:“你那个保镖今天去哪里了,没看见他么。” “哪个?” 陆其玥顿了顿:“你看重的那个……段邃。” 陆斯陶淡淡说:“开除了。” “为什么?”陆其玥惊讶。 陆斯陶有些意外,陆其玥不知道这些吗?说起来,陆远山似乎有点重男轻女,没让陆其玥参与过什么重要的工作,不告诉她这些也不奇怪。 她懒得和对方解释什么,只说:“这要问你爸。” 陆其玥惊讶在原地,这件事和她爸爸有什么关系?爸爸和逸舟做的具体的事情,她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他们想要集团更多的控制权,都是工作上的事,怎么还牵扯到保镖上去了。 出了洗手间,她去把正在热聊的陆逸舟拉到安静的角落,问他斯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和爸爸做了什么。 一提起来,陆逸舟就生气,那天段邃过来回报事情败露时,他就在旁边。 没想到都被陆斯陶骗了,她什么都知道,一直在暗中跟他们作对,扮猪吃老虎的装了这么久。 他爸气得直接摔碎了一套紫砂茶具。 陆逸舟也没多解释,只说,段邃是爸安排的人。 陆其玥震惊。 陆逸舟看着坐在一起说话的陆斯陶和吕彦直,愤恨地说:“我看她就是想勾搭吕彦直,好能有人帮她跟我们作对。”他瞥了眼陆其玥,“说不定你和吕颂的婚事就是她搞黄的,怎么这么巧她就在现场。” “她就是成心想找我们的不痛快,你以后少替她说好话……” 陆其玥一直处在震惊中,听着耳边陆逸舟的碎碎念,没应声。 陆斯陶还想再喝那杯鸡尾酒,被吕彦直阻止,帮她拿了杯气泡水。 气泡水在舌尖破裂跳动的感觉和那杯鸡尾酒一样,她不想喝,要了杯无酒精的饮料。 得益于吕彦直在她身边,倒没什么人过来跟她搭讪,一晚上还算是清净。 生日会结束,陆斯陶出了威士忌吧,才发现外面在下雨。 屋檐下,吕彦直站在她旁边,撑开伞举到她头顶说:“我送你上车。” “不用麻烦了。”陆斯陶示意身后拿伞的保镖。 吕彦直笑了下:“这不是你有没有伞的问题,这是作为一个男人的修养问题。” “几步路,还推辞什么。”他说着话,抬手轻推了她一下。 只是一个提醒她往前走的动作,并未逾矩,但两人并肩立在伞下,看起来很像他在揽她的肩膀。 陆斯陶并不喜欢被外人触碰,下意识往前挪步,他举着伞跟上,如此,便顺势将她送到了车边。 保镖拉开车门,陆斯陶对吕彦直道了句再见,弯腰上车时,视线不经意掠过马路斜对面的某处。 她好像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身黑衣,高大峻拔,立在重重雨幕中,像一把意欲出鞘的长直窄刀。 她目光一顿,抬眸再看过去—— 路边行人匆匆,车辆呼啸而过,马路斜对面,除了被雨点拍打得摇晃的树影,什么也没有。 陆斯陶恍惚一瞬,她想,她大概是真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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