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间不通风,空气有点闷。 一扇门板外,路过的脚步声匆忙且频繁。 他握着她的手,揉着手指,声音很低:“还在外面。” 又没让他全脱,也没人看见。 陆斯陶看他几秒,忽然说:“你是不是有点保守?” 段邃:“……别闹。” 陆斯陶忽然想,如果真那么保守,怎么会愿意到她身边做这种事情。内心挣扎倒是有可能,在不想与她触碰和不得不那么做之间挣扎,所以总找理由。 陆斯陶完全没了兴致,手抽出来,往后退:“算了。” 他忽然手臂一勾,将人整个圈回怀里,不让走,声调软下来:“听话。” “……” 陆斯陶心情忽然有点复杂。 她捏段邃的手指,“这里太闷了,不舒服,我想出去。” “回车里?”他说。 陆斯陶顿了一会,轻轻点了下头,从他怀里退出去转身,声音轻淡说:“段邃,你吃醋得有些太频繁了。” 他在她身后,没说话。 陆斯陶本来没在意,可他一直不伸手拉门,她便觉得有点奇怪了。 顿时意识到楼梯间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寂静,静得让陆斯陶有种他人已经凭空消失的错觉。 ……是不高兴了吗? 是在对她这句提醒他注意分寸的话表现不高兴? 在一些正常恋人极可能会吃醋的情境下,他也总会表现出吃醋,对此,陆斯陶原本觉得蛮有趣的,但他内心既然这么挣扎,她便觉得无趣了。无趣至极。 他少些虚与委蛇,她也能少些逢场作戏。 半晌过去,他还是没动静,陆斯陶耐心耗尽,刚要提醒他一句,后背忽然贴过来一个宽阔的胸膛。 呼吸裹在她耳边,他忽然问:“在你心里,我是男朋友吗?” 声音低沉平静,没有丝毫质问的意味,更像是一种提醒。 陆斯陶静了静,开口:“为什么这么问?” 他没答,只说:“告诉我。” 陆斯陶没回头,抿唇几秒,反问他:“在你心里,把自己当成是我男朋友了吗?” “不要偷换概念。”耳边声线沉沉,他似有几分无奈。 “……” 小心思被识破,陆斯陶神色未变,理很直气更壮地闹脾气:“你就是没把自己当成是我男朋友。” “我都在宴会上跟所有人宣布了,我都让人抢谷骏的生意给你出气了,你还问我这样的问题。” “你还不让我摸腹肌。” “你是不是想分手?” “不想理你了。” 陆斯陶直接拉门离开,却被他从身后抱住,禁锢在怀里。 他低下头埋在她柔软的发间,似乎叹了口气:“好了,是我不好,别生气。” 她的年纪小他很多,段邃想过,她不过一时新奇,什么都想尝试,从来也没有认真过,哪里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责任。 他不愿意陪她尝试她想做的事情,她似乎也无所谓,只想着再找别人陪。 段邃不愿接受她只是想尝试的态度,可他想象过,若是拒绝她,会发生什么。 他发现,自己更不愿接受她和别人在一起。只是想象,也接受不了。 拿她没办法,段邃愿意妥协,愿意让着她。 他想,如果这样就能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也没什么不好。 可他高估了自己,他不满足于只是一个陪她满足新奇心的人,他有丑陋的嫉妒心,也有肮脏的独占欲。 他想要的更多。 段邃缓缓叹出一口气。 他对陆斯陶总是无计可施的,她总能让他妥协。 “这里空气闷。”段邃低声说,“先回车里好不好。” “那你不要和我吵架。”陆斯陶愤愤说,“我不喜欢吵架。” “好。”他让着她。 陆斯陶轻抿唇角,隔了好一会儿,才说:“那回车里吧。” 既是逢场作戏,那就作点彼此开心的戏好了么,干嘛要挑事,她生气,他还是要妥协的。 又不能真和她闹掰。 陆斯陶突然觉得逢场作戏也好累,还不如闹掰了,她又不是非这个办法不可。 - 周璟结束工作,从摄影棚出来找陆斯陶,问她为什么没进去。 陆斯陶随口敷衍了过去,问对方想吃什么。 两人也有一段时间没单独聚了,就决定去以前聊到过的一家餐厅,坐落在半山腰,建筑设计很有特色,一度成为网红打卡地。 周璟在说她刚才加了联系方式的男模,“那张混血脸太杀我了,尤其是那双眼睛,又深邃又深情,就是我的菜。” 陆斯陶抬眸看她,“你那个娱乐圈的小鲜肉呢?” “他啊。”周璟撇嘴摇摇头,“他和你姐勾搭在一块了。” “我姐?”陆斯陶满脑子问号,“谁?” “陆其玥。” “……” 陆斯陶无语一秒,而后,脑袋上的问号更多了,“他们?” “他可能不知道我有陆其玥的微信,给她朋友圈下面的评论太过……暧昧。”周璟摇了摇手指,“下头。这种捞男不值得我为他停留一秒钟。” “他要是听话本分一点么,凭他那张奶狗脸,我还愿意让他从我这里捞点东西,广撒网么,那就快滚。” 陆斯陶笑了下,点头赞同。 “还是混血男模够味道。”周璟凑近她耳边说悄悄话,“络腮胡太性感了,还有身材比例,目测应该很能干。” “什么能干?”陆斯陶随口问。 周璟:“床上。” 陆斯陶正在喝水,被呛了一口,她掩着嘴小声咳嗽:“你注意点尺度。” “这尺度还大?”周璟瞅她,“你家保镖那一副性张力满满的身材,完了以后你俩在一块搞纯爱?” “……不是。”陆斯陶静静,“你用词的尺度。” 周璟:“……” 她面无表情,“我用词再文雅也改变不了你俩搞小学生纯爱的事实。” 陆斯陶轻描淡写地敷衍:“他应该有点保守吧。”周璟并不知道情况,她也不好多解释。 “保守?”周璟眯着眼睛摇头,“是能忍吧?他长得就一副不像保守像能弄死你的样子。” 陆斯陶:“……” 她叉起一片牛油果,慢慢地咬,不说话了。 用餐结束,从餐厅出去,天已经黑了。 周璟没开车,让家里司机过来接的。和周璟分别后,陆斯陶站在原地等云焦把车开过来。 餐厅所在的路段,沿路左侧有很多咖啡馆、小酒馆和餐馆,右侧是空旷的坡地和灌木丛。 公路上,时不时有跑车和摩托车呼啸而过,引擎声浪不断。 山上风大,段邃把外套披在她身上,陆斯陶没看他,也没说话,目光落在一台呼啸的摩托车上。 她忽然觉得,摩托车,似乎蛮有趣。她好想尝试一下。但骑摩托车是不是需要专用驾照? 引擎声远去,摩托车的尾灯消失在山间公路尽头,陆斯陶收回视线,目光无意瞥见路对面树影暗处有个人影。 有不少飙车党停在站在路边抽烟、闲聊,本不奇怪,但那个身影,陆斯陶怎么也不会忘记。 这些年,总是出现在她的噩梦中的,恐怖恶魔。 陆斯陶脸色一瞬煞白,下意识拽住离她最近的段邃的衣摆,身体抖如筛糠。 “别怕。我在这里。” 段邃将人搂进怀里,手掌压在她后脑勺安抚,顺势抬眸与尤永交换了一个眼神。 对面的身影似也有察觉,转身就往灌木丛里钻。尤永快步往路对面追去。 云焦和徐铎去开车,段邃和尤永陪陆斯陶等在路边,自然不单单只是陪着,周围的环境,两人早已观察完毕,环境中的可疑人员,自然也早注意到了。 不过此处环境复杂,可疑人员并不一定是针对陆斯陶的,所以段邃和尤永只默契的保持警惕,只要对方不做出伤害陆斯陶的行为,他们也不会出手。 但陆斯陶的视线挪过去后,反应如此强烈,对方必定有问题。 云焦很快把车开了过来,段邃把陆斯陶放进车里,再抬眸警惕环视,没有可疑情况。尤永正往这边回,应该是没追到。 陆斯陶的脸色还是煞白,身体微微佝偻着蜷缩在他的外套里,微垂的眼睫颤抖着,似蝉翼,单薄脆弱。 段邃的心脏像是被人攥住了,按在沙砾中摩碾,刺痛得厉害。 他伸臂去抱她。 陆斯陶躲了一下,不让他碰,“你下去。”她忽然说。 她,似乎在怕他。 段邃的手指停顿在半空中,静默地看她几秒,没多问,弯腰下车了。 现在不是和她讨论这些的时候。 “焦焦,快走。” 那时候就是这样,他们追着车,把车子逼进一条小路,逼停,四周荒无人烟,很黑,只有车灯光在晃,她被拖下车,枪抵在额头。 陆斯陶很害怕,她不知道那个人再次出现和二叔有没有关系,但她知道,二叔对她从来没有手软过,只想要她的命,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她对段邃也本能的恐惧。 陆斯陶低头看着身上的外套,怔怔半晌,抬手把外套脱掉,丢在一旁。 心悬了一路,好在并没有人追上来。 回到陆宅,陆斯陶径直回了房。 段邃望着她的背影静默几秒,去车里把外套拿了出来。 回到房间,他进了浴室,熟稔地拨通一串没有储存过的号码。 据尤永说,对方对那附近的地形环境很熟悉,所以溜得快。而陆远山的那个空置果园,就在附近。 或许,果园就是陆远山提供给歹徒的藏身地。 段邃跟革沙交过手,但并没有近身交战过,所以,他并不确定对方的身份,可陆斯陶恐惧至此,明显是认出了对方。 那么,对方极有可能就是革沙。 …… 陆斯陶躺在浴缸里,被温热的水流包裹着,紧绷的精神也放松了不少。 陆斯陶思索了许久,当年负责她这个案子的警官,后来在一次意外中牺牲了……如果直接报警,二叔那边必然也会收到风声,到时打草惊蛇,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直到浴缸水渐凉,她才裹了件浴袍出去。 走出浴室,听见敲门声。 陆斯陶进浴室前跟简姝说了,让她等自己洗完澡再过来一趟,她便应了声:“进来吧。” 她有些累,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简姝大概没听见她的回应,停顿几秒,又敲了敲。 陆斯陶叹了口气,索性直接去开门。 门锁一拧开,她就回身往沙发去了,也没往门外看。 等她坐下抬眸看对方,才发现进来的不是简姝,是段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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