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篱笆墙,阻隔了光线和人群,却阻隔不断宴会厅的悠扬舞曲和欢笑声浪。 高大的男人躬身埋首在她颈间,迫使她仰起头,身后如潮的声浪渐渐远去,只余周遭静谧的虫鸣。 他从她耳后亲到颈侧,脖子中间,辗转反复,吮吻啃咬。 昏暗夜色中,他下颚线清晰紧绷,吻得喉结滚动,似乎格外动情投入。 披在陆斯陶身上的外套垮到了肩头,露出一截白皙惹眼的肩颈锁骨,他埋下头,顺势张口,含咬住。 陆斯陶咬着唇,呼吸轻重混乱,眼前弥漫起水汽,像要哭出来。 没由来的腿一软,人往下滑,被他拎起来,抱着抵在篱笆墙上,裙摆被蹭上去,接触到空气的皮肤泛着微微冷意。 陆斯陶手指颤抖着去抓他的领口,指甲不小心划过他的皮肤,留下几道纤细的痕迹。 陆斯陶手指猛地一松,指腹往上,摸他颈侧的抓痕。 握在她后颈的手指没入发丝,他一低头,咬住了她的唇。 陆斯陶耳边嗡嗡响,仿佛身后篱笆墙轰然倒塌,让人心脏骤紧,可睁开眼去看,篱笆墙依旧安静矗立。 是他的吻,热烈又汹涌,像能倾倒一切。 他接吻比上次,好像进步了。 是自己偷偷练习了吗? ……很敬业。 他舌尖退出来,在她唇上轻咬,像在惩罚她的不专心。 “在想什么?”他压抑着声音问,唇不舍得离开,有一下没一下的亲着。 陆斯陶偏头躲开,埋进他颈窝,轻声喃喃:“我在想,接吻这么消耗体力的吗?我好累,你怎么都不会累。” 灼热呼吸裹着她的耳廓,他似乎很轻地笑了下,揉了揉她的后颈安抚。 另一只手从她的裙褶间离开,拢紧她身上的外套,将人裹好。 深浅交错的呼吸声昭彰着方才的旖旎实质,陆斯陶侧脸贴在他肩上,仰头。 眼睛早已适应了昏暗,她看见他轮廓清晰流畅的侧脸,锋利的眉骨下,那双浓黑的眼睛尤为深邃。 领口松乱,颈侧抓痕半遮,凸起的喉结轻动着,无一不昭彰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内敛的欲。 谁说他禁欲来着? 他“禁欲”大概是个动词,不是形容词。 诶? 他忽然抬手,盖住了她的眼睛。 陆斯陶懵懵:“你干嘛?” “别这样看着我。”他低声说。 她怎么看他了? 不就欣赏了一下美色么,不能欣赏吗? 以前都可以欣赏的。 陆斯陶咬着下唇,糊里糊涂地想着。 黑暗中,粗粝的指腹在她唇边轻抹,他声音黯哑:“别咬。” 陆斯陶牙齿轻抬,松开。 接吻时蹭到唇边的口红,在夜色浸染下,更接近一种靡靡的暗红色,被她轻咬过的下唇,透着一层水光。 段邃的目光黯了黯。 帮她擦晕染口红的粗粝指腹,忽然压住她的唇,下一秒,灼热的呼吸落下来,他又亲咬住她的唇。 隐忍的,克制的,只浅尝辄止。 唇来到她耳边,亲了亲,他低声:“该出去了。” 像说给他自己听的。 消失的有点久,是该出去了。 眼睛还被他捂着,陆斯陶看不见,下意识舔舔唇,“嗯”一声。 清理完弄花的口红印,她去洗手间补妆,段邃守在外面等她。 洗手间灯光明亮,陆斯陶望着镜中的自己愣了好一会神,太明亮的光线让她有点恍惚,恍惚刚才在昏暗夜色中发生的事情,很不真实。 其实上次,也有这种感觉,也是夜色昏暗中的接吻。 上次她还觉得是喝了酒的缘故,可这次又没喝酒。 那……或许是因为他每次亲她的时候,总是和平时那个冷淡锋利的样子很不同吧。 男人应该都是如此的吧? 锁骨上的浅红,提醒着一切的真实性,陆斯陶抬手摸了摸,静了几秒,轻抿了下唇角。 吻痕这么明显,还出去什么出去,出不去了! 陆斯陶拉了拉外套领口,遮住脖颈,出洗手间想瞪段邃一眼,可看见他颈侧的抓痕,气势又收了回去。 他又是那副淡漠锋利,冷酷禁欲的模样了。 真奇怪。 陆斯陶最终是没再回宴会厅,只披着外套在厅外阳台上坐了坐,而后,提前离场了。 - 收购尔钦的事进展得很顺利,陆斯陶从来都不担心沈书瑜的能力,交给她全权负责。 隔天早会结束,温叙言去了趟陆斯陶的办公室,聊集团高层中那几个老蛀虫的事。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手?”他问。 陆斯陶问:“他们为难你了?” “为难倒谈不上。”温叙言笑一声,“就是油盐不进——尤其是你二叔的人,你知道的。” “太早了,会打草惊蛇。而且……”陆斯陶翻开一份文件,笔帽划过两个名字,“我留着他们,后面还有用。” 温叙言点头:“我懂。”清肃集团拔除那几个老蛀虫,是在陆斯陶计划内的,只是时机问题。 他顿了顿,手指轻点,“不过,这个,可以先拔了。” 陆斯陶垂眸,若有所思地轻点了下头。 温叙言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上次谈关于要舍弃万生,你说青橄的潜力或许不俗,我看了青橄的资料,确实很有潜力。” “但是,逸舟提议众笛,他和众笛的负责人,私下有勾连——蛇鼠一窝,不知道从中抽取多少利益。” 陆斯陶捏着笔,皱了皱眉。 “青橄那边,我会尽快确定下来。”温叙言顿了顿,“不过,青橄从创始初期就一直和井飞合作,想要谈下来,稍有点难度,但问题不大。” “井飞?”陆斯陶顿了顿,“谷家的公司?” 温叙言点头。 “那师出有名了。”陆斯陶笑说,“逸舟哥找你闹,你就说是我让你去抢谷家的合作伙伴,因为谷骏欺负我的保镖了,我要替我保镖出头。” 温叙言不禁觉得好笑:“你恋爱脑上头不惜搞对方公司,没想到阴差阳错促成了青橄的合作,一举两得?” “嗯。”陆斯陶挑眉,“听起来是不是觉得他对我超重要的。” 温叙言无奈扶额,停顿一霎,叹气说:“梁总女儿成人礼还没结束,就传得沸沸扬扬了,都说陆小千金看上了一个保镖。” 陆斯陶托着腮笑:“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有多看重他啊。” 温叙言又叹了口气,正色道:“我还是那句话,别让自己吃亏。” “知道。”陆斯陶嫌他啰嗦。 简姝敲门提醒两人时间,不能忘了吃中饭。 温叙言看了眼腕表,时间是不早了。他说有个朋友新开了家私房餐厅,留了位置让他去尝尝,问陆斯陶要不要一起。 陆斯陶欣然同意。 刚起身,手机响了,陆斯陶接电话又顺势坐回去。 温叙言本是想在办公室等她,但他的手机也有电话进来,避免影响对方,他出了办公室去接。 午休时间,员工都去吃饭了,工作区空无一人,温叙言接着电话,走到了休息区的茶水间。 不是什么重要的工作电话,很快就挂断了。 陆斯陶的电话还没结束,温叙言也没再进她的办公室,索性坐在了茶水间等。 这时,云焦拿个杯子走进来,看见他在,顿了一顿。 温叙言弯唇一笑,轻点了下头。 云焦也轻颔了颔首,到饮水机前接水,按下开关没出水,才注意到桶里空了了。 茶水间里有很多桶备用水,温叙言见状,站起身,很绅士地将空桶拿下来,准备帮她换水。 云焦本想说不用了,可他行动力很强,直接去拎水了。 三秒后。 茶水间空气静止了。 因为他没拎起来。 仿佛还抻到了手腕。 云焦的表情默默裂开一条缝隙。 温叙言想换只手再拎,云焦怕拎个桶装水再伤到这位少爷,直接上前,撕开保护膜,单手扛起水桶。 温叙言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咚”的一声,桶装水已经被她安装在了饮水机上。 然后,茶水间里安静的回荡着“吨、吨、吨”的水流下降声。 温叙言:“……”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云焦那张冷漠的脸上,出现了一瞬类似“蔑视”的情绪。 温叙言:“…………” “怎么了?”陆斯陶打完电话出来,看着茶水间里奇奇怪怪的氛围,不解,“焦焦?” 云焦说:“水没了,换了桶水。” 陆斯陶眨眨眼,忽然有点明白了。 按照温叙言的行事作风,不会看着女孩子在自己面前动手,而云焦的个性,冷酷耿直。 估计是一个想帮忙,一个没给机会。 温叙言没多说什么,从茶水间出来,和陆斯陶一起进电梯。 云焦跟在两人身后。 餐厅就在园区隔壁,天气也凉爽,就没开车,步行过去。 保镖不近不远地散布在身后。 温叙言放慢脚步,忽然开口说:“我昨晚去我姐房间,手腕不小心被她的门夹了一下。” “严重吗?”陆斯陶问。 “没事。”温叙言说,“只是有点使不上力气。” “那你最近就别打壁球了,小心再拉伤。”她知道温叙言有打壁球的习惯。 温叙言点头,“嗯”了声。 “不过你干嘛突然讲手被夹了的事情啊?”陆斯陶越想越觉得奇怪,这种小事情特意提一下,不是他的性格。有猫腻。 温叙言:“……随便闲聊,很久没和你这样散步了。” “是这样吗?”陆斯陶一脸不信地憋着笑,探着头瞅他。 “是。”温叙言抬手,做了个推她脑袋的动作。 只虚抬了一下,其实绅士的没碰到。 陆斯陶也就直起身,点点头,不和他闹了。 感觉有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陆斯陶回头,没捕捉到。 她看了看段邃,他目视着前方,明明察觉到了她在看自己,也不转头看她。 - 陆斯陶晚上加了班,回去有点晚,洗完澡出来,听见窗外有沙沙的声音。 拉开窗帘一看,是下雨了。 她躺在床上有点睡不着。 本来准备看个纪录片,想了想,扔下平板,拿起手机给段邃发了条消息。 她说:「我睡不着。」 过了几秒,段邃回:「做噩梦了?」 陆斯陶:「还没睡呢!」 陆斯陶:「我想让你来陪我。」 段邃:「太晚了。」 陆斯陶:「那我去找你。」 她说来,就肯定会来。 段邃轻叹了口气:「我过去。」 陆斯陶:「等你哟.jp」 几分钟后,陆斯陶的房门被敲响,她下床去开门。 他应该刚洗完澡,发根还有些湿,身上有沐浴露的清冽味道,陆斯陶踮脚抱住他脖子,趴在他颈窝嗅了嗅。 “你身上真好闻。”她仰头看着他笑。 段邃搂着她的腰将人带进房内,门关上。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陆斯陶还以为他想做点什么,可他似乎就是关门而已,什么也没做,只抱着她。 清心寡欲。是光太亮了吗? “你怕人看见吗?”陆斯陶忽然问。 他揉揉她的后颈,低声说:“太晚了,对你不好。” “我们又不是不正经的关系。”她嘀咕。 段邃轻笑了一声,低头,唇碰了碰她的头发:“去床上?” “你陪我睡吗?” 段邃顿了顿:“……我在旁边陪你。” “好吧。” 陆斯陶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有时清心寡欲,有时又欲得不行的? 躺回床上,灯扦灭,只余床头小夜灯安静微弱。 段邃坐在床边,看了眼小夜灯,再低眸看向陆斯陶,她正看着他,漆黑眼瞳淬着的光,眉眼带着笑意。 段邃指腹轻按在她眼尾摩挲,忽然不舍得让她闭眼。 捏了捏露在被子外的小兔子耳朵,他问:“为什么喜欢这个?” “她有名字,叫朱迪。”陆斯陶说,“你看过这部电影吗?《疯狂动物城》。” 他摇头:“没有。”顿了瞬,轻声说,“以前,很少有机会看电影。” “那你以前休息了,都干嘛?”陆斯陶问。 段邃说:“很少休息。” 陆斯陶慢吞吞“哦”一声。 “这部电影,很好看?”他轻声问。 “嗯。”陆斯陶点头答:“我很喜欢……”她心不在焉地想,光线都弄暗了,他怎么和她聊个动画片? 陆斯陶看不懂他。 段邃摸着她的眼尾,像怕惊扰她回神似的,轻声问:“更喜欢朱迪,还是更喜欢小老虎?” “小老虎?夜灯吗?” “嗯。” “都很喜欢呀。”陆斯陶说,“我晚上睡觉,小老虎和兔子警官都不能离开的。” 段邃没说话。 陆斯陶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边上:“你不开心了。” “没有。”他低声说。 “中午你都不看我。” 段邃:“……” 陆斯陶看他几秒,打算哄哄,她问:“你知道我的小名叫什么吗?” 段邃问:“什么?” “罗罗。”她说,“和我亲近的人都知道,所以你也要知道。” 陆斯陶脸颊蹭蹭他的掌心,撒娇似的埋怨:“上次就想跟你说的,可你总让我睡觉。” 段邃一霎心软:“怪我。” “为什么叫‘罗罗’?”他声音很轻,压低了,透着点哑,有种别样的温柔。 “罗罗就是《山海经》中的一种兽,是青色的小老虎。”陆斯陶笑,“我刚出生的时候,是早产,体质弱,爷爷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希望我像小老虎一样强壮。” 她停顿一下,忽然冲他勾勾手指:“你近一点。” 段邃俯身,她抬手抱住他的脖子,说悄悄话似的:“我喜欢小老虎,就是喜欢小老虎,和谁送的没有关系,和叙言更没关系。” 段邃轻牵了下唇角,“嗯。” “开心了吗?” 段邃轻捏她的脸:“没有不开心。” “才不信。”她咕哝一句。 段邃轻笑了一声,没反驳。 “我有点困了。”她声音轻下去。 “睡吧。” 陆斯陶放开他,翻了身侧躺,阖上眼睛,不忘叮嘱:“你不许走,等我睡着了。” “好。”他揉了揉她的脑袋,“睡吧。晚安。” 窗外雨声沙沙,小夜灯微弱的光线静静流淌。 她睡得很快,握在他手上的力道松懈下来,呼吸逐渐平稳绵长。 昏暗光线勾勒出他侧脸的线条,他低垂着眼,静静地看着她。 半晌,他抬手,指腹很轻地摸了摸她的脸颊,俯下身,在她额角吻了吻,又吻了吻,才轻轻起身,离开她的房间。 陆斯陶是真困了,本来都快陷入睡眠了,朦朦胧胧的只剩一丝意识,可在他吻自己第二下的时候,意识突然回笼了。 她没睁眼,直到轻微的关门声响起,她睫毛轻动了一下,还是没睁眼,继续酝酿睡意。 她心不在焉地想,趁她睡着才吻她额头的那两下,吻得好像真喜欢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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