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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何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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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嫁给他!我希望……你能真正幸福。”雪山银燕持枪而立,向数步之距外的雨音霜喊道。

“为什么?因为我是炎的小妹,还是因为我是霜?”

“完全相同的答案。”

“却是完全不同的意义。”雨音霜哽咽道,“如果还是要说这些车轱辘的话,那你回去罢。你明知道怎样做,只是你不愿意。”

“霜!跟我走!”

“银——”雨音霜捂声悲泣之间,苍越孤鸣与叉猡稳步踏出。

“两位若来饮酒那便请进,若否,就退开。”

剑无极一步向前,出言嘲讽,“你这只色狼,麦肖想咯。霜爱的不是你啊!”

“爱的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给她幸福。”

雪山银燕再次重申,“霜,跟我走!”

“先前放弃,现要夺回,你——”苍越孤鸣不自觉呛住一下,雪山银燕便已抢先开口。

“这不关你的事!”

啸灵枪回旋如燕,运锋直取。苍越孤鸣空手夺枪,收制对手,虚空灭掌劲袭出,击退银燕,却是留力三分,点到为止。剑无极随即拔刃来助,剑芒快攻,疾如飓风变幻,忽近忽退,左闪右绕,运剑轨迹千般变化,万种回杀,但在皇世经天宝典的浑厚根底之前,仍旧是徒劳!

苍越孤鸣立定原地,丝毫不退。雪山银燕与剑无极默契至极,进攻防御甚至不需眼神,如同各自演练过千万遍,绞杀之中几无间隙。但只一掌轮回劫掼来,两人胸口当即为雄劲所扫,剧痛仿佛四分五裂般炸开,气机反制,鲜血立刻翻涌上喉间。

神田京一眼看剑无极受困战局,下意识摸上背后刀柄,却被忘今焉扫过一记警告眼神,“贵客,王上能可处理,免惊。”

赤羽信之介也在雨音霜紧张惨白的脸色下,上前一步对忘今焉开口,“这就是阁下的布局?我希望,苗王会适可而止。”

“我还未败。”雪山银燕咬牙道。

“双方差得太多,再打下去,也是悲哀。”

神田京一摇头之际,赤羽信之介同样严厉劝止,“雪山银燕,霜不需要你用透支性命这种自以为是的方式,来回报感情。”

“我不是为了回报她的感情来到这,我是因为要让霜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雪山银燕加速燃烧生机催动啸灵枪中的王骨潜能,神魔一念破空再起,武威赫赫神鬼皆惊,苍越孤鸣即刻祭出狼王爪迎击,王骨兵器雄力对冲,发出震天巨响,余威涤荡横扫四方!

“银燕!银燕!”雨音霜冲过战场,声泪俱下,紧紧抱起鲜血淋漓的雪山银燕不住地摇头。她感知到苍越孤鸣的靠近,下意识反身挡在银燕身前。但对方只是用狼王爪拾起方才打飞的啸灵枪还来。

“你在对我施恩。”雪山银燕说道。他神情别扭为难极了,完全失却刚刚放胆高呼的理直气壮。

“刚才孤王就怀疑,现在能够确定,你的这口枪里锻熔进了王骨。只有王骨能损伤另一项王骨。这种灵能回转方式……”苍越孤鸣先是观察着啸灵枪尖遗留的灵能运使痕迹,而后看见雪山银燕的纠结表情,“孤王是报恩。叉猡,传旨,后续礼程取消,明日朝会照旧。”

“王上?”

“照办。”苍越孤鸣抬手制止叉猡的疑问,大步离开。

“总算,还是有一点阻止婚礼的勇气,不枉费霜对你的一片情谊。”神田京一松口气,走到雪山银燕的身边,“要是你早一点开窍,哪里还有今天的麻烦。真正是自讨苦吃。”

月已中天,慢沓的脚步却仍在祭司台前的空地回旋。紧闭的门扉仿佛是不可逾越的天堑,春寒料峭,干枝之上微不可察的嫩芽在冷风之中瑟瑟发抖,却又紧紧想要把住这似有还无的一线生机。

终于还是混乱的一声叹,苍越孤鸣干脆就地而坐,双手捧头,下意识地把柔亮的长发揉搓成打结的一团糟。不知从何而起,每当心烦意乱,举棋不定之时,便想到这里饮一杯茶来,总是能迅速恢复心境。但是今夜,实在是一个最差的时机。

“是想一夜冷风吹到发热,明日就不用朝会了吗?”微含讥讽的声音自头顶而来。

苍越孤鸣猛然仰头,目光愣愣地跟随着一双轻微晃动的绣靴。

随云远见状皱紧了眉,从树上一跃而下,“看什么?没见过鱼上树哦。”

苍越孤鸣呆呆点头,“是没见过。”

随云远的视线无声落在苍越孤鸣的唇边,王骨冲击造成内伤而溢出的血沫。

后者连忙用手抹去,“没事。”

随云远径自走过去开祭司台的大门,头也不回地随后顺手要关闭。

“云远!”

银色身影回转过来,面上冷冰冰的,闲人勿扰的架势抱臂,“不是说没事?”

这一下实在将人问住了。苍越孤鸣不知该怎样开口,神色间流露出少年感的惶惑和为难来,“抱歉,我真的非常抱歉。只是,我几次都走回来了。”

只听得一声轻喘般的短叹。

“我记得有人答应过我一个指导战邀约。择日不如撞日,如何?”

“但现在……”

“你不是说只是报恩吗?你处处留情的打法,才会让雪山银燕觉得有施恩之嫌。结果只是小孩子逞强话。”

“谁是小孩子!”苍越孤鸣乍然怒起,但他的气势消散得更快,“不,就,也不是那个……”

“来吧,小王子。”随云远的邀战,绫纱绕臂已然蓄势待发,重拾了久不再言的叫法,“你有权愤怒,也应该伤心。当年在女暴君的逼杀之下,悲急怒极的苍河星转,那样绚烂璀璨的星光,再一次,让我再一次得见那样美的星星。”

她话音方落绫光出袖,攻势凌厉而来。苍越孤鸣起刀凶悍,却是在天狼啸日之后紧接上贯地狼突,将随云远隐在地下水流之中的阵法全然击碎,气刃暴走四方。她运使凌波轻功闪避。根底不及,又失先手,唯有以绫缎缠滞其速,再图机会。但苍越孤鸣翻转之间突进近身,掌刃又至,力扫千钧,竟是虚空灭,狼王印。

随云远骇然而惊,铺展软纱硬是抗了半招,仓皇后撤,但即使只这半招,也将她打得气血上涌,口中含腥。她强咽下一口翻涌,“咳,你还真拿三部神功来打啊!”

“败你,何须轮回劫。”

“那我真是多谢你啊。”随云远恨恨而道。

“客气了。斩尽杀绝才是对敌手最大的敬意。是你轻敌了。”

刚开始时随云远都还计算着对战招式,用心分析皇世经天宝典的伤害特性,但很快就变成了纯粹掐架。苍越孤鸣始终收敛着半数功体,她也根本无谓切磋还是指导,只是全力强攻,似是要使完这一世气力。

彻底气空力尽之后,随云远向后直接躺倒草上,仰面望着辽阔高远的苗疆夜空,伸手似要抓住星辰,如喃喃自语,“星星真美啊。亿万的星光,亿万的运转。与这无尽的星河相比,地上的一切烦忧都是微不足道的吧。”

苍越孤鸣与她并排坐在草地上,同样仰望星汉,“你一直很喜欢星星。因此去学的观星吗?”

“我曾经想要一颗星星。亿万星海之中,最耀眼璀璨的那一颗。我那时想,如果万千星图都能印映在我心中,那么这一颗明星,就如同永与我同在。”

“后来呢?”

“星图只是星图。心中预设的美好想象,与真实的星辰终究不是一回事。情之一字,原就是自欺欺人。”

苍越孤鸣沉默了一会儿,任由夜风猎猎,吹起裙摆如浪招展。

“不,云远,是孤王错了,真正错了。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这个愚蠢的设局,不应该隐瞒你。孤王太自负,太自以为是,总想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总觉得你会永远等——”

苍越孤鸣支撑在地上的掌指,忽然摸到一点粘稠的湿润,低头看去竟然是流淌一地的血浆。身侧安详躺下的人,不知何时开始崩解的肌肤,失去屏障,任由鲜血无声漫涌出来,在衣衫之下,变成血肉模糊的一团,甚至还有进一步融化成一滩血水的趋势。

苍越孤鸣倒抽一口冷气,脑内嗡鸣作响,尖利到近于破音,“来人!”

所有府医绞尽脑汁,也只能做到勉强止血,却对越加衰弱下去的生息毫无办法。

“榕桂菲人呢?”

战战兢兢的侍者和府医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苗王的霉头。

“七日之前,菲已前往北苗研究此次的疫病。”凝重压抑的气氛之中,铁骕求衣率先半跪垂首,“报令兵已经派出,但北苗荒凉之地广袤,尚不知行医队伍现在哪一处……都是臣的罪过。”

苍越孤鸣的面上只一味的阴沉下去,不答,也不叫起。视线始终钉在病榻之上,右手越发地攥紧出鞘在外的唐刀,那刃上还有温热的鲜血痕迹。

紧随其后的风逍遥急道,“榕姑娘留下的备用药不是还有很多?总有一种可以拿来应急吧!”

凶兽噬人般的视线因此转挪到各位府医的脸上。他们立刻意识到再继续装死下去,可能会真的死。

“榕大夫留下了治疗心疾和哮症的药物。可、可是大祭司这是中毒啊!而且这种奇毒是慢性积累下来,突然爆发……”领头的一个越说声音越小下去,最后跪地磕头,“王上饶命!”

“在孤王的王庭之中下毒,好,好啊,好个墨家九算,好得很!”苍越孤鸣猛地大笑一声,秀美面容青筋蹦起,尽露狰狞。

“还请苗王暂歇雷霆之怒,当机立断,清除苗疆余党,以免其他师叔借此吸收势力,反罹遗祸。”正当其时,俏如来的身影转出,他见到刀锋之上的鲜血,还是阖眼一霎,为忘今焉默念了一句佛。

“俏如来,孤王允诺你的条件,决不包括云远的性命!”

“是。俏如来记得。所以,关于云姑娘的病情。修儒是已故冥医杏花君的亲传弟子,可否让他观视一下?”

苍越孤鸣瞧了一眼这个尚有孩童之气的少年,到底还是让出身位。

但修儒一番诊治之后,却也是摇头。

“我现在用织命针暂时护住了她的心脉,延缓毒气蔓延,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咯。但是因为不能解毒,就不能撤针,所以是这样死不了,也活不成的状态。”

“什么!”

“修儒,这是何种奇毒?真的没有一点办法吗?”俏如来问道。

“其实麻烦的并不是这种毒本身,而是这位姑娘长期依赖此毒维持性命。毒性、痼疾、功体三者形成一个微妙平衡,彼此压制纠缠,甚至依存。涎蓝虽然极其罕见,但其本身的毒性并不复杂,只是如果我一旦解毒,只怕她立刻就会被反扑的旧疾杀死了。除非……”

修儒欲言又止,苍越孤鸣立即追问,“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能配合解毒的过程,以真气压制病体。这需要极高的武学天分和医术造诣,而且,还需要在这位姑娘清醒的状态下进行。这种程度的毒发,她服用涎蓝太久了,治疗拔除的过程恐怕也会非常痛苦。”

五日之后,得到消息的药神与榕烨风尘仆仆回到祭司台。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她连汤药都喝不下去,怎样办!”榕烨急得六神无主,团团直转。

“榕烨。”药神重重拍在肩头的大掌,如定海神针,“麦慌。你若是都慌了,病患才真要讲怎样办。”

“师尊……”榕烨难忍一丝泣声。

“若是我再有一颗阎王借命就好咯。”李修儒皱眉道,“至少先解决醒过来的问题。”

药神闻声也是叹息,“向天抢时在北苗也用尽了。”

三位医者面面相觑,都在对方脸上看到束手无策四个大字。

“没有了,那就再配来。”

苍越孤鸣疲倦喑哑的嗓音响起,侍者连忙给他和随后的铁骕求衣打起门帘,但榕烨两眼一瞪,立时怒不可遏高声斥骂,“谁让你来的!还不给我滚出去!”

周围侍者全部吓得噤声,动也不敢动,听也不敢听。在苗疆王庭里骂苗王滚出去,也算是独一份了。

“菲!你太胡闹了!不准对王无礼,还不道歉。”

榕烨将脸一摆,根本不理会铁骕求衣的救场。虽然苍越孤鸣此时也完全没有计较这种事情的心情。他挥退惊恐难当的侍者,面对榕烨的敌意却很镇定,“是倾一国之力为云远寻药,还是你们三个在此闭门造车?”

榕烨一个噎住,倒是药神见她憋得难受,率先开口,“修儒,我们出去看看有哪些药材先能用上的。至于榕烨,”他本打算把榕烨也寻事叫走,但对上那双哭得通红的眼睛,不自觉的改口,“看顾病患的话,你的情绪可以吗?”

榕烨连忙用袖子擦擦眼泪保证,“没问题的师尊。”但她旋即又不客气地看一眼铁骕求衣,“大哥在这里做什么?”

躺枪的铁骕求衣双手举起,以示投降,慢慢退出,“是王上一下朝会就过来了。臣还有军务,告退了。”

虽然如此,但铁骕求衣还是担忧榕烨太过激动,不多时就把风逍遥打发过来。

风逍遥一进门,就感觉这不是二十坛可以解决的行情。

“你别碰她!早知道会这样,我当初就应该给北竞王送信,而不是找什么赫蒙少使!”

“什么意思?”苍越孤鸣想要轻抚苍白脸庞的手指停在半空,眼睛忽然定在榕烨帽沿垂下的白色玛瑙吊坠之上,“是你?万里边城相熟的药师。孤王之前为什么没想到这?”

风逍遥暗骂了一句歹势,这姑娘怎么还翻这内战时候的老黄历,问就是他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大概来不及了,跑也得把月捞出来再一起跑。他刚要踏进一步,就又听到苍越孤鸣的声音。

“无论过去怎样,云远早已站在孤王的这边。孤王能明白你的心情。孤王在此向你保证,再也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现在救治云远才是第一要务。”苍越孤鸣郑重其事说道。

“哈?她之所以滞留王庭至今,是伊仁台之死她还不甘心。她一定要揭露忘今焉的假面皮。”榕烨像是气笑了一声,“你怎能明白?”她说着又胡乱擦了把眼泪,“你怎能明白,我这种险些害死她的悔恨和惊惧!我早就应该把她带走,我早就不应该相信你们的鬼话。我也以为你会好好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原来你和那个男人一样,完全是一丘之貉,到头来都只是在利用她,玩弄她而已!”

“你胡说八道!我没有!”苍越孤鸣狰然起身,激荡暴走的怒火窜走四方,血与肉简直是在沸反盈天,几乎感到一种切实的烧心,明明骨血都要在这不受控制的烈焰之中燃尽,但胸腔里跳动的心却仍要挣扎求生,疯狂挣脱束缚逃逸出去。更可怕的是急怒之下不受控制,飞速运转的思绪,一道惊雷炸响在电光火石之间,另一句已提到舌尖的质问,立时寸寸冰结利刃,如鲠在喉。

——我曾经想要一颗星星,亿万星海之中,最耀眼璀璨的那一颗。

——若你能怨怼尽消,臣无不可。

——三王之乱之时师相曾命我三人接应您。

——直到一箭穿心,也没有等到。

风逍遥在壁角里彻底惊了个呆,重金求一双没听过这桩八卦的耳朵。但他还是认命似的硬着头皮走进去,“王上,榕姑娘,两位稍安勿躁。你们看这病人还在眼前呢。”

好在此时药神和修儒回转,前者一看这架势,虽然不知前情,但立马决定把自家弟子拎出门去是没错的,“修儒,我们等一下就回来。”

“啊?哦,好哦。”修儒瞧着苍越孤鸣青白交错的难看脸色,忍不住问询,“王上,您也病了吗?也让修儒给您看看罢。”

苍越孤鸣这才晃过神来,努力平复了几息才道,“不用。”

风逍遥连忙趁机劝说,“你看,修儒都这么说了。还是回去休息一下。王上把奏章都搬来祭司台日夜守着,太久没合眼了,要是祭司醒来,王上却病倒了可不行。”

这当然是好心好意,但苍越孤鸣此时心烦意乱,出言忿怒,“够了!苗疆王庭之中,孤王还要受到限制吗?孤王知道外面怎么说,无非是说孤王偏宠祭司,嬖爱幸臣。这就对了,他们这么说就对了!”

风逍遥平白无故被糊了一脸,正待悻悻退回。赫蒙少时忽作一阵风似的闯将进来,“那个鳞族师相非要擅闯祭司台。臣说了王上不见客,但是——”

“苗王,久见了。”优雅周全的一礼,通身气度风流蕴籍,犹含三分闲散,锦鳞绣袍华光如灿,发上也一丝不乱,哪里也看不出是一路打进来的样子。

苍越孤鸣挡在病榻之前,语气不善,“此地之事皆我苗疆之事,不劳师相操烦。”

“此地之人却非你苗疆之人。乃是海境鲲帝血脉。”欲星移亦不相让,“冥医的阎王借命,正巧尚余一颗。”

“真的吗?太好咯!”李修儒一个冲上前去,看见实物又恍然摇头,“对哦,丸剂的不行诶。让我想想用什么化了不影响药效,再用芦管灌进去。嗯,无根水的话,不够好。加一味鬼头莲,又怕……”

欲星移眉心微蹙,一皱即分,瞬步绕过苗王,伸手捏开随云远的唇齿,送入淡蓝色光芒的少许渡气,仔细探查并无阻塞之处。他忽然将阎王借命含在舌尖,俯身哺喂了进去。

“哇靠!鱼仔你这!”

“欲星移!你竟敢——”

阎王借命的起效极快。

“咳咳。”

随云远意识尚未完全清晰便要坐起,欲星移按住了她的双肩。

“你体内的涎蓝已经失控。现在必须拔除。我会用神鳞渡气压制病症,同时剥离心脉余毒。这会非常痛苦,但是也是彻底治愈的机会。”他一边说着一边吩咐起了修儒,“修儒,你是幽冥君的传人,心脉方面的针法就劳烦你咯。”

“你真有把握吗?这很危险,虽然也确实是唯一能治愈的方案。”修儒迟疑道。

“孤王不同意。”苍越孤鸣立刻提出异议,“因为你根本不值得信任。”眼神逼视之间,已有所指。

欲星移面色如常,只停了一霎就道,“我不会千里迢迢来花费心血,就为了杀一个将死之人。”他随即转向病榻之上,声音意味不明地低沉下去,“听话,蕴姬,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以后你就会完全摆脱这一切,无论是病情,还是……我。”

虚弱的嗤笑入耳,“我不就是因为听话,才走到今天这种地步的吗?”

“……”

“生死有命。真正的蕴姬已经死在旧宫之中。现在这副躯壳只是躲在阳间的恶鬼,终于还是要回归九泉之下的。”

苍越孤鸣紧紧抓住她的手腕,“不行!云远,你不能放弃,你绝对不能放弃。你都已经走到这里了,为什么要放弃!”

欲星移冷下一张面皮,就此收手侧立,语调故作傲慢激惹,“之所以要在阵前射杀,是因为王坚持要退兵十里。”

“欲星移!”虽然心中早已想到,但是亲耳听到之时,仍旧是忿怒高炽,不可自控地气得发抖。

“既是恶鬼,就该大仇得报之后再下黄泉。活下来,拜托你,活下来。”尾音竟然已似低声恳求。

“……早就不恨了。”

即使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响彻整座祭司台的惨叫哀嚎声仍然使人心有余悸。因为不能够狠下心肠,榕烨从一开始就被众人决定排除在外。药神和铁骕求衣都认为她干脆离开更好。但是她宁愿自己徒劳地拼命拍打不会开启的门扉,忍受魔音钻心一般的折磨,却也算是陪着好友一场。

“啊啊……好痛!不要,住手!痛!不要!心腔要撕开了,呃!哈……”

“修儒,心脉余毒剥离完毕。现在开始用药。”欲星移有条不紊的指挥若定,稍稍减少了周围人的压力。

被指派辅助控制随云远四肢,以免她自戕的风逍遥,忍不住稍微擦了一把冷汗。但他没有想到这竟然只是一个开始。

漫长的,剧烈的疼痛最终篡夺了心智,使她神思混乱,意识不清,开始大喊大叫,胡言乱语。

“……回家,让我回家!父王!父王!带我回去!”

“药神,到你这边了。”

“……师尊救我,求求你,救救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都照你说的做了,我很乖巧的,我很美貌的,我很有用的,我不会要求你同样的感情回报的。但为什么,你为什么还是要抛弃我!”

欲星移按在心口的指尖抖了一下。

“那那个,鱼仔啊……”

“闭嘴。做好你的事。”

“呃,嗯。”挨了一顿斥责的风逍遥,老老实实压好手臂。

经历了整场治疗过程的众人,几乎全部是冷汗直流,全身发软,耳边仿佛还回荡着痛哭尖叫。只有药神一副很见过世面的样子,分给安神的药丸,安排各自去休息。

欲星移临别之前找到了苍越孤鸣,他没去看对方脸上那一团复杂至极,径自开口说下去,“蕴姬早慧,从小就善于察言观色,照顾周围人的心情。她总是很会说话,自己忍受痛苦,但不是没有感到痛苦。请你今后,也多听听她未说出口的话罢。”说罢便如来时一般,转身就走。

黑暗之中,某一处不知名的所在。

“忘今焉死得太快,他不该小看苗王的头壳,更不该如此自作聪明。玩弄感情之人终于引火烧身。”雁王如是评价道,“而铁骕求衣,放弃了一开始的理想,与俏如来和苗王合作,从而活命。”

“自负的老大。”凰后断言,“软弱的老二。”

“当年的三王之乱,一人成为英雄,一人成为俘虏。但在这两人之间,谁更为不幸呢?”

“力挽狂澜,匡扶朝纲的英雄,却没有救回最想要带走的人哪。哈,失算的老三。”凰后作态娇媚,掩口轻笑,“但他的身份,原本就没有这种资格。”

“他还剩下一种资格。”雁王神鬼莫测的声音低沉沙哑,缓缓伸出一指。

凰后会意,“陌路人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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