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卡塔克部落的战斗,在这一夜夜深之时悄然拉开了序幕。 就在月色西坠时,始终站在隐蔽处的哨兵便传来了消息,在不远处,发现了一支踪迹可疑的船队正在慢慢地靠近这一片流域。 这几日的图特摩斯一向浅眠,在得到了通报之后,他很快就从睡眠的状态里调整了过来。动作利落地起了身,在勤务兵的帮助下穿戴好了甲胄,又匆匆洗了一把脸后便冲出了帐篷。 此时整个营区都已经小心地将所有可能被敌人发现行迹的光源熄灭了,士兵们悄无声息地集结完毕。看到主帅出现,阿赫摩斯将军迎了上来,又在图特摩斯的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 “那一支船队的行踪诡异,我们的哨兵发现这些船的吃水线都很深,恐怕船上载着什么重物。看船上的水手一个个凶神恶煞训练有素,绝不是普通的商船。”阿赫摩斯将军将哨兵们最新的发现传了回来。 “如今水流湍急,恐怕再过一段时间那支船队就要经过这片河谷了,我们还要做早布置。”图特摩斯点了点头,看向阿赫摩斯将军。在此之前图特摩斯就亲自挑选了一些目力过人的士兵在前方每隔一段距离设置了一个简易且隐蔽的哨卡,此时是从位置最靠前的哨卡传回的消息。图特摩斯在心在估算了一番,大概在太阳将升未升之际,那支船队就会经过此地。 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算十分充裕,但好在埋伏时的布置早在几天前就已经议定,带来的辎重也早早就已经安置在了河岸两边的隐蔽处。这里是整个河谷中,河面最为狭窄的地方,行船十分困难,且只能单列行驶。 这就意味着,只要拦截了第一艘船,后面的船就会被堵在这段河中,难以动弹。 这次的埋伏,在前几日图特摩斯的要求下已经演练过多次,此时士兵们都驾轻就熟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潜伏了起来。只待卡塔克部落的船队一到,就要让他们有去无回。 凌晨4点,本是所有人睡意正浓的时候,可此时河谷的两岸,埋伏着的埃及士兵们却睡意全无,他们全神贯注地紧盯着河面。终于就在天空接近地面的地方渐渐泛起鱼肚白时,一艘如哨兵们描述的一样的努比亚风格木船划进了这两岸山崖高耸的狭窄流域。 一艘船、两艘船、三艘船……直到船队中所有的船只都驶入了河谷后,图特摩斯比了个进攻的手势,早已等候多时的士兵们此时都行动了起来。最先行动起来的是悬崖上埋伏着的弓手们,一簇簇箭头燃烧着火焰的箭射向了悬崖下方的卡塔克船队。 首先燃烧起来的是船上布制的风帆,火焰顺着燃烧着的布料,顺着木制的桅杆开始蔓延了开来。埃及人射出的箭头上都抹了火油,并不容易熄灭,而突如其来的攻势也让许多的卡塔克士兵乱了阵脚。 河面上开始不断的有衣服被火焰点燃的努比亚士兵,为了扑灭身上的火苗而一跃跳入了尼罗河中。然而等待他们的并不是什么更好的命运,这些跳入河中的努比亚人最终一个也没能活着爬上河岸去。 卡塔克的将领对于有可能出现的伏兵一直有所防范,在初时的慌乱过后,很快也便镇定了下来。他大吼着下令所有的船只调头,想要逃离埃及人的包围圈。毕竟部落首领交给他的任务是在战场上趁乱劳些便宜,可不是来送死的。 然而此时调头为时已晚,本来处于船队末尾的那艘船已经在最初的混乱之时便被两颗埃及人从悬崖上推下的巨石给拦腰砸断,此时成为了埃及人封锁他们后路的工具。他开始环顾四周,火光将这一片河面都映作了一片红色,来自自己士兵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而那些埃及人却毫发未损,好整以暇地站在河岸边欣赏着这出“好戏”。 卡塔克部落的指挥官此时只觉得恨得牙根发痒,此时太阳已经渐渐升起,视线开始变得清晰了起来。在火光的映照之下,他看到前面的河岸上站着的少年。看到对方的装束以及所站的位置,他很快就在心中对于对方的身份有了一个基本的判断。 “和我冲,杀出一条血路去!”他高声大喊着,卡塔克指挥官手举着一把鸭嘴战斧,指向了图特摩斯所在的方向:“看到了吗!那就是埃及的主帅,杀了他,重重有赏!”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带领着自己船上的士兵跃了下去,这段河面很窄,埃及军队在射杀原先三三两两落水的努比亚士兵时尚能游刃有余。可面对现在这些前仆后继奋力向着河岸上游来的努比亚人,仅仅只是弓手的火力显然就不够了。 卡塔克部落在付出了不小的伤亡作为代价后,幸存者们终于踩着同伴的尸体,爬上了河岸。 一场短兵相接的鏖战势在必行。 图特摩斯并没有多作犹豫,他持剑率领着自己的侍卫们一骑当先便冲进了敌阵之中。他打算趁着努比亚人还没有全部游上岸时,抢下先手。这些来自卡塔克部落的士兵比他所想象的要难缠得多,也许是因为突围成了他们仅剩的一点渺茫希望,也许是因为本性如此,这些已经游上了岸的努比亚人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凶悍。 那个为首的指挥官此时已经杀出了侍卫们的重重保护,直冲着图特摩斯而来。他手持战斧,而图特摩斯的武器却是一柄锋利无比的利剑。图特摩斯很快就在心中分析出了两人各自的优势与劣势,他凭借着灵巧的身形,逼近了男人,不让他有丝毫的空隙能够拉出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样,他的战斧就很难发挥出应有的作用的了。 可能够被卡塔克的部落首领委以重任来参加此次的战斗,这名指挥官也并非是等闲之辈。他一边移动,一边调整着自己手握着的斧柄的位置,终于又渐渐扭转了初时只能守不能攻的颓势。 此时河岸上双方的军队已经战作了一团,图特摩斯与阿赫摩斯将军以及侍卫们不不断涌来的士兵们冲上,即便看到了国王正身处危险之中,也难以最快的速度上前支应。 阿赫摩斯将军挥剑,身手利落地劈断了一个正挡在自己面前的努比亚士兵,无动于衷的听着对方的惨叫,向着国王的身边挤去。战场上残酷的厮杀也没有让他忘记了自己的职责,要保护国王的生命安危。 猛地,他的呼吸一滞。他看到那个凶悍的努比亚指挥官终于找到了空档拉开了自己与国王之间的距离,挥动着长斧就要向着国王劈去。 “不!”阿赫摩斯将军失声叫了出来,但下一秒他就松了一口气。他看到国王伸手拽过一名正被埃及军队逼退到他身边的努比亚人,一把将他挡在自己的面前。 倒霉的努比亚士兵被这一斧子劈的脖子都几乎要断了,瞬间便失去了生命。随着国王松开的手,瘫软着倒在了地上。那个努比亚将领见一击未中,抡起斧柄想要发起进攻,但为时已晚。图特摩斯怎会给他第二次得手的机会,他本就十分擅长与那些在野外出没的猛兽搏斗,此时也遵循自己在与狮子搏斗时的经验,快速逼近了对手。 这一次,他不再有所迟疑,以最快的速度聚力一击,将手中那柄被打磨的异常锋利的铁剑送进了对方的心窝处。 还兀自高举着战斧的指挥官还没看清图特摩斯的动作便感到胸口一阵疼痛,他忘记了动作低头向下看去,便对上了少年冰冷的目光,还有那柄正插进自己心口处的长剑。 “这把剑的剑柄可真漂亮……”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竟然闪过了这样一丝念头。随着剑又被对方抽离出了他的身体,潺潺地鲜血开始不断涌了出来。力气和意识开始从他的身体里被抽离,他终于不支,讷讷地倒在了满是碎石的滩地上。 身体逐渐冰冷,疼痛的感觉也开始离他而去。少年的身影再次映入了失去神采的眼睛里,他看到他高举起那把曾经刺入过自己心脏的利刃,手起刀落,这名卡塔克部落的军队指挥官的生命彻底落下了帷幕。 而图特摩斯则用手抓着他的头发,将这颗他刚刚斩下的敌将头颅高举过头顶高声厉喝道:“你们的首领已经被我斩于剑下,现在束手就擒,死罪可免!”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束束目光望了过来,本来杀得正酣的战场就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又过了片刻了,第一声金属落地的声音响了起来,一名努比亚士兵丢下了手中的兵器,跪在了地上。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越来越多的努比亚士兵丢盔弃甲,垂头丧气的被埃及士兵们控制了起来。 图特摩斯这时才觉得自己刚刚那紧张地几乎要蹦出胸口的心脏终于稍稍平息了下来,差一点,只差一点点刚刚死的也许就是自己了。 他有些后怕地想着,可是那种刺激的感觉又让他欲罢不能。他享受着周围的埃及士兵们投来的崇拜地、钦佩地、信服地目光,他觉得自己有些飘飘然了起来。 这就是建功立业的感觉吗?图特摩斯忍不住想,难怪男人都热爱沙场,这样的成就感他并不认为有人能够拒绝的了它。 “朱里,我做到了!我做到了!”图特摩斯恨不能现在就飞回布亨要塞里,与她分享自己的喜悦。她会为我高兴吗?图特摩斯想着,却惊觉自己不知从何时开始,总是下意识地追随着朱里的身影,想要看她对自己笑,想要她抚摸着自己的头顶,渴望她用坚定而温柔的眼神和话语鼓励着自己。 似乎只要有她在,他就没有什么可畏惧的,这个名字是他内心力量的源泉,他是的灵魂所真正向往的归处。 可是这意味着什么呢?尚且年少的图特摩斯心中隐隐有了感觉,那感觉即令他欣喜又令他忐忑。不过刚刚萌芽,转瞬之间就仿佛吸足了养分一般长成了苍天的大树,让他不能忽视,也难以压抑。 他从未像此刻这样,如此渴望看见她,哪怕只是看着她不必表露自己也才刚刚察觉的心迹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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