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人说萧将军死前见到最后一个外人是素心,而素心却说自己根本不认识什么萧将军,李从思只好让永宁带着她来认尸。 “公主就别进去了,我让人带她一个人进去。”李从思对永宁说道 萧将军死状不是那么安详,李从思担心会吓到她 永宁本也怕,见他这么说便在外等候,没一会儿就见素心脸色惨白地捂着嘴跑了出来。 永宁让人给她端来茶水漱口,李从思眼睛看向带素心进去的雁青,雁青点头确认。 缓过来的素心嗫嚅着说道:“公主,我认识他,我还给过他一包糕点。” “看来她这是承认了,我看也不用查下去了,毒一定是她下在糕点中,萧将军吃了后中毒而死。”有声音传来, 又是那个契丹五王子,李从思脸色冷了下来,自从老头子跟他说了那事之后,他每一次见这五王子都不对劲。 他悄悄往前移了几步,把永宁挡在了身后,隔断那窥视的目光。 他的人也敢觊觎,李从思看人的目光就像看死人一样,脑海中一下子有了百八十种弄死他的方法。 李从思双手抱胸对他说道:“这案子现在归我了,至于怎么查就不用王子操心了。” 契丹五王子冷笑了一声:“案子你怎么查我不管,可若是想包庇某些人随便指个人做凶手我契丹可不答应。” 素心之前被他下破了胆,一直缩着头不敢出声,可眼见这契丹人要把事情闹大,竟然想要攀扯上公主,她小声辩驳道:“我没有,糕点中没有毒,我们大家都吃了的。” 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人是契丹送亲大使,是什么萧将军,只是因为之前她在受契丹兵刁难时得他解围,后面又偶遇过一两次,见他跟一般契丹人不一样,温和有礼,便对他有些好感,为答谢他上次帮忙,所以才送人家一些糕点。 早知道会惹出这祸事来,那包糕点她宁愿喂狗 契丹五王子反问:“糕点没毒,那萧将军怎么会中毒死了。” 这是身后的房门又再次被人打开,“你怎么知道他是被糕点里的毒毒死的?” 刘太医手里拿着什么正吃着糕点走了出来 “你……你。”契丹五王子见鬼似的指着刘太医手中糕点说不出话来 雁青也急了,忙走过去夺过他手中吃剩的糕点,这可是证据!他怎么给吃了,也不怕被毒死。 刘太医被夺了吃食也不计较,他拍了拍手上的残渣,白了一眼契丹五王子,好像在嘲笑他的无知 “桌上的糕点就被吃了一小块,得下多重的药才能把人毒死了。”他看了眼众人,“老夫刚刚试过了,这糕点是真挺好吃的,不知素心姑娘这是在哪买的?”等下他也要去买点 契丹五王子打断了他的话,反驳说道:“也许这毒你不认识呢?” 怀疑什么都可以,要是怀疑刘太医的医术,那他可就要生气了 他一听这话两眼瞪了起来,“这天下还没有老头我不认识的毒,那契丹人身上中的毒应是什么毒虫毒草,这手法可不像我们中原人会用的,倒是有些蛮族小部落常用,谁知道是你们得罪了什么人,再说了,那糕点我是没说清楚吗?我说我试过了,没毒,别说毒死人了,毒死蚂蚁都不可能!” 吹胡子瞪眼的,说到后面,那刘太医恨不能蹦起三丈高,戳着契丹五王子的鼻子骂。 院中众人忍俊不禁,还是李从思开口说道:“辛苦刘太医了,来人,带太医下去休息,再去买几盘新的点心来。” 契丹五王子被人闹的面子丢尽了,也无脸再继续在这里纠缠,放了狠话就灰溜溜地走了 李从思安排人去找驿馆的人了解这位萧将军死前的行踪,和哪些人接触过,最近有没有和人起过冲突。 死于中毒,可房间中却找不到残留的毒物,难道他这毒是慢性的?不对,刘太医说了,此毒霸道,会让人有肠穿肚烂的痛苦感,屋外的人不可能听不到动静 他吩咐人去问当时当值的人,当夜可有听到房间有什么异动,可侍卫说没有,就跟平常一样,萧将军早早就歇下了,一直到第二天发现他的尸体,期间房间都很安静。 萧将军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了,永宁也大着胆子跟在李从思后面四处查看,见她一直盯着踏脚看,李从思好奇问道:“你看什么呢?” 永宁指着一个印记问道:“这是什么?”见他要用手摸,永宁拦住了,嫌弃说道:“脏” 李从思好像想到了什么,猛地起身叫雁青:“你去看看萧将军当时放在床下的鞋在哪里?拿过来。” 没一会儿,雁青拧着一双皮靴走了进来,鞋底还有泥污,永宁嫌弃把头往后仰了仰 别人穿过的臭鞋有什么好看的,可李从思看着却笑了 “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永宁问道 李从思笑着对她说道:“还要多亏你提醒了我。” 这萧将军就算是个不拘小节的男人,可他毕竟出身契丹贵族,就算累狠了,不可能连换掉这双脏靴的时间都等不及。 契丹人怀疑素心,就是因为房中只有动过的糕点,可若是他是在外面中的毒呢?死后被人移到屋里呢 “不可能,我们将军昨晚去跑马回来后就没有出去过了?”仆从说道 “你为何这么肯定?”永宁问道 那仆对上永宁眼睛,脸立马红了,竟然有这么好看的人,李从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提醒他说正事低 “我们将军有一爱马,名叫黑风,每日他都要骑着它跑几圈的,昨日他骑马回来时我刚好碰见了,马还是我牵去马厩的。” “你见到他脸了?”永宁问道 仆从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摇头,当时将军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他没有看见脸,可身型分明就是将军无疑,他不会认错的。 就没有可能是别人骑马冒充他回来 仆从立马说道:“这不可能。就算我认错了,可黑风不会认错的,我们将军如此宝贝这马就是因为它的脾气,这马野性难驯,平日里只认我家将军,别人是骑不了的,碰一下都会被它踢,将军也是爱它的这性子,说它认主,就连出远门都带着。” 说话间,这仆从已经带他们到了马厩,指着其中一匹黑马说道:“就是它了。” 李从思刚走进了几步,这马躁动不安,警惕看着来人 确实如仆从说的那样,不是熟悉的人根本近不了这马的身 这么说萧将军确实是活着回到驿站,然后睡一晚无声无息地死了? “马奴,你过来!”仆从大声呵斥着一声,顺着声音看去,永宁留意到,远处马厩角落里窝着一人 他大概二十多岁年纪,长得瘦弱,穿着粗布灰衣,皮肤黝黑,头上编制着几条小编 “这是东夷奴,,他养马有一套,平日里都是他照料将军的爱马。”仆从解释道,口气中对这马奴很是轻贱。 马奴距永宁和李从思还有一丈远时,他突然跪了下来,匍匐着爬到了他们面前行礼 “贵人万安。” 永宁和李从思被他这举动弄懵了,不解看着仆从 那仆从脸上都是得意:“东夷奴低贱,在我们契丹,他们都要如此行礼,以示对贵人的尊敬。” 就连永宁这受惯了众人行礼的公主,都觉得很是不适,这是让人行礼还是折辱? “你起来吧?”永宁说道 那人把头埋的极低,头磕的碰碰响,吓得求饶:“贵人饶命,贵人饶命。” “贵人面前他们都得跪着回话,这是规矩。” 毕竟是别人的奴隶,李从思他们便也没有勉强,只问了几句话,确认了当天萧将军确实来骑过马,只是萧将军跑马时这马奴回了王府,萧将军如何回去的他就不知了 原来这马奴是契丹公主的陪嫁,因为善养马,所以被叫来帮萧将军照顾几日他的爱马 素心转头打量了几次马奴,她总觉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回去路上,永宁问李从思这东夷奴是怎么回事 “东夷奴是他们的一种蔑称,契丹东部有大大小小十多个部族,契丹仗着兵多常欺压他们,被他们俘虏的那些部族男女们就被称为东夷奴。” “这么说,他们和契丹关系不好?”永宁问道 “这是当然,那些部族受契丹欺压盘剥多年,可他们根本没能力反抗,这么些年下来,这仇恨越积越深,但我看,这马奴应是没这个胆子,就算有,萧将军也不可能让他近身,你也看到他们那行礼方式了。” 隔着那么远就要跪行,恐怕日常连出现在身边的机会都没有,何况是近身投毒 永宁瞥了他一眼,她也没说是马奴,她只是想到了其他而已 李从思盘坐在窗边,看着手中的纸张笑出声来,永宁好奇看过去问道:“笑什么?” 明日可就是最后一天了,凶手至今没有头绪,他竟然还笑的出来 “你过来看,”李从思向她招手,把手中东西递给她 这是驿站随行人员的证词,李从思让人盘问萧将军最近有否结怨他人 永宁接过看了几页,都是说萧将军平日人待人宽和有礼,从不与人结怨,看起来是个好人。 这又什么好笑的,永宁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李从思又从另递给她一些,示意她继续看 永宁接过看了几眼,越看眉头越紧,脸色也变的难看 “是不是很有趣?一个人竟然有两种极端的评价。”他指着那边的一叠纸说道:“那里面的人说他性格宽仁,温善,有君子之风” 他又用手指点了点手中的这一沓,“这里面的人却说他好色成性,为人狠毒凶残。” 李从思冷笑了一声,“看来这个萧将军是个有故事的人”他弹了弹手中的纸张 “你有头绪了?”永宁惊讶问道 李从思摇头,“还没有,有些事有些奇怪,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要不要去个地方?” 永宁原以为他说的地方应是驿馆,没想到是马场 “你来这里干什么?”永宁不明白他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她又不会骑马,况且这天色也不早了 “骑马,你要不要试试?”李从思笑着朝她伸手 骑马不是淑女做的事,马这么臭,她可不想吃苦学这个,何况,永宁知道他打什么主意,共乘一骑他想的美! “到底来这里干什么?”永宁语气加重,要是说不出什么,她可就要回去了 “当然是来查案的,萧将军死前不是来跑马吗?我们去找找线索。”说完也不顾她的反对,伸手就把她提到怀里跑了起来。 见永宁被吓得尖叫,他竟然还得意的笑,永宁气愤不已,用手狠狠拧起他腰间的肉转了几圈,直让他疼的冷汗直流 也不知两人依偎着跑了多久,永宁松了手劲,指着前面不远处悠闲晃荡的黑马说道,那黝黑发亮的皮毛,永宁记忆深刻。 “那是不是萧将军的马?” 李从思勒停马,把永宁抱下马背,顺势牵着她的手说道“我们过去看看。” 见有人靠近,那马警觉抬头嘶鸣,前蹄不安地刨动着草地 “这马危险,你们远一点,它不喜欢别人离太近了”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永宁这才留意到树后站着八九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梳着两根小编,粗布衣衫也不掩其清丽,见到他们她似乎有些紧张,双手紧紧揪在一起 “这是你的马?”李从思问道 听到她发问,女孩身子一颤扑通跪了,永宁见了往前走了几步把她扶了起来,柔声问道:“你叫什么?你是在看着马吗?” 女孩听到她的声音,翘起的睫毛轻抖了几下,抬眼偷看她一眼,小声说道:“贵人,奴婢叫玉奴,这是主人的马。” “你的主人是萧将军吗?”李从思问道 女孩正要回答,旁边传来一声惊呼“小羽” 是那马奴,待看清玉奴和他们在一起,他抛下手中的鲜草跪着匍匐行来,拉着她跪下请罪 “贵人恕罪,玉奴年纪小不懂事,请你们饶恕她。” 他这一套行礼方式,永宁还是不太习惯,便说道:“你们都起来吧,”看他们不动,她把目光移向李从思求救 “起来!”李从思声音冷硬,那两人吓了一跳,不敢不听,试探着起身,但都佝偻着腰。 “这马是你带来的?”李从思问马奴 “是小奴牵来的,将军之前每日都会带它出来跑一跑,如今将军去了,他最爱这马,小奴便把它牵出来跑一跑。” 提到萧将军的死,他的语气很是平淡 “你叫她小玉?她是你的妹妹?”永宁问道 “不是,小奴没有妹妹,她是小奴的同乡。” 马奴又跪了下来,那女孩子见此也跟着跪了下来,身子还向他偎了偎,看的出来她很信任这个马奴。 看的出来他俩很紧张,永宁掏出身上带的金叶子递给了那个女孩,“这个赏给你了。” 那女孩低头不敢拿,永宁说道:“我看你合眼缘,赏你的,拿着吧。” 小女孩咽了下口水,眼睛看向马奴,见他轻轻点头,她伸开手,手中还有一只黑色的虫子,永宁吓了一跳,金叶子也掉了下来。 那女孩见吓到了贵人,忙磕头赔罪,“贵人饶命,贵人饶命,这虫不害人的,它很乖。” 那马奴哆嗦着捡起金叶子双手奉上,赏赐是不敢要了,只求不要让小羽受罚 “这金叶子是赏她的。”她对马奴说道,见两人好似很害怕的样子,她觉得无趣,便对李从思说道:“我没事,就是吓了一跳,我们走吧” 走出几步远,永宁回头,看那小女孩正在偷看她,见她发现忙又低下头,永宁感到好笑 “阿蛮哥哥,她是赫赫吗?”小女孩低声询问身边的大哥哥 “那女孩长得还挺好看的,你说她怎么喜欢玩虫子,多恶心呀!” 李从思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回应她的话 过了一会儿,李从思停下脚步又回头看向那两个东夷奴的方向,那黑马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上来了,马奴正在给它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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