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手机中传来莫檀秋特有的略带沙哑的但又有着少年气的声音，言木青的心猛地怦怦跳了起来。 她有些不敢相信，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还穿着睡衣拖鞋披头散发的就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自己卧室的阳台上。她的家就在二楼，卧室的阳台正对着自家大楼的入口，站在栏杆边往下看就能看到门口的人。 一阵轻柔的晚风吹起言木青睡衣的裙摆，漫天的星星下，黑发青年竟然真的就在阳台下，见她探头，便抬眼望着她，湖水一般的眸子里倒映着无边的月色，在夜幕中熠熠生辉。 莫檀秋竟然骑着一辆流线型的黑色重机车，涂装简约但不乏精致，穿着一身短款的防风夹克搭配牛仔裤，手上还戴着皮质的手套，修长的腿自侧面支撑在地上，保持住了机车的平衡。 他在楼下远远地看着言木青，一边笑着一边拿起手机递到脸颊边，开口讲着什么，发成了语音。 “我借了朋友的车，正准备去散心，正好路过这里，一起去么？” 言木青当然想去，她一点都不想呆着这个让人窒息的家里，但是—— “——我父母，他们都睡了，这个时候也不早了，我刚刚都躺下了，换衣服还要好一会。”她蹲下身，靠在栏杆上小声又急促的冲着手机说道。这话不知道是说给莫檀秋听的还是她自己听的。 “我等你。”莫檀秋回复的声音带着浅浅的笑意。“甚至不用换衣服也行，直接从二楼的阳台跳下来，我接着你。” “别瞎说傻话，你稍微等我五分钟，我偷溜出来。”言木青迅速回复道，然后又溜进屋子里，换了一身方便出行的衣装，拿起包和钥匙，悄悄打开门，化身成一道黑影，从父母的家中离开了。 匆匆忙忙一下楼，抬眼就看见莫檀秋在楼梯口看着她，路口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映得颀长挺拔，勾出一道朦胧的淡白色光边。 “上车吧。”莫檀秋笑着说，拍了拍后座。 “你竟然会开这样的重型机车。”言木青一边感叹，一边扶着莫檀秋递来的肩膀，生疏又有些磕绊的坐了上去。 “我会的还挺多的。”莫檀秋头也不回地说。 言木青只当他在吹牛开玩笑，便调侃似的拍了拍他的肩，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父母的家在这里？” 莫檀秋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说:“我上次整理店内员工档案的时候看到的，有次级通讯地址。” 言木青一愣，随后才想起来确有其事，但莫檀秋竟然连这也记着，未免也有些太别有用心，几乎到了非常直白的地步了。 莫檀秋像是要掩饰什么似的，连忙一下启动了车，引擎发出嗡嗡的声响。 “抓紧我。”他说。 言木青几乎没有乘坐过这样的车子，思绪一下子被转移了，想也不想就赶紧抱上了莫檀秋的腰。 莫檀秋原本踩着踏板的脚直接一滑，耳廓不知不觉红透了。他连忙又立刻稳住，车子开始向前开始滑行，不久便慢速在小区的街道上前进了。 莫檀秋那么高，肩看着也挺宽的，但没想到腰却意料之外的细呢。言木青心不在焉地胡思乱想着。 不一会儿，出了小区之后，便是宽阔的大路了。 “抓稳了？”莫檀秋侧过脸，问言木青。 “嗯嗯。”言木青点点头。 见言木青完全适应了，莫檀秋便放下心开始加速了起来。 这应该是言木青第一次见到凌晨的南洲城。夜色如水，宽阔的道路上街灯彻夜不灭，将路边的树笼罩在光形成的一道道幕帘之中。 车子飞快地在笔直的道路上向前行驶，光的幕帘便成了连绵不绝的金色河流，在暗沉夜幕中一直蜿蜒不息，直到视野的尽头。 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划破了空气，清朗的风从四方将他们包围，将衣摆吹得鼓胀起来，像一张灌满了风的船帆，言木青的长发在空中飞舞。 这个时间几乎所有地方的灯都熄了， 城市中的高楼大厦在疾驰之中林立于他们的周围，几乎全都漆黑一片，只有偶尔几星加班人点亮着的光点，在飞速流动的夜色中就像流星一般，一闪而逝。 言木青一开始将脸害怕的埋在莫檀秋的背后，此刻却忍不住抬起了脸，撑直了腰。 疾速的风拍打着脸颊，猛烈却让人清醒。 映入眼帘的是天上的星海，这个时间是光污染最低的时刻，人间灯火与空中星光交相衬映，下边是一瞬即逝，上边是亘古不变。 人原来是这样的小，天地原来这样大。 “我们好像鸟儿。”言木青在风中喃喃自语。 “什么？”莫檀秋侧着头大声地回问，他的黑发也在风中乱舞，露出饱满的额头，引擎声与风声将言木青的声音完全吞没了。 “我们好像鸟儿呀！在飞……！！”言木青在莫檀秋背后开心地大声说。 莫檀秋听着她兴奋的声音，嘴角情不自禁地也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他一手牢牢掌着车子的方向，另一只手覆盖上了言木青放在他腰间的手，手指贴着手指，熨帖得让人心口发烫。 莫檀秋的嘴一开一合，轻轻地说着什么，他的声音本也应该被其他响动掩过，但言木青却依旧清晰地听见了他的话语。 言木青听见他在风声中说:“阿青，你是自由的鸟。” 言木青猛地一僵，随后，她听到血液涌入自己脑子中咕噜咕噜的声响。 她的眼眶发热，心脏颤抖，忍不住又将脸低了下来，埋进了莫檀秋的背。他的背宽阔又温暖，像是一堵坚固的屏障，把这世间许许多多的恶意与无奈都抵挡在外，独留给言木青一片清净的理想国。 叫人如何不心动。 凌晨三点的街道，疾驰又自由的风，飞速闪过的路灯与如水的夜色，最重要的是，还有他。 言木青真想一直留在这一刻，但时间却从她的指缝间毫不留情的消逝了。 莫檀秋最后将她送回了小区住处的楼下，到了该分别的时刻。 言木青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有那么多那么多的话想对他说，可是张嘴却只能呆呆地说三个字:“谢谢你。” 莫檀秋看着她愣头愣脑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温声道:“跟我不用客气。” “那……晚安，睡个好觉。”言木青说。 “嗯，晚安。”莫檀秋回答。 言木青又道了再见，千般不舍万般不愿地回头往楼上走，走到一半又悄悄回头，见莫檀秋竟然还在原地看着她。 “快回去吧，回去早点休息。”言木青忍不住又说。 莫檀秋笑着点头说好，却依旧是一直看着言木青走过了拐角，消失在了视线里，才重新启动了车子，一转方向，离去了。 言木青回去住处的时候，父母丝毫没有察觉任何异样，她平安地又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 一进卧室她就又把自己甩到了床上，重重弹了好几下，脸埋在枕头里发出无声的呐喊。 啊啊啊啊啊—— 快乐像烟花一般自心底炸开，此时此刻，任查生再来搞事个几百几千次都不能让她再e了。 第二天一早，言木青便向父母告了别，回到了自己的公寓里，草草收拾了一下，便又急匆匆往万物居去了。 准备进店的时候，言木青还深吸了一口气，正想着该怎么面对昨天一起深夜飙车（误）了的某人，就发现今天没有轮到莫檀秋来值班，店里的是熊飒。 言木青说不上来自己究竟是应该松一口气还是应该叹一口气。 熊飒一下子就看懂了言木青一进门时的眼神，哭笑不得地问:“你什么意思，这个看我的眼神，招呼都不打一个，现在你俩已经腻歪到每天都想看到对方了吗？” 熊飒甚至没有说是谁，就已经心知肚明了。 言木青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了，也感觉到了自己的重色轻友，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昨晚发生了些事情，今天的心情就有些奇怪，可能是又期待又害怕吧。” 熊飒在一旁听得八卦之心顿起:“什么事？” “咳咳。”言木青装傻咳了两声，急急忙忙找了个别的话题企图掩盖过去:“不是来了两只新的小奶猫吗？在哪里？让我看看，顺便检查一下身体，看看有没有杯状病毒跟猫瘟。” 熊飒见她不想说，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她去了:“也是，我也确实有正经事情要跟你讨论，这次就先放过你了。关于这两只小猫的这两项我都检查过了，没有问题。这两个小家伙身上也比之前那一窝干净许多，营养状况也好多了，应该很好找到领养人，但更需要帮助的是它们的妈妈。” “猫妈妈怎么了？”言木青问。 “这两个小家伙的妈妈是只白色的流浪母猫，看毛色跟精神状态估计年纪不小了，听送它们过来的街坊们说，这只猫固定的活动区域就在这附近，平时也比较亲人，被投喂的次数也不少，但最近似乎遇到了……虐猫人。” 言木青听到这里，心里一紧，眉头马上皱了起来。 “猫妈妈没事吧？被怎么样了？” 熊飒叹了口气：“脖子上被狠狠缠了一圈钢丝，听说勒进肉里一直在出血，但她不再相信人类，自己一个找地方躲起来了，连平时最亲近的一个街坊都靠近不了她，这样下去怕是活不长了。” “我等会就去看看。”言木青沉着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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