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挑了对戒那天起,顾长珏再没有把戒指取下来过;倒是阮画京,一如既往的应付,每次他们见面前,她才从包里翻出来戒指戴上。 首演时间越来越近了,阮替补的日子也没先前那么好混,她挺怕的,怕首演那天秦舒坐在观众席时阴沉的面色,简直是童年阴影。 约会的时候,顾长珏看她愁容难解,问她缘由,阮画京食欲不振地放下碗筷,大倒苦水。 “你之前不是说有解决的办法吗?”顾长珏也跟着放下筷子。 城市霓虹灯火倒映在她眼里,她失神似地说:“自欺欺人罢了,不然日子怎么能过得下去。” “你还想跳芭蕾吗?”他问她。 她不想,但秦舒不放过她,她和顾长珏还没结婚,她也不敢赌他的真心值几分,她的筹码不足以和秦舒抗衡,事情远没有她想的简单,她没得选。 “看命吧。”阮画京扯下餐巾擦嘴,不强求是她最后的倔强。 顾长珏坐在她对面,遥遥地伸手摸她的脸,“车到山前必有路,别把自己逼太紧。” 回到家里,阮画京放了自己第一次跳《仲夏夜之梦》的录像,不得不承认,她的心虽然不属于芭蕾,但她的身体是契合舞台的,聚光灯下,她穿着飘逸的演出服,在聚光灯下转跃,真有几分像仲夏夜森林里的精灵。 她终有一天会和它们告别,无论是主动洗手还是被踢出局,只要结果是她所希望的,方式没那么重要。 首演迫近,舞团里的氛围紧张至极,阮画京反倒更松弛了,有时候排练结束,一个人留在练舞室跳到日落天黑。 月上梢头,阮画京开着车从舞团的地下停车场出来,顾长珏打来电话,她接起来。 “画京,有空么,能来云水天接我吗?”顾长珏的嗓音有种被酒熏过的低沉。 “你的司机和助理呢?”阮画京看着前方的红灯,漫不经心地回他。 电话那头传来陌生的嘻笑。 好家伙,开的免提,阮画京清清嗓,说:“你的小可爱将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先生请注意查收哦。” “好。”顾长珏自得地挂掉电话。 “切——”被狠狠秀了一把,围成一团的损友嘁声走开。 阮画京开到云水天附近,给他发了简讯。 茉莉fa:我到了,出来吧。 E:来都来了,不进来坐坐? 茉莉fa:我怕你朋友里有摄影圈的人。 顾长珏把做在酒桌上玩儿游戏的那群人拍了下来,给她发过去,阮画京点开图片,放大仔细看。 E:就他们几个,没别人。 茉莉fa:行,包间号发我。 E:我出来接你。 阮画京从包里拿出米白色的戒指盒,取出戒指圈进中指,当时她和顾长珏选款的时候,她挑了一对干干净净的素环,除开大小,甚至分不清男、女戒,她给顾长珏的理由是最简单的才是最难得的,还有后半句她没说,最简单的也是最便宜的,不然她不会执意付钱。 顾长珏从云水天出来,看见她那辆白色Porsche停在露天停车场 ,车里却没人。 “surprise!” 阮画京从刚萌花的桂花树后跳出来,从背后抱住他的腰,顾长珏环住她的手臂,从左侧看她,她灵活地跳到右边。 他们像玩闹的小孩,笑声清澈由衷,阮画京柔色的裙摆荡在夜色之中,顾长珏反手制住她的腰,转身把人抱进怀里,低下头想吻她的脸,阮画京往后仰,绸缎般的长发涤在空中,蒙上一层柔淡的月色。 “玩游戏输做惩罚,才叫我过来?” 阮画京搂住他的脖子站直,佯装生气地问。 “一半一半。”顾长珏轻抚她的耳垂回答她 “还有一半是什么?”阮画京一心看着他,眼里似乎容不下其他东西。 顾长珏摘下落在她头发上的桂花小粒,亲亲她的眼皮,说:“我想你了。” 阮画京捧着他的下颌,轻吻他的唇,却被他钳制住,索求更进一步的侵略。 是烟味,他的口腔里。 阮画京挣开他的怀抱,脸上没有之前和他嬉闹时的笑容,“抽烟了?” “一支雪茄,”顾长珏抚摸她的脸,语气里全是讨好,“你不喜欢,下次不抽。” “走吧,你朋友不还等着呢。”阮画京凉凉地说。 顾长珏噤声。 阮画京走过去打开后备箱,里面放了些手作礼盒,顾长珏一手提完,另一只手牵着她往里走,一进包间,电视上放着动物世界,一酒桌的人正玩着包剪锤,这场局干净得让阮画京难以置信。 其中一个和阮画舟差不多大的男孩站起来,气盛高昂地喊:“嫂子好!” 有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留着络腮胡的男人端着酒杯走过来,“弟妹,初次见面,我先干了。” 阮画京挑一眼顾长珏,贴在他耳侧问:“他们谁生日?” “沙发上醉成烂泥那个。”顾长珏说话时都不敢离她的脸太近。 顾长珏把礼物放到茶几上,端了把椅子给她坐,又去打开包间的窗户通风,络腮胡贱兮兮地打趣他:“这还是我们认识的玉玉吗?” 玉玉? 阮画京抿着笑,顾长珏白络腮胡一眼,坐到她旁边,长臂搭在她的椅背上,摇着头说:“不是,我现在不单身了。” 络腮胡笑笑,吃瘪地低头喝酒,摊在沙发上的那人抄起抱枕作势扔顾长珏,看似玩笑,眼底却带伤,“你小子,秀你M秀。” 阮画京看乐子看得嘴角直翘,顾长珏搂着她的肩膀,悄悄说:“他刚失恋。” “看样子,被甩了?”阮画京的兴趣颇大。 “是。”顾长珏用气声说。 “那你还让我来。”阮画京轻悠悠地吐字。 “我也才知道。”顾长珏的语气颇为无奈,毕竟他这群朋友中,就数陈逢玩儿得最野,全北京城的漂亮姑娘,为财也好,贪色也行,只要他喜欢,就没有不喜欢他的,谁曾想,这小子这次玩儿脱了,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给甩了。 陈逢拖个酒瓶弓着腰坐起来,左手端起茶几上的蛋糕盘,挖一勺送进嘴里,甜腻腻的奶油被他尝出一股苦瓜味儿。 “你就是陈逢?”阮画京淡淡地看他,漫不经心地和他搭话。 陈逢弯唇,一脸欠欠儿地说:“二哥,看来连嫂子都知道我的魅力。” “你那是臭名昭著。”顾长珏怼他一句。 陈逢笑呵呵地不再说话。 这时,阮画京的手机响了,她装模作样地看一眼屏幕,眼神飘到陈逢脸上,陈逢轻佻地瞟她一眼,把蛋糕盘扔进垃圾桶。 “我出去接个电话。”阮画京对顾长珏说。 她拿起手机往外走,出了门关掉手机里设的闹钟,站在转角的露台上静静地等。 不一会儿,陈逢笑盈盈地从墙后面探出身,脸上尽是玩味儿,“嫂子有话想单独和我说?” 失恋的深沉装得挺像,本质里的浪荡还是没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你是何岁稔前男友?”阮画京放下耳旁的手机,随口一问。 陈逢一个箭步过去,声音压得很低,像意欲捕猎禽兽,“你认识她?她现在在哪儿?” 阮画京神色冷淡地摇摇头说:“我不清楚。” 同样的冷淡,同样的毫不在意。 陈逢从她身上看见了何岁稔的影子,他忽然急躁起来,瞪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她,“说啊!她在哪儿?” 顾长珏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他冲上去挡在阮画京前面,朝着陈逢吼,语气很冷:“你他妈抽什么疯!” 陈逢缓过神来,灰溜溜地往后退,像垂着耳朵的大尾巴狼,自嘲般笑着说:“嫂子,不好意思。” 这场小插曲被人为地忽略过去,临走时,阮画京加了他们每个人的联系方式,司机把阮画京送到家,她请顾长珏上去坐坐。 “今晚就不了,我一身烟酒气,你早点休息。”顾长珏识趣地说。 “行,我先上去了。”阮画京把手臂从他臂弯抽出来,倾身打开车门。 “画京,你今天为什么答应来陈逢的局?”顾长珏忽然拉住她的手腕。 真话他未必想听。 阮画京偏头看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因为,我想见你呀。” “你和陈逢在露台,聊了些什么?”顾长珏问她。 “他问我是不是认识他前女友,还魔怔似的一直问我知不知道她在哪。”阮画京解释一句,半真半假。 “这样么。”顾长珏呢喃一句,摸摸她的发尾。 “我走了,玉玉晚安。”阮画京提着包下车走向电梯口。 玉玉?为什么从她嘴里说出里就那么悦耳呢? 顾长珏默默悔恨,抽了支雪茄把分别吻、晚安吻都抽没了,下次可再也不敢抽了。 阮画京回到家里,放在桌上的手机一直震动,她也没管,洗完澡出来,有四个未接来电。 是陈逢。 这条意外的大鱼找上门来了。 阮画京带着胜券在握的笑给他回过去。 “喂,陈先生,这么晚了有事?” “何岁稔在哪儿?”陈逢向来看门见山。 “我说过了,我什么也不知道。”阮画京坐在沙发上,晃动手里的水杯。 陈逢笑一声,他知道自己在被她利用,但还是心甘情愿跳下她的陷阱,只因,她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 “你想要什么直说?”陈逢不想再与她周旋,浪费时间。 上钩了。 阮画京一口饮尽杯里的凉水,带着笑意说:“不如,找个时间当面详谈?” “嫂子你知道的,我一秒也等不下去。”陈逢的口气不像在开玩笑。 “明天中午十二点,白桦茶苑,过时不候。”阮画京凉凉地说完,挂断电话。 看来,他这位嫂子并不是盏省油的灯,二哥铁定得栽她手里。 陈逢把手机扔到一边,躺在床上,揉揉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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