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能发展出来可就太可怕了。 这些动物原本一无所有，连蒙昧都称不上，可一夜间，他们不仅产生了智慧，竟还发展出了轻工业生产能力？ 要知道自文明诞生伊始，人类可是历经五千年才发展成现在的样子，这已经可以称为技术爆炸了。 那发生在动物身上的叫什么？ 神迹？！ 照此发展下去，岂不是两年后它们就能搓出核弹，三年后就能反攻人类，占领全球了？ 这种科幻片中的场景，不，应该说是奇幻片中的场景，喻云征怎么都无法接受。 小香猪却说道：“我们不会生产，但作为以前在城市中生活过的种族，我们见过，见过就会使用。 “虽然我们一族生活得比较闭塞，但也经常会去市场里淘换，那里有很多城里的东西，有的很稀奇，见都没见过，但有人会教该怎么使用，当然是要付酬金的，食物或者信息。” “你是说，在密林深处有个很大的市场，你们都是在那里买的？那个市场在哪里？里面什么种族都有吗？作为酬金的信息又是什么？” 信息量太大，耿飒攒了一肚子的问题，根本不知道先问哪一个好。 小香猪却摇了摇头，“我不能再说了，爷爷说不能让人类知道太多丛林的事，知道了我们就要搬家了……” 它神情落寞，似乎想到了几天前，就在他眼前发生的那场惨绝人寰的屠杀，它原本还不理解爷爷的话，但现在，它知道那是对的。 耿飒看出了它的担心，它的表情与人类很像，这使得她那些关于微表情的研究在它身上同样适用。 看来，想知道问题的答案，首先就是要打消它的顾虑。 她说道：“你也知道，我们这是一次秘密的闭门会议，监控都换掉了，这里除了我们三个，没有任何人知道你的存在，我们也绝不会允许别人知道你的存在，我们的命运是和你绑在一起的。 “那些问题，即使你告诉我们答案，出了这个门我们也必须忘记，更不可能做什么。你可能担心我们会找到那个市场，说实话，我真的很感兴趣，倒还真想去看一看，但可惜这是个秘密，我们即使想去也去不了。” 她看向小香猪的目光充满真诚，让人不由得信服。 就在对方犹疑之际，她又温和地说道： “你可以把你能说的说给我们听，这里不会有任何人勉强你。” 申远拄着头，目光落在耿飒温柔的神情上，默默咂嘴。他不知道这到底是真正的尊重，还是特事处常用的问询手法，他只是暗叹，若是他处于那只小猪的位置上，耿飒一定没有这么好的耐心，等待自己的肯定是一顿狂风暴雨般的输出。 他不禁打了个哆嗦，唉…… 人不如猪啊…… 这边小香猪似已被说动，它纠结地看向耿飒，说道： “我只能简单地说一说，谁叫您是我的偶像呢。 “嗯……实际上，那种市场不是有一个，而是有很多，大大小小的，里面大多都是人类不要的东西，专门有种族去收，或者是去垃圾站，或者是去人类荒废的工厂……总之他们神通广大，我也不知道他们都是从哪里找出这么多好东西。 “有种族专门收东西，就有种族专门做东西，比如我们一族，爷爷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们族几乎都是能工巧匠，手指不那么灵活的才去种地……” “比如你吗？”申远立刻好笑地打断。 小香猪虽气恼，但也不得不承认，“对！爷爷说我进化得不是很完全。” 它伸出蹄子，或者应该叫手，放在耿飒面前。与普通的猪相比，它的猪蹄脚显得更结实有力，并且在侧面有个极不寻常的突起，能弯曲能转动，非常灵活！ 让人不禁想到大拇指。 “这是工具趾。” 它说道：“从我们这辈开始，几乎人人都进化出了这个趾头，抓握东西很方便，但我的这个进化得不是很好……” 它有些难过地将手藏了起来。 “所以你去种地了？”申远又补一刀。 “喂！你不要太过分了！”小香猪怒道。 耿飒也翻了他一个白眼，她将小香猪的手抽出来仔细看了看，真的很惊人，竟在短短四代内就进化出这样的功能！ 她端详起面前的小猪，它变得越来越像人，不管是手，还是表情，都不禁让她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申远却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就是趋同进化，没什么了不起的。 “只要拥有交流的需要，表情就会进化出来，只要拥有使用工具的需要，手指就会越来越灵活。 “我们人类不也是这样进化的，虽然大猩猩与我们的基因99%是相同的，可它没有眉毛、眼白、嘴唇来辅助表达情绪，舌头也不够灵活，无法发出更多的音调，手也只有抓握树干和支撑身体的功能，根本拿不住细小的东西。 “虽然同为灵长类，我们却与猩猩长得截然不同，我们长出了独属于人类的感觉，不，应该说，独属于智慧生物的感觉。 “只要智慧生发，使用工具，这些功能迟早会进化出来，它们也一样，哪怕是外星生物也一样，都会或多或少带有人类的样子，这就叫趋同进化。” 可惜得到解释的耿飒并不领情，她不禁想起高中，她苦心竭虑地思考一道题是怎么回事时，申远却伸过脑袋，懒洋洋地说，这不简单嘛，不就应该是这样嘛。 她承认他说的都对。 但！ 就是怪讨厌！ 小香猪倒是露出了讶异的表情，“想不到你还挺有文化。” 申远一声冷笑，“我好歹一个博士，你知道博士是什么吗？对了，你上过学吗？学过生物吗？生物考几分呀？我都满分。” 小香猪也决定不理他了，转而继续跟耿飒说道： “我们族会将人类制造的东西稍微改造一下放到市场上卖，毕竟不是每样东西我们用着都趁手，其他种族也是。 “我们族还会为其他种族量身定做一些特殊的工具，每每都能受到好评。” “其他还有哪些族呢？”耿飒问道。 小香猪想了一下，“有，有不少，但也不普遍，总之，不是你们驱逐消灭的那些，也不是卡车上的那些……” 耿飒不禁疑惑，“卡车上那些不算吗？它们确实获得了智慧。” “不算。” 小香猪很肯定地说道：“当时我就待在卡车上，我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当时的情况。它们或许是被‘光明之母’降下了智慧，但那明显是失败的进化，不是每个个体都能进化成功的……” “光明之母？” 耿飒回转身，给坐在沙发上正专心聆听的喻云征使了个眼色，而后者果然也很关心。 “那是什么？”她问道。 “你不知道吗？！” 这次倒是小香猪惊奇了，“那你们人类的智慧从何而来？” 这句话真真把耿飒问住了，科学家都不知道的事情她怎么知道。说来地球上那么多种族，怎么偏偏是人族产生了智慧，人族不是最强壮的，也不是跑得最快的，也不是自然界中唯一的社会性动物，可人类的智慧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地被点亮了。 她看向申远，期待后者能给个解释。 申远却耸了耸肩，“人类需要复杂交流，这使得我们的脑连接更多地被激活，而显得与众不同，至于……人类为什么会需要这么复杂的交流，这却是个谜，按理说，在那种只需要狩猎采集的年代，一些简单的音调、手势就已经完全够用了。可能，原始人都是哲学家吧，都需要思考一些抽象的深邃的东西……” 说完，他自己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果然换了耿飒一个白眼。 说了等于没说！ 小香猪却一副想通了的样子。 “也是啦，只有第一代产生智慧的生物才能见到‘光明之母’，比如我们一族，只有爷爷见过，作为它的后代，我们只是听说。可能你们人类也是这样吧，只有第一代人知道那是什么，而你们发展了那么多年早就淡忘了。” 啊……是吗…… 这说得越来越玄乎了…… “那‘光明之母’到底是什么？”耿飒更疑惑了。 “就是光！” 小香猪高举双臂，目光中流露出无比的虔诚。 好吧…… 看来是问不出东西了。 耿飒转而问道：“那你又是怎么判断出卡车上那些动物是不正常的进化呢？” “很简单啊。”小香猪说道：“你也能判断出一个精神病和你有什么不同。” 耿飒：“……” 人的精神病或许好判断，动物的精神病，她真没那个本事。 再说，有的人虽然不在精神病院，看上去也和精神病差不多。 她瞄了一眼申远，而后者不知在想什么，竟陷入深思。 就在她想着以后要不要经常去精神病院逛逛时，申远突地开口问道： “你说的‘光明之母’是不是一片五彩斑斓的白光啊？” 五彩斑斓？还白？ 耿飒默默吐槽，等着小香猪的回应，可它皱着鼻头，竟然一副为难的样子，半天才伸出猪蹄，比画道： “不止五种！忽明忽暗，还会旋转！” 耿飒：“……” 那是什么？迪斯科球吗？ 申远却一拍巴掌，坐直了身体，“嘿！没准我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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