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故就住在这地方?”说话的女声语气有些犹疑,还带着几分让人不适的傲气。 通话芯片那边的人似乎被这句无语到,半晌才回道:“你现在居然还有精力质疑这些?” 岑乘星嘴角微微挑起,“不然呢?”说到这,她低头看着自己一身廉价的衣服叹气。如果不是涂梦行这家伙信誓旦旦说什么这样才不惹人注意,不然的话她死也不会让这种明显用不了几个金币的布料出现在自己身上。 涂梦行自知她的脾气,但此刻面前激烈的局势更引人注意,也分不出心神应付岑乘星。她含含糊糊应付了几句,突然情绪高起,“杠!” 通讯另一头的岑乘星吓了一跳,:“你干嘛 ,吓我一跳!” “有事先挂了,行李里应该有当地的货币,自己坐车去吧。哦,对了,听说麻将起源于蓝星,你去了也学习一下,回炽曜星也好和我过上两局。”说完她便急匆匆地挂断电话。 涂梦行摸了摸额上不存在的冷汗,实在是不想与这难缠的人打交道。 牌友里都是达官显贵人家的孩子,炽曜星顶尖家族的事情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有个金发的男人长舌头直接问了出来,“是岑家的那位大小姐吧。” 话音刚落,另几位也停了动作,屏住呼吸想听些内幕。岑家高台一夜之间分崩离析,多少人想要岑家唯一血脉岑大小姐的命,就算是那张脸也足够不少人垂涎,却在涂家出手后没了消息。更令人惊疑的事情是似乎所有人都避而不谈这件事情。 他们这些没继承权的纨绔哪里能接触到那些隐秘。 涂梦行抬眼,软和的眼形冷冷望过去,明明这位是最平易近人的贵女,这个时候却突然有了气势。他们都是多年浸淫在各种斗争中长大,如何察觉不出危险降临,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唯独那位开口问话的人察觉不出气氛僵硬,仍旧絮絮叨叨:“要我说啊,梦行你和岑乘星虽然关系好,但是也不用这么帮她吧。那个家伙恃宠而骄惯了,总是目中无人,你就不该插手。说不定人家还不领情呢,岑家当初那么厉害,如今还不是死......” “砰!”桌上形状一致的玉石质地麻将牌哗啦砸到地上,金发男子反应快立马站了起来,就这样桌子也险些砸到脚。 他猛地抬起头,面露不爽,“你......” 话未说完,就被眼前一道白光震慑住。炽曜星贵族间支持孩子在危险中成长,所以从不干涉碰冷兵器。不说别家,金发男子腰上也别着个匕首,可惜从未出过鞘,戴上也是种身份象征。 所以他从未离刀刃这般近过——极其锋利的刀面照出他惊恐双眼。 其他人被吓到了,一声不吭。 而涂梦行笑着转动手腕,用刀面轻轻挑起男子的下巴。“当初不知道是谁追着舔岑乘星的鞋。” 此话一出,他瞬间红了脸。他家不过是个依附他人的小家族,如何能与高高在上的岑家相提并论。幼时不过有幸与岑乘星见上一面,还得惦记着长辈嘱托和她搞好关系。 他永远忘不了当初见岑乘星的第一眼。她穿着层层蕾丝堆叠的白色裙子,极其纯正的黑色头发披在肩头,少女清瘦的脚踝藏在裙摆下若隐若现,那一小块裸露在外的脊背肌肤也泛着温润光泽。极具骨感的曲线像朵柔软的云包裹在轻纱里。那个瞬间他以为见到了天使,可实际上岑乘星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 少女似乎听到了他心底惊叹,手中的伞柄动了动,她转过身。 “我发誓,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那种人。”回到家里遭到嘲讽的男孩拼命和兄弟姐妹解释,“不然我不会摔倒。” 他低着头颅,眼底似乎有迷茫。少女的脸庞实在美丽,已经显露出未来的风华,那双清黑的眼眸里却带着不耐烦。 她一步未动,却冷言冷语道:“滚开。”声音骄纵,一看就知道被家里人宠着长大。 花园那般大,他如何能挡住去路,听到周围的嘲笑声,这才明白少女不过想让他难堪。谣言越传越烈,谁都知道他去舔岑家大小姐的鞋还不被人家领情。岑乘星,果真魔鬼。 而这时,涂梦行却笑吟吟看着他,宛如撒旦降临。 看着他颤抖的模样,涂梦行才慢慢收刀。“哪些话不该说,罗先生似乎没教过你。” 明明你涂家也得了好处,装模作样什么。金发男子面上还是乖顺。 闹剧这才结束,另两个贵族小姐几乎卸了力。她们可见不得这场面,都是家里准备着联姻的温室花朵,哪里沾染过血腥。话虽这么说,走得时候也不留情面,一个眼神也没分给瘫软地上的人。如今涂家蒸蒸日上,长眼睛的人都知道怎么做。 全然不知自己早就是闹剧中心的岑.魔鬼.娇生惯养.乘星大小姐正在破旧的站台前眺望按点到的车辆。 就算有了心理准备,面前真停了辆n个世纪前的代步工具,还是狠狠皱眉头。 自己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岑乘星几乎快要哭了出来,就在上个月,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如今却沦落到这个地步。 家族产业被吞并,有着爵位的父亲被逼自杀,唯一的兄长早年失踪。就连这穷乡僻壤裂开的墙上都随处贴着炽曜星岑家倒台的消息。 七号车的司机好奇打量车门前站着的女人。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这么热还带着口罩,有些违背现在的季节。 她仍旧手提着行李箱,也不上来,呆站在原地。要不是看着她姣好的身材养眼,才不会耐性子等着。 “喂,上不上来!” 岑乘星回神,奋力将东西提到车里。 位置上油腻的布料似乎还落着几块不明液体。可她已经没有心力管这些,岑乘星如今是心神俱疲,几日的马不停蹄让她早就没力气介意这些。 开窗的车辆连空气都比狭窄的星际机舱新鲜几分。 岑乘星有些疲倦,藏在布料下摄人心魂的眼睛早被麻木染指,可她就算困乏,手里仍旧紧紧攥住膝上的行李包。过于用力,玉石般白皙的手腕上淡青血管很是明显。 这种老古董自然比不上炽曜星特快的星际列车,慢悠悠从午时开到黄昏,才到最后一站。 岑佩星拉着行李下车,抬起右手望向被染成金色的山脉,自己至少是出来了,不是吗? “岑小姐。” 她看得专注,忽略了隐在阴影里的高大身躯。猛然出声吓了岑乘星一跳,良好的素质涵养使得她下意识点头。 穿着制服的男人这才上前一步,露出干净的五官。 他伸出手,指端微微向下。“岑小姐你好,我是关少将派来接你的人。” 岑乘星的大小姐脾气又上来了,这种人在岑家根本碰不到自己一根毫毛,又何谈握手这种亲密举动。 男人似乎不在意,他默默收回手,递出一个栗色木盒,“小姐不要担心,我叫林松,这是关少将的私印。” 岑乘星有些惊讶,私印对一个拥有滔天权势的人来讲那可是比命还重要的东西,居然随便带了出来,只为了接她时候证明身份。 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从心底涌了上来,不过一个月就将她尊贵的血脉消磨了些,而林松的话让她记起来自己的身份——炽曜星众星捧月的岑家大小姐。 哪怕是皇族都对她十分尊敬。 林松嗓子有些痒,想来是傍晚天气有些凉了。他停了话语,轻轻咳嗽一声,才继续说道:“私印拓印件。” 面前天鹅一样的脖颈突然低了点。 岑乘星咬牙切齿,“就不能把话一次性说完。” 林松不懂她的意思。 一只纤细的手掌忽地身了过来,两指拨开锁扣将盒盖狠狠挑了上去。代表少将身份的印章安安稳稳躺在木盒。其中蓝星文字的“关”很是显眼。 “带路。”语气傲慢。 林松皱眉将木盒轻轻回归原来的样子,然后妥帖放进胸前。这位大小姐果真如传闻中那样刻薄,真猜不到少将为何接手这个烫手山芋。作为少将亲近的侍卫,似乎并未发觉少将与涂小姐关系能好到答应这个在他眼里称得上刁难的请求。 他伸手礼貌指着一个方向,声音冷了几分,“请。” 岑乘星不知道为何一个劳苦功高,潜力无限的少将不去首都最优越的地段居住,反而选择了这种深山老林作为私人驻扎区。 不过她并没有兴趣知道这一切。 她昂首挺胸,步履不停。 很快便到了一座占地面积颇大的庄园面前。 岑乘星敏锐发觉,这样重要的地方,甚至连个站岗的哨兵都没有。一切都很安静,安静到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她握紧行李箱,在林松的示意下走了进去。两人又走了许久,岑乘星忍着脚底酸痛,丝毫不客气问他,“你带我去哪?” 方向似乎不是主人所住的别墅。 林松不耐烦瞥了眼她,但顾及少将的名誉,还是客客气气回应:“庄园不养闲人,岑小姐自然是要去找身合适的衣服跟着我去见少将,请求少将为你安排一份适合的工作。” “什么?”听到这话的岑乘星楞在原地,连手里的行李脱手也没发现,“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林松弯腰,将那看着不是很大的包裹提了起来。他有些诧异,因为看着不大的包裹,重量倒是不轻。也难为这种千金大小姐长途跋涉从炽曜星跑到蓝星。 这几日的星际联报大大小小的版面都被岑家占据,看着她纤瘦的身材,心里泛起了几分同情。家破人亡这几个字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于是应了她的要求,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岑乘星如同五雷轰顶,摇摇晃晃几乎于原地站不住。她尽力勉强住心神摘掉口罩。 过人的美貌让林松下意识回避视线。报纸上和视频原来只能仿出其十分之一二。这张脸让人怀疑是否是造物主的过分偏心,才让如此不平衡的美貌出现于世界上。 明明十足地信任少将人品,这时候也生出一丝丝怀疑他收留岑小姐的目的。 岑乘星可不管林松为何惶恐摇头。她嗓音算不上轻柔,如同上好乐器奏起乐声,明珠落地般清脆。 “让我做佣人?” 林松:“是。” 日头渐落,这座孤僻的庄园,除了几个仆人走动的声音,格外幽静。所以让岑乘星的心跳声一清二楚由胸腔传递到她不太清醒的大脑。 炽曜星最尊贵,拥有最高等血脉的岑乘星,从未受到如此之大的屈辱,这种感觉尤甚于幼时参加宴会时候那些不长眼的家伙毫不掩饰的贪婪目光。她想要将那位神秘的,蓝星历史上最年轻的少将狠狠欺负一通。 让他们明白,不管是那些丑恶的眼神还是此时的屈辱,都不可能让她,岑乘星折腰。 “我要见关故。” 不可能,这幅打扮不可能见少将。林松本来是想要这样回答,可当他触及到面前人波澜不惊的目光,忽然明白了。 他面色很快冷了一下,心里对岑乘星不识时务的面貌更加痛恨。 “岑小姐,岑家已经完了。如果不是少将和涂小姐保护,你觉得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他越说,岑乘星的情绪越往下沉,在岑乘星心里,她的头颅几乎已经嵌入泥地。 岑家,已经完了......,似乎从倒台的那一刻直到现在,岑乘星才接受了这个事实。东躲西藏的日子她没有哭,挤在狭小机舱的时候她没有哭,看见司机恶臭目光的时候她没有哭,却在这个时候眼眶泛酸。 但是,她可是岑乘星啊,眼泪终究没有掉下来。她仍旧倔强盯着林松。 对方很快败下阵来,他很少接触如此尖锐的女性。 摆了摆手,“跟我来吧。” 两人沉默着上了楼梯,走过安静长廊,直到走到一扇朴实无华的门前,岑乘星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与那个传说中的少将只有一门之隔。 是什么样呢?就隔着一扇门。是丑陋还是美丽,是凶残还是温柔?这种时刻似乎连门上的纹理都在张牙舞爪叫嚣着未知的忧虑。 能大杀四方的家伙,不会喜怒无常吧。岑乘星暗暗咬牙,不知道自己那位吊儿郎当的好友将自己塞进了个什么神奇地方。 林松不知道什么时候隐去身形。 岑乘星站在门口,举起来的手却有些犹疑。里面的人似乎能窥见她的所想,传出了句沉稳的话语。 “请进。” 于是她推门而入。 扑面而来的是一种清冽香气,前调如同雪松干净的木香,中调似乎是近年兴起的水生,后调却又像带点苦味的松树,截然不同的前中后调在香水中很少见。喜欢在屋里燃这种香的男人应当十分矛盾。 阅香无数的岑大小姐对上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心中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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