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喘着气，背上还背着柴火，听闻后从大山上里刚跑来的。 他是住在隔壁的关云虎，和关小朵一般大。 自从关小朵来到这村子里后，两人经常一起在山里采果子，抓虫子玩，就像是青梅竹马。 但关小朵怎么本人不知道他与她定亲这事。 关小朵扭头偷看父母，父母的表情比她还茫然，定是不知道。 “这位大人，我与关小朵早已有亲事，两家都说好的，还麻烦您回禀，她没法嫁给邓凝将军。”关云虎道。 宦官只是瞟了那小子一眼，完全没把他的话当回事，缓缓走到关小朵面前，把卷轴送在她眼前。 “关家小女，接旨吧，人邓将军已经给你们家下了聘礼。”他指向院子里那正在吃草的毛驴。 关小朵明白当下他们家的遭遇，虽然她不懂为什么，但这是皇帝赐婚，就算是她和关云虎有婚约在先那又如何。 她颤抖举过双手，接过卷轴，那卷轴很沉，比她搬过的柴火还要沉。 关小朵张了张口，吐出几个字，“小女，接旨。” 宦官心满意足，随着他车队离去，那些个关小朵家不熟悉单纯凑热闹的人也散去，只有那些熟悉的村民围了上来，其中有关云虎。 他把关小朵手上的卷轴抢去丢去一边，握住她双手，焦急道：“你为什么答应，你真要嫁给那邓凝？听说他生性残暴，经常刺杀无辜百姓，为什么皇帝会让你嫁给他？” 关小朵刚想解释，一旁的哥哥关涯就插话，“那你打算让小朵怎么办？圣旨，不听要砍头的，不光是小朵会遭殃，株连九族，还有可能连累整个村庄！” 哥哥读过书，见过不少抗旨的下场，这些比他们清楚，那些直来直去的村民又怎么可能懂。 关家父亲就更不用说了，他做的是小买卖，但好几次那柴火是卖给宫里的，还有从外边淘来的稀罕玩意，也被宫里那些娘娘的丫鬟收掉不少。 关涯叹了口气给关小朵包票，“三日后你们成亲，还有时间。阿爹阿母，儿子进城一趟，看看能不能拖用关系来帮我们家度过此劫。” 他即刻出发，本来还有毛驴可以代步，现在谁都不想碰那晦气玩意。 见哥哥准备徒步，关小朵连忙道：“哥，你骑这驴去，骑去了就不用骑回来了，直接杀了。” 关小朵这般戾气大家还是第一次见，父母没有说什么，其余人到嘴边那些不符合时宜的话也就没有说。 唯独关云虎，他红着眼睛怒视关小朵一家人，“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自己喜欢的人要成为他妻，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罢他跑了出去，一转身钻进山里。 关云虎如其名，性子虎，几乎全村的人都知道他心悦关小朵，几乎全村的也都知道关小朵似乎只是把他当朋友家人来看。 关小朵说不上来她对关云虎是什么感觉，但她知道自己绝不可能看着他出事。 “我去看看他。”关小朵追了出去。 她跟着关云虎踩过的痕迹，一路追到了一颗树下。 关小朵扶着树干跑的气喘吁吁，周围全是高草丛。这他们以前经常来打猎，附近还有个兔子洞。 “给我下来，累死人！”关小朵呵斥道。 树上的人不为所动，关小朵用力踹了一脚树干，还是不为所动。 她叹了口气，双手一撑，整个人轻盈地翻了上去。在茂密叶子中看到了关云虎，他找到个落脚地，头背过去，一声不吭。 关云虎扎着的小狼尾一抖一抖，整个人还强装镇定。 关小朵看到他红着的眼眶，就坐到他对面凑上脸去问：“你怎么哭了呀？” 她语气抑扬顿挫地逗着关云虎，让他哭的更大声了。 “小朵你要不跟我走吧，你当真甘心嫁给那邓凝？”关云虎带着哭腔道。 关小朵摇了摇头，自然不是。 她不记得邓凝长相如何，但关小朵深知她别无他法，虽说她是这户人家半路捡来的孩子，并不是真的亲生父母，可他们对自己还不错，做人还是得讲点良心。 平时没事可干，还抱怨穿越过来不是女主命，只能活成个这里的背景板，十指不沾阳春水，天天就是满山撒丫子地跑。 关云虎胳膊一伸，上去抱住了关小朵，“我是真舍不得你，稀罕的不得了，你要是过去了他们欺负你怎么办，我—”关云虎手拽地更紧了。 他们坐在树梢上，相互依偎，关小朵解开他的发绳，顺毛在他整理。 要是两人一直这样也未尝不可关小朵不是没想过，她表情沉重，但她知道结婚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这辈子再也出不去了。 夕阳落下，关小朵才慢悠悠地回来。 阿母在院子口张望，探头探脑的，见到人了才安心。 “你跑哪去了！”阿母问道。 关小朵知道她怕自己动了逃跑的念头，到头来祸害了关涯的考试。 她连忙给他们定心丸，“放心，我不会拖累你们的。” 睡前，父母两人轮番上阵，给关小朵讲大道理，无非就是写女孩子嫁人后得相夫教子，万一受委屈也不要使性子这种话。 关小朵当面没有顶嘴，全都应了下来。他们嘱咐的越多，她心里越不是滋味。 古时候这些女子的婚事等等皆不能自己做主，都是父母安排，一辈子都别想去城外，外面的世界看看了。 刚来的时候关小朵装作乖巧，父母说什么就是什么，也这户人家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如果连他们都不要自己，那真的要流落到树林里，说不定早就被野兽吃了。 但以关小朵的性格绝对不是能相夫教子，贤妻良母型的。 纵使心里万般纠结，关小朵还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害别人的事情，她做不出来。 当天晚上她怎么都睡不着，就推开窗户想看看天上的月亮，迎面就看见一个黑影站在自己院中。 关小朵散着头发，一阵风刚好吹来，在闭眼的功夫那黑影已经到了自己眼前。 手里还握着撑开窗户的木棍，关小朵条件反射直接呼了上去。 对方握住，他伸手到关小朵的里屋来拿过蜡烛，看她的脸。 “本不应该现在见面，我后来想总不能都要结婚了还不知道未来的将军夫人长什么样吧。”邓凝道。 关小朵也是从他的话断定了他的身份，打心眼里怨恨邓凝。 如果不是他，那属于关小朵的一切都不会改变。 罢了，关小朵使劲把木棍对准了邓凝的喉咙。 许是没想到眼前这软弱的女子还有这般本事，邓凝没有防备差点给关小朵得逞。 邓凝反手抢过，将窗户支撑了起来。 他掐住关小朵的下巴，多多少少这手劲里面带着报复。 “混蛋。”关小朵咬着牙恶狠狠地吐出两个字。 邓凝和她白天见时不一样，褪去了那些盔甲，表情阴冷的像山里修炼了几千年看淡人生百态的狐妖。 用“妖”来形容他，五官倒也是生的好看。 关小朵不知道他出于什么心态会看上自己，难道还真就那么狗血摔一跤，摔进来他的心房… 若不是力气悬殊，邓凝现在必死在她手下。 “乡野丫头。”邓凝勾起嘴角呛了回去。 关小朵用力挣扎，伸手推了一把才将自己的下巴拯救出来，一转身邓凝早就消失在黑夜中没留下一点踪迹。 “跟鬼似的，黑着脸，身边的也是黑脸怪。”关小朵骂骂咧咧想看夜色的心情全无，直接关了窗户气到第二天。 关云虎来敲它家门的时候，关小朵睡的正香。 他连半个门槛都没踏进，就被关母拿扫把赶了出去，“你以后别来我们家了！” 两家关系向来不错，今天这家做饭好吃两孩子就去着家，形如兄妹。 关云虎手里拿着两个肉包，被关母呵斥地呆住了。 “我女儿已经嫁人了！你还来找她做什么？”关母质问道。 房屋的门被推开，关小朵带着黑眼圈睡眼朦胧。 关云虎迎上去，把关母的话抛到九霄云外，“你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关小朵摆摆手，坐到院子里的石凳上，毫不避讳地吃起关云虎带来的肉包。 “阿母你放一百个心吧，我和小虎就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我打心眼里把他当朋友当家人了，您说回头我嫁过去日子那么苦，还见不到你们，多难受呀。”关小朵囫囵吞枣道。 关云虎的心思他们全家人都知道，他们也知道关小朵大大咧咧惯了，从来都没表过态。 今天这话都聊到这份上了，干脆关母就问：“那阿母问你，你心悦小虎吗？如果让你选你会不会同他成亲？” 关小朵低下头，一口吞了包子，无奈道：“可是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 那天关小朵还是趁父母不注意溜出村子，关云虎在村口租了匹马。 两人一前一后，久违地出趟城。 关云虎还是一如既往，心情完全没受到前面关母的影响，还哼着小曲，反之关小朵把头埋在帽檐下心事重重。 找了个铺子吃过午饭，关云虎跟关小朵在一处卖首饰的铺子下停住了脚步，他拿起银钗装饰到关小朵头上。 他看看关小朵的脸，转手又换了根装饰更多的。 “这多少钱啊？”关云虎边问边开始掏钱。 关小朵连忙制止，问他这是干什么。 这种首饰价格昂贵，平时两人逛铺子也只是摆弄了试戴，之后还是会还回去的。 关云虎一改之前的笑脸，整个人严肃了起来。 他满眼全是关小朵，但他也明白这份情谊到此也就到了尽头。 关云虎收起目光，扯着嗓音，“总要从娘家带点东西去的吧，他要是待你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削了他丫的。” 两人的一举一动被从后面裁缝店里刚出来邓凝尽收眼底，跟在他边上暗卫还多嘴道：“这就是未来的夫人，身边的人好像也是他们村子里的，相好的吗？” 邓凝瞟眼，内心毫无波澜回了句：“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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