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万花镜每年都会开启，仙泽新一批的弟子都会进行试炼，考量一年以来的修行。 初镜试炼对筑基弟子开放，明瑶赶的巧，筑基才没多久遇上了初镜开放。 百川居的小院里，明瑶坐在小椅上目不转睛盯着桌上的果子，基本的取物法术。 果子颤颤悠悠的浮了起来，停顿在半空，坚持了一刻钟才落下。她还算满意，拿起啃了一口，后山的灵果甜丝丝的。 “还在练习吗？”兆丰尊者刚采了些灵植，手里还拎着托人从凡世上买的食材。 “初镜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听师尊的好好休息，好好食饭，修炼无需操之过急。” 过去数月的相处，明瑶算是知道了自己这个看起来冷酷凶煞的师尊是个爱操心的软心肠。 不知他在哪打听的法子，几个月来换着花样的给明瑶煲汤。其实她早已在学着辟谷，如此一来倒是不着急了。 只听说引雀阁的浮妄尊者虽已至合体境也爱食三餐，常有弟子辟谷失败借浮妄尊者安慰自己，为此戒律堂长老恨铁不成钢。 百川居的小灶令人咂舌，从前几乎空荡的居所如今满满当当。许玲珑调侃，兆丰尊者不是收了徒弟，而是在养孩子。但是念着加了灵植的汤，她也没少往这跑。 “玲珑师姐也要入水月万花镜吗？” 许玲珑接过兆丰尊者端来的鲜汤，笑眯眯地道了声谢谢尊者。 “你们筑基弟子入的初镜，结丹期入中镜，元婴直接进水月镜。每个镜的难度各有不同，初镜总不过是些小精怪又或是幻境，稍加分辨肯定不成问题。” “嗯，还是要多学习实用的术法，以备不时之需。” 明瑶思量着，捧着那本《仙泽术法三千式》又看了起来。 兆丰尊者：有一个勤奋的弟子怎么破？ 长明居住着道誉的两位亲传弟子，仙泽大师兄岑琢玉，还有沈令杭。 岑琢玉来时见师弟还在描着符文，神情专注。 “你刚元婴，头一次入水月镜，万事小心量力而行。此次我就不去了。师尊闭关在即，我还得打理着水月万花镜和仙泽诸事。” 朱砂鲜红，一笔画就的符文干净利落，有着世间道意的法则。沈令杭停了笔。 “师兄放心吧，我心中有数，定不会勉强。” 听他这么说，岑琢玉才放下心来。想到许玲珑前日在他这诉苦，纪宁从她每月灵石里扣着剑道傀儡的修缮费，他忍不住轻笑。想起她常在耳边念叨的明瑶，他又说道。 “那位明师妹，这次也要入水月万花镜，想不到这才短短数月她已然筑基。当真是个奇才。” 这事仙泽上下早已传了个遍，沈令杭那时头次听闻也不意外，被长生水泽认可的天赋想来也差不到哪去。 “确实是位天资出众的师妹，咱们师尊的眼光果然一如即往的好。” “你此话何解？我竟不是你是夸师妹还是夸自己呢。”岑琢玉打趣着。 很快三日后，明瑶还是头一次来引雀阁，水月万花镜在此开镜。 捏着手里的玉符，这是镜中的保命符，明瑶想着这些日子学会的术法，远远的，望见了人群前的沈令杭。 沈师兄的美貌整个仙泽上下公认，谁说美貌无用，明瑶又瞧了他几眼，心中忐忑稍被缓解。 一眼望进弱水春光。沈令杭也看见了她，浅笑示意。 入初镜的这一群弟子，明瑶遇上了一个熟面孔，她初入仙泽时见过的嘉月。 “明瑶师妹！还没祝贺你筑基成功，你可真是厉害，三月就筑基，想我当年足足花了一年多，修炼至今也还未结丹。” 她着浅紫仙裙，簪了几只小巧的长钗，挽着明瑶的胳膊亲热说道。 说着话，视线还是不住地瞥着明瑶今日换上的织玉锦。能将丝线织成如玉光泽，是为“织玉”。嘉月也只在纪宁那听说过，不过以她多年来的眼光，她决计不会认错。 “师姐，你若是喜欢这样的衣料，我可赠你几匹。我那还有……” 两个相貌衣着皆是不俗的女修在这众人紧张的关头，小声讨论着衣衫钗环，莫名奇怪又和谐。 “嘉月能不能别老是念叨着你那些没用的漂亮衣服了，就不能好好把心思放在修炼上吗？别在初镜里给我们引雀阁丢人，到时候我是不会帮着你说话的。” 那个叫邱烈的，周围还围着一圈弟子，俨然他是这个小团体的领头。平日里拉帮结派，总干些不光彩的事情，仗着一位长老父亲他没少作威作福。 “我呸，谁要你帮我说话啊。你也不拿块镜子照照你自己什么德行，轮得上你帮我。自己那点子修为怎么上来的，你自己心里有数，非要我说给大家都听听吗？” 猪鼻子插葱愣装象，不发火还真当她嘉月好欺负。说完她拉着明瑶远离了这一群乌烟瘴气的存在。 “快，明瑶，帮我看看，刚刚骂人我的钗环有乱了吗？口脂呢？口脂还在不在？” 小师妹面前，嘉月又恢复成了淑女的模样，不似呛人时的张牙舞爪。 “都好好的呢，师姐，你还是仙泽第一美的女修。”明瑶说着，颊边酒窝乖巧的露出。 前边已经有了筑基弟子陆续进了水月万花镜，所有弟子的入镜地点并不相同，一切的一切都是个人的机缘。 她同嘉月分别，穿过那道透明的屏障。眼前是一片茂密的树林，青天白日，不似有半分危险的样子。 “有点像息山的树林。”明瑶环顾着，不过没有师尊的药田。 上清境主事殿里，除却圣人闭关，尊者还有长老教习全都在场，水月万花镜不止是试炼也关乎这一次的弟子入门。谁不想得些资质能力出众的弟子来发展呢。 不过兆丰确实不在乎，且不说道誉已经给他找了一个好徒弟，他从前没有弟子的时候也不见息山灵医一脉断绝。再不济还有长老，长老下面还有教□□会有人收徒弟的。 中镜内许玲珑是第一个碰上妖物的。 “玲珑每年这般凶猛的打法，闻音你怎么养的这丫头的。” 别说是剑道傀儡那种玄铁制成的死物，就是那难缠的妖物见了许玲珑也只有被劈的份。 “还能怎么养，当然是放养。我说吧，有了徒弟的人就是不一样了，就连兆丰也变得爱操心了。我可是听玲珑说明瑶那孩子温驯又乖巧，你还有什么好操心的。” 碧水间尊者闻音是个美艳大方的女修士，笑着同兆丰打趣。 水月万花镜的试炼以收集散落的灵玉得分，击杀妖魔也会额外得分。同许玲珑那般结丹或是元婴的弟子对于试炼更加的得心应手。 初镜里的明瑶此刻已经意识到了这片林子的不同寻常。一模一样的树，消失不见的标记。 是蜃妖？入镜前她曾听师尊说起这水月万花镜里的妖物，尤其以蜃妖和魇魔居多，擅长用幻境来惑人心智。 “所以，我得先找出它的本体。”明瑶手心有些发汗，这还是她第一次面对妖物。 此地山北水南正是阴气最重的暗处，以她现在的灵力几乎没有胜算。不过此时若不出手，等到太阳西沉之时，她更是毫无还手之力了。 向南走去，明瑶佯装着迷路乱走。终于被她找到了同周围不一样的那一棵树，就在她的几步之外。那是蜃景和现实的界限处。 从北到南大概百来步的距离，既然足力可量，她稍微松了口气。大概率是个修为不高的蜃妖。 《仙泽志怪传》：“妖为蜃，魔为魇。造幻境而惑心神。法强则境广，摄心魄，丧其魂，不可不谓谨慎。” 筑基修为明瑶可以调动的灵力有限，思虑再三，她抽调了近乎全部的灵力，精准的在脚下布下了一个束咒。比一般束咒高级一些的是，它能束住妖兽，虽然只有短暂的几息。 蛰伏许久的蜃妖收了逗弄猎物的心，见这个修为低微的漂亮女修又一次走到了蜃境边缘，它已经做好了饱食一顿的准备了。 潮湿阴冷的风自身后扑来，带着恶臭，叫人恶心。 “束！” 明瑶侧身往旁边闪避，厉声喊道。 束咒困住了蜃妖。它咧开了布满尖牙的血口，嘲笑这个筑基弟子的自不量力。和猜想的一样，束咒只困住了它几息，但对明瑶来说足够了。 鲜红的火焰爬上了蜃妖的身体，那是明瑶的灵火。甲等灵火的威力不可小觑，即使明瑶只有筑基的修为。 伴着妖兽不甘的咆哮声，它漆黑的身躯一点点被焚烧殆尽，蜃境也消失了。 …… 镜中一切都被主事殿里的人尽收眼底。 “兆丰，你这弟子真是有趣。刚筑基的修为也敢以小搏大，倒是有几分胆识。”浮妄轻扇羽扇，懒散地倚在椅上。倒是比某些只会放火烧山的家伙强。 说的就是捏碎玉符狼狈逃窜出来的邱烈，仗着身上的法宝，遇上了蜃妖却想着放火来烧。差点把自己烧死在水月万花镜。事后，嘉月对此评价：这就是引雀阁的显眼包。 水月镜，更黑的恶无处不在，那是一只修为极高的魇魔。沈令杭与其缠斗良久，双方皆有负伤。 咽下喉中的猩甜，他结出了一道更为复杂的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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