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舒俞这话分明让在场所有人的视线聚焦到原净身上。 耳钉男心想,难道是熟人?这女人无论穿着还是气质都不像是普通女孩。 他走上前小声耳语,“俞哥,你认识?” 常舒俞散漫地站着,眼神漠然,反问道:“肇事人是谁?” 这昭然若揭的答案耳钉男当然清楚,俞哥的意思是火力集中在司机身上就好了,不要牵扯其他人。 虽然不清楚俞哥和这女人是否相识,但他这突然冷下去的态度分明就是因为她。 耳钉男双手归还手机,毕恭毕敬道:“刚才对不起了,我没搞清楚,确实跟你们没关系。” 原净接过,客气道:“谢谢。”她还想问些什么,比如司机的后续,司机酒驾理应承担责任。 耳钉男瞪了司机一眼:“我们各自走车保,他一个酒驾的能有什么意见。” 司机在地上窝成一团,感激涕零:“谢谢,谢谢,走车保就行,走车保就行。” 见状,原溪赶紧上前:“姐,撤吧。” 事情忽然变得简单了,但是司机确实酒驾了,没有接受惩罚,如果刚才在路上出现交通事故,谁来保障车上人的性命。 原净还想说些什么,常舒俞却已经上车了。 就真的这么算了? 他或许很忙,有急事在身上,所以想快速离开,不想牵扯进去。 原溪见原净不动,只好一手抱琴,腾出另一只手拽她离开,“姐,还不走?” 原净被拽走,视线略过车上的那个背影,好像刚才的对视只是她的错觉。 他刚刚就是一个对普通女生的态度,这个女生可以是任何人。 所以只是匆匆一瞥,只当她是过客。 原溪瞧出原净的心不在焉,八卦道:“姐,刚才那人,你们认识啊?” “不认识。”原净回神,下意识否认,可能是由于之前的自作多情都碰了壁,导致她不敢再说认识他,喜欢他。 原净与身后的夕阳逐渐拉远,不再纠结于燃烧过的晚霞,毕竟也不再炽热。 酒店外,两方协商各自处理损坏的车辆,司机感激涕零,看了一眼他赔不起的豪车,连滚带爬倒车溜走。 三人上车之后,常舒俞隐匿在阴影里,淡淡道:“车牌号拍了吧。” 皮肤黝黑的助理小徐回道:“拍了,俞哥。” 常舒俞眼神闪过一丝冷然,“举报他酒驾。” “好。”助理小徐准备打电话,又听见常舒俞冷声开口。 “别留后路。” * 原净洗漱过后,脑子里控制不住地浮现刚才那双凌厉的眼睛,右眼睑下的黑痣没变,变的好像是他的气场,年少的他插科打诨,放浪形骸,现在的他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她用一次性浴巾擦拭及腰的黑发,眼神略过浴巾上的LOGO。 “常见酒店”。 原净想到她定这个酒店会所的初衷。 古琴定制买家约定早上九点于“常见酒店”顶层见面,原净怕赶上早高峰,中间出现什么差错,便定了同一家酒店。 常舒俞和“常见酒店”什么关系,原净不得而知。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常舒俞肯定和这个古琴买家有一定的渊源,制片方定制的古琴,难道常舒俞是这部剧其中的演员? 那么明天有可能还会见到他,原净心中跳出隐隐的期待,后知后觉意识到她还在希冀些什么,立刻走向冰箱,拿出一听冰镇饮料,仰头灌了进去,她有必要清醒一点。 翌日。 原净和原溪提前半小时乘电梯前往酒店顶层。 出电梯后拐入走廊,视野逐渐变得宽阔,侧面有巨型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江景,走廊尽头有两位身着正装的侍从,指引入场人员。 原净在门口停下,还未自我介绍,便被眼尖的侍从发现,他看到了原溪抱着古琴,说道:“请跟我进来。” 原净在他的指引下入座,古琴被侍从安置于大厅中央的展桌上。 陆续有人进来,直到门口出现一声爽朗的笑声,原净循着声音望过去,很熟悉的一张脸,正气和君子放在他身上不为过。 “周闫,你姗姗来迟啊。”有人打趣道。 周闫低眸瞧了眼手表,不以为意:“这不还早呢,我又不是最后一个来的。” 他跟人寒暄后便扫视全场,最后视线落在原净身上。 原净眸光平和地和他对视,突然想起她在一档演员竞技综艺上见过他,他是制片人,正好定琴的买家也姓周。 他朝原净走来,朝原净伸手准备握手时,大厅的门被推开。 一个身材欣长的男人走进来,和这里面所有身着正式的人格格不入。 男人穿着深蓝色真丝睡衣,他一手揣兜姿态闲散地徐徐走来,慵懒的头发柔顺地划过眉骨。 第二次见常舒俞,原净还是忍不住颤抖,她吞咽口水,准备应付接下来的场面。 会场的人纷纷站起,在迎接他。 看来他才是这个会场的中心人物。 他下颌微抬,向周闫眼神示意,随即陷坐在沙发上,后背半躺,随意翘起二郎腿,一只胳膊懒散地撑在沙发靠椅,另一只垂在膝盖上。 他仰头看了眼头顶橘黄色吊灯,白皙修长的脖颈拉长,漏出一截性感凸起的喉结。 周闫主持大局,双手示意,让所有人坐下。而后,走向原净旁边,向众人介绍。 “大家这么早来真是辛苦了,这位是斫琴师,原净,此次电影拍摄的重要道具,就是她做的。” 原净站起,向众人点头示意,态度不卑不亢,从容不迫。 而后,周闫看向常舒俞,“古琴在展桌上,你过目一下?” 常舒俞轻扯了下嘴角,松了下脖颈,“你办事我哪能不放心。” 周闫了解他不会说冠冕堂皇的话,他便对原净说:“原小姐,这位是我们的常导,此片是他的处女作,非常感谢您的出席,我们都对此很重视。” 原净知道她不能丢原家的脸面和名声,即使从始至终常舒俞未正眼瞧她一眼,但她鼓起勇气,嘴角挂着礼貌的笑,回道:“常导,您好,古琴已经送到了,您可以验收了。” 正规流程还是要走,她毕竟要收尾款。 等了几秒钟,常舒俞突然看过来,语气很淡,眼神却带着压迫感。 他说:“试音。” 视线相交的那刻,原净心里颤动一瞬,她快速移开视线,看向大厅中央的古琴。 在专业面前,她不会顾及私事。 原溪很有眼力见地搬来长椅,原净走向中央,缓缓落座。 试音的曲子不必太长,她弹了《秋风辞》。 原净今天穿了汉服,衣袖处紧收手臂,方便抚琴,裙子下摆宽敞,两膝两足,可支撑全身。 一颦一抚,气韵生动。随着抚琴的动作,原净的心境逐渐宁和,嘴角不经意噙着笑意,古典鹅蛋脸上的杏眼没有一丝攻击性,有种天然去雕饰的清丽。 原净目光都落在自己的热爱上,并未注意所有的目光中,有一道最为炙热,直勾勾地盯着她。 周闫注意到了常舒俞的视线,他感觉出了不对劲。 从大学同学到生意伙伴,跟常舒俞相处了八年,身边追求他的女人从不间断,他看似混不吝像个放浪形骸的公子,但他实际上不近女色,像是吃了太上老君的定心丸一样。 他在千娇百态的女人之间周游,却从不沾染一丝香水气息,周闫知道,他没有一点人情味和烟火气,骨子里是个凉薄的人。 但刚才他看原净的眼神,分明有微光在流转,情愫晦暗不明。 一曲过后,掌声雷动。 原净礼貌感谢,看向周闫:“周先生,可否满意?” 周闫嘴角挂上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常导满意就行。” 原净含笑,并未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而是回他,“如果后续有什么问题,您可以再咨询我,那我们就先走了。” 周闫瞥了眼常舒俞,心想不信他能按捺得住,故意松口:“行,送下原小姐。” 原净走出大厅之后,长松了一口气。 原溪在一旁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她一句没听进去。 她跟原溪说想去洗手间,让他先下楼吃早餐,耳边这才清净。 原净站在水池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我暗示。 你并没有失态,你做的很好,一切都结束了,至此之后也不会产生交集,决然一点,你不属于这里。 一捧冷水扑在脸上,原净眨了下卷翘的睫毛,瞬间清醒许多。 她拿纸巾擦拭额前毛绒的碎发,往电梯口的方向走。 电梯从上层徐徐下降,叮的一声,在15层打开。 原净和里面的人四目相对。 场面静滞。 橘黄色昏昧的灯光下,两人无声地对峙。 常舒俞单手揣兜,斜倚梯门,眉目间寡淡疏离,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直到电梯门合上那一刻,他拿出兜里的手,按住电梯门开关,沙哑的声音从喉咙发出。 “不进吗?” 原净有一瞬的心慌,握着的手收紧,她下意识点头,盯着那双眼睛看了一会儿,抿了抿干涩的唇角,突然决然地说:“谢谢,我等人,您先下吧。” 常舒俞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审视的目光并未移开。 四周静谧,狭窄逼仄的电梯口,有旖旎的氛围流转。 原净快要招架不住那双眼睛的打量,她抿直唇角,移开视线,往走廊内走。 常舒俞一手按住梯门,颓靡地站了许久,久到电梯已经开始报警,他眸子逐渐黯淡下来,无声的开口。 嘴型好似在说:“你把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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