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平等院凤凰一早离开了旅馆，只给莉莉娅丝发了条信息，托她帮忙照料一下平等院樱。 莉莉娅丝看着那条信息，思索良久，打下一串字符：凤凰，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所以不愿意看见我？ 但思考了一下后，她还是将信息删掉，决定先了解一些相关“知识”再说。 · 实验室参观顺利结束，少年们带着满满的收获离开，各自为自己的梦想继续奋斗着。 周一，莉莉娅丝也终于回到了阔别一周的网球部办公室。 “呦，今天怎么不去学生会陪藤原？”平等院凤凰随口调侃，语气和平时一样，略带几分阴阳怪气。当然也只有跟莉莉说话他会用这种语气，其他人他都是直接怼。 莉莉娅丝望着他，略微停顿了两秒。 平等院凤凰恍惚感受到了某种可以称之为“犹豫”的情绪——但莉莉娅丝一向果决，似乎就没犹豫这种情绪。 “雅美的事情忙完了，暂时不需要我去。”语气清清冷冷，脸上毫无表情，似乎也和平时没什么差别。 或许只是错觉吧。 “水壶里有开水，喝茶自己泡。”说完，平等院凤凰又低头继续干饭。 “你要喝绿茶么？”莉莉娅丝轻车熟路地打开柜门。 “昨天喝完了，忘记带新的来，借点红茶喝。” “好。” …… “大学霸，这次又看的什么书啊？” “心理学方面的。” “不想造核弹了，改行去当心理学家？” “核弹还是要学的，不过我现在想多了解一下人类。” …… “大心理学家，麻烦您把目光收一下，我觉得我现在像一块牛排。” “我并不是以观察食物的心理观察你，而是在观察你的表情。表情的变化能够反映人类的心理，展现情绪，传递信息……” “所以是观察小白鼠？比牛排好不了多少！” …… 袅袅的水雾升腾而起，往日的不快仿佛也随着这水雾一起蒸腾着消散，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 下午，网球部的部员们也在球场边看见了那抹熟悉的倩影，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莉莉娅丝的观察内容却已经从网球技术或者血液流动的声音转变成每一个的神态、表情等。 微笑、皱眉、咬牙、撇嘴、欢呼……曾经被忽视的众生百态映入她的眼中，传递着那些难以捉摸的情绪和想法。 同是微笑，不同的人做，也有细微的差别；同样的一句话，以不同的语气说出来，所含的意思也并不相同；对待同样的一件事，不同的人也有不同的反应…… 是比数学还要复杂的东西。 过了片刻，莉莉娅丝的目光不知不觉便停留在了平等院凤凰身上。 尽管离着较远的距离，但凭着血族强大的视力，一切细节依旧很清晰：少年的金发反射着阳光，熠熠生辉，于是阳光也顺眼了不少；跳跃间，宽松的衣服被空气掀起，露出一小块漂亮的腹肌；汗珠划过脖颈，又落在衣服上，留下小块的水渍…… 然后莉莉娅丝看馋了。 她默默别开目光，准备今天的晚餐喝A型血，又继续着刚才的思索。 一个人在同一个时间，也会有不同的想法和情绪——球场中的少年，每天重复着这枯燥的训练，甚至有时候一边叫苦连天还能一边加练；也有人，如毛利信次郎，明明天赋不高，却还是不愿意离开这球场…… 因为热爱，所以能够全身心投入其中，带着激情地去奋斗、去付出，享受过程中的酸甜苦辣，即使没有回报也不后悔。 这是她从毛利信次郎那里得到的答案。 而在记忆中，自己似乎从未被“热爱”这种强烈的情绪驱使着去做什么事情，更多是出于某种目的而做，比如她那个“粒子与核物理学”的“梦想”，便是从自身情况出发做出的判断，当然也有那么一部分是好奇心和探索欲的影响，而这是出于求知的目的。 她并非没有情绪和情感，只是没有人类那么强烈，和人类似乎也有所不同。 我在别人眼里，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从未想过的问题从莉莉娅丝的脑子里冒出来。 思索了片刻后，莉莉娅丝径直走向一个正在休息的部员，问道：“佑树，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 “啊？”全名尾崎佑树的少年愣了好一会儿。他对上莉莉娅丝真诚的瞳子，犹豫了一下，道：“莉莉前辈，怎么忽然问这种问题？” “我好奇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所以请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 尾崎佑树思索了几秒，道：“唔，说实话，我一开始是觉得你比较高冷，很难接近，但是后来，看到你每天那么认真地学习，我很佩服……有时候还我觉得你有点可爱……”少年絮絮叨叨地念叨着，说着说着，他垂下了头，耳尖还泛起了些许红色。 听到少年急促的心跳，莉莉娅丝忽然道：“你喜欢我？” 尾崎佑树身体一抖，机械地抬起头，随后脸色爆红，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没……没有，绝对没有！” 很明显的掩饰，就算是莉莉娅丝也看得出来。 其实她很想再问问对方为什么要掩饰，但感知到那濒临猝死的心跳频率，还是收回了目光，还递了一瓶水过去。 当初问平等院凤凰这个问题的时候，对方的反应倒是没这么大的反应，虽然最后也生气了，但似乎是因为别的原因。 那是真实的答案么？ 莉莉娅丝又将目光投向平等院凤凰。 尾崎佑树喝了一口水，略略平复了自己过于激动的心情，偷偷瞥了莉莉娅丝一眼，却看见她正望着平等院凤凰发呆，还叹了一口气。 又缓了几秒，他忐忑地问：“前……前辈为什么刚才忽然这么问？” “我不太擅长处理人际关系，所以在学习，最近在学习理论知识。” “哦，是这样啊。”尾崎佑树略略松了一口气，眼神却也暗淡下来。他又灌了几口水，朝平等院凤凰的方向看了一眼，问：“前辈，你和部长是不是吵架了？” “我觉得我们没有吵架，但是我不知道他觉得有没有吵。我离开的这一周，他很生气么？” “是有点生气，不过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而且部长这么喜欢你，怎么舍得生那么久的气？” “在你们的眼里，凤凰喜欢我么？” 尾崎佑树一愣：“不明显么？部长对你，很特别的。” “因为我们是特别的朋友。而且我问过，他并不喜欢我，在爱情的意义上。” “哪有……哪有这样直接问的啊？”尾崎佑树傻眼。 “那应该怎样问？” 尾崎佑树思索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能冒昧的问一个问题，你和部长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 “很重要的朋友。” “只是朋友？你难道不喜欢部长么？”他又试探道。 “我很喜欢凤凰，但对他并不是爱情。” 尾崎佑树没想到莉莉娅丝的回答这么直接，可震惊之余，心底却也生出一分渺茫的希冀。他又去看莉莉娅丝，对方依旧望着平等院凤凰，然而仔细看看，她的眼神确实和其他喜欢平等院凤凰的女孩不一样。 没有崇拜，没有依恋，更遑论痴迷。 可她的视线确实又长久地停留在他身上。 他最终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虽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既然是很重要的朋友，只要认真道歉，对方一定会原谅你的。” 莉莉娅丝收回目光，道：“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 询问完尾崎佑树，莉莉娅丝又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但是回想着刚才尾崎佑树一系列的表现，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又做了什么不太符合常规的事情，默默打消了向其他人提问的想法。 要不弄个调查问卷吧……不过好像这也不是什么“正常”的行为。 莉莉娅丝又将目光投向平等院凤凰。他似乎也刚完成一个阶段的训练，正在休息。 她忽然想问他：在你的眼里，我又是个怎样的“人”？ 想了想，她还是没有朝那里走过去。 再多了解一些心理学知识吧。 又抬头看了一眼，莉莉娅丝又想：下次，也许可以把相机带过来…… · 晚间，莉莉娅丝伏案写着些什么。 菲尼克斯从门缝钻进来，径直走到莉莉娅丝的腿边，轻轻蹭了两下。 莉莉娅丝放下笔，将菲尼克斯捞进怀里，揉了两下，轻声说：“你说，他现在到底有没有在生气？”像是在发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喵~”菲尼克斯歪了歪头。 人类的心理真的好难捉摸，当初夏尔青春期的时候，也有这么多事么，如果能想起来就好了…… 算了，先刷两套大题换换脑子吧，还是微积分比较容易。 莉莉娅丝将菲尼克斯放在桌子上。它自觉地找了个角落趴下，看着主人将写得满满当当的A3纸放在一边，拿出了习题册和草稿纸。 风掀动窗帘，纸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那赫然是一张思维导图，最中间的句子是“凤凰有没有生气？”旁边的分支上罗列着不同的可能性，以及原因…… 菲尼克斯探头看了一眼，伸了个懒腰，把自己盘成了一团，趴在桌上睡起了觉。 毕竟，小猫咪可看不懂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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