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她是在瀚墨的假山之中,那时的我刚拿回千川归鞘上半卷心情大好,甩开了身后那群只会叫嚣的名门弟子正欲回谷,跃过庭院时我碰巧就看到了她,一只从未见过的浅绿色绒毛生物,她顶着犄角娇小的一团就那样傻乎乎的绕着假山打转,不知是男是女更不知可否是人,但莫名的我就来了兴致,藏身在不远处的楼阁之上观望于她。 她是真的蠢,就那样胡乱的瞎转,着急了还会气到跺脚,身后的尾巴带刺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摆,有时还会钩到旁侧的树枝,她转身用力一抻又打到了脸上,捂着那颗毛茸的小脑袋蹲在地上发呆,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心想着不如帮她一把,不为别的全当是奖赏她让我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我纵深一跃到她身前,哪知道这小家伙竟吓的转身就跑,倒是激起了我的不满,伸手将她圈困在不远处的假山上琢磨一番,她果真说话了,竟然还是个姑娘,说起话来软糯的泛甜,我不会承认那时的我听笑了。 我好像真的吓到她了,她惊恐的拍打着我,毛绒的一小只才将堪够到我的下巴,以至于那毛绒的犄角随着她的反抗不停的磨蹭着我的脖颈儿,痒痒的。 我将她的手腕反剪在身后,这样我们就能贴的更近些,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听见了脚步声,是那八大名门的弟子追了上来,我威胁她说不要出声不然我就杀了她,其实我是不会杀她的,这么有趣的一个姑娘,我又不是真的魔头为何要杀她,倒是不能让她被那些人发现,不然定会将她当妖怪抓回去惩治。 她很听话就真的蜷缩在我胸前不说话。 然而不知怎的她突然抬头嘴里说着有关于我的呢喃,我敢肯定她是认识我的,不是因为听了那些名门的呐喊,而是她本身就是知道我的。 她抬头,即使只有瞬间我依旧看清了帽檐之下她的面容,白皙的包子脸鼻尖挺翘,嘴唇是水润的樱粉,湿漉漉的杏眸朦着薄雾看向我时圆圆的,那是我不曾见过的眼神惊诧中包含着爱恋,直看的我乱了心跳。 但可能吗,不会有人喜欢你的,我告诉自己,不要忘记你的身世,就连你最亲近的手下也皆是畏惧于你,更何况是这素未谋面的姑娘。 我想了很多,没有一种可能是她真的倾慕于我,唯有她被人利用接近于我,于是我问她你认识我?只要她点头那不管到底真相如何我都将会杀了她以除后患。 她看上去很害羞的样子,揉捏着尾巴想了会才对我点头,诡异的是那一刻我脑海中想的却非杀她,而是想揪住她的尾巴看下是否真如她摸上去的那般柔软。 这个想法着实吓到了我,在心中唾弃了自己一番,这才狠下心来杀她,但就在我刚要出手之时她竟反扑用力的将我一把抱住,我从未被人抱过,她还一个劲的往我怀里钻,像是要和我生死相依般,顿时我心跳都慢了一拍,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心里不愿但手上还是羞愤的将她推开。 哪知她的脸皮竟如此之厚又契而不舍的黏了上来,还竖起手指祈求到,让她在抱一会,一小会就好。 可怕的是那时的我竟觉得就这样也好,当然,随即我就反应了过来,非杀她不可。 只是短暂的相处她竟可以左右我的决定,这样的存在对我来说将会成为软肋,而我平生最不需要的便是软肋。 最后我还是没能除掉这个毛团,不仅没杀我还将她带回了琼宫,圈养为了我的专属棋子,对,我想过尽然她非要跟我,那便让她跟,不过是多了枚可用的棋子,于我来说又算得了什么那。 回谷之后我给她服下了摄魂夺命散,本是赐予琼宫的叛徒我却用在了她的身上,此毒无药可解只能以药入浴方可缓解发作,这样也好倘若她有命活下去那我便送她到红霜做内线,如若不然想必那时的我也早已烦腻了她。 这是我唯一一次高估了自己同样也低估了她。 我从未让人服侍过,她是个例外,她提出了愿望,我无非是成全了她,再说总不能让她待在我琼宫白吃白喝被人说闲话,虽然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但我也绝不承认这是我靠近她的方式之一。 她每日为我束发却总是对着镜中的我看到走神,是在猜想我面具之后的长相,还是嫌弃我不敢以面示人? 不管哪种我都不会放她走,路是她自己选的,我不会松手她更别想脱逃。 我命芒种教她武功,想着用来防身也好,她基础虽差但学的用心,还有她很招琼宫众人的喜欢,有时我说句狠话都会有人为她求情,那时我就在想干脆打断她的腿谁也不见最好。 我一直都知道,她是不一样的,没有哪个姑娘会跟她一样像个毛团闯入我的心尖。 所以我故意带她去冰室引摄魂夺命散发作,为了让她吃些苦头想清楚谁才是她的依靠,可当她真的发作时我又发现更痛的人其实是我。‘ 她练字的书谱是我精心挑选的,静下心来能够压制她体内的寒毒,这些我从未告诉过她。 有次她睡过了头,没来为我束发,我等了许久心烦的不成,只好以练字来平复恐慌,想着她是否厌倦了与我相处的枯燥不愿再来,所以当她出现时我写了个愚字希望她下回学聪明些不要让我再等,我不会等任何人,同样也不会等她。 晚些她来练字,许是习武的时候耳朵受了伤,我专注笔墨提醒自己她只是个棋子不配得到我的关心,所以我看见了却装作视而不见,可心神总是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于是我借着指点将纸条放在她的桌上,吩咐她写完在看。 左边数三排第九格里放的是上等的外敷药,我只是不想看见那个碍眼的伤口,而不是在担心她。 对了,芒种为她请愿说是想让沧浪教她轻功,为什么是沧浪那,就算是教,我的棋子也应当由我来教,旁人怎可染指。 矛盾的爆发是在那日,她想行侠仗义我便在暗中助她,可她非但不喜还哭闹着骂我狗男人,我想哄她,她却转身跑了,跑了也好,跑了就不会有人能够牵动我的情绪了。 这是件好事,于是我看到沧浪时便让他同我去小酌一杯,但刚坐下我又忍不住的想她一个姑娘能去哪里,原谅她好了,只要她承认错误,我如是想着就快步朝断崖赶去,她不会轻功现在一定在古树边抽泣,下次我不会再让她独自一人,我发誓。 靠近崖顶的地方我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捡起路边的落叶上面的血迹还未风干,又无打斗的痕迹,我直觉这鲜血是她的。 不记得当时的感受了,只知道亲眼看见她跳下悬崖的那一刻,我好似忘记了呼吸,拼命的想抓紧什么于是想都没想就跟着跳了下去。 我几乎是颤抖着手将她拽上来的,什么软肋把柄我只想拥她入怀融入骨血。 她说以为你不会来救我了,我也在想还好我来了,要不然就连我自己都无法想象是会跟着跳下去,还是……我不知道,但总之幸好她还活着。 她好像是误会了什么,又好像知道些什么,我试图问个明白,但她不愿说,我想着还是不要逼她好了,就好像我也有事情瞒着她,也许所有的不敢说都只是害怕失去。 那人打断了她的经脉武功尽失的同时还触发了体内的寒毒,其实我早就命浮光调制了摄魂夺命散的解药,这次正好给她。 我从未见过女子的身体,当然也没有人看过我的,为她宽衣解带时的心悸大概只有心跳知道。 那件事后我就未曾在旁人面前露过眼睛了,但她不一样,我想着还是解下了白绸。 浸泡药浴的时候她竟然真的醒了过来,那时的我可能连内心深处都是期待她能看见的,所以我并未捂住她的眼睛,而是选择转过了头。 灰色的,好漂亮,这六个字仿佛砸在了我的心上生根发芽,然而她却不知道自己这简单的一句话为我带来了多大的震撼和情动,她睡着了但我注定今夜无眠。 我是被她的咆哮惊醒的,当然甚至是踹下了床,她貌似讨厌我的裸/露,于是我慌忙的扯了件外衫披在身上,说实话那时的我有些委屈。 我和她对视,浅灰色的瞳孔中映出了她不解的杏眸,果然她不记得昨晚的心动了,但我记得她是喜欢的。 再说了只要我稍加恐吓她就算不喜欢,也是不敢拒绝我的,我邪恶的想着。 可她总是不一样的,听完之后甚至还反过来威胁于我,我怕从她口中说出男宠二字,所以先一步伸手捻住她的耳垂用压迫来掩饰我的不安。 我不懂爱情,但我知道先说的那个总是被动的,就如同她说喜欢我,其实我也喜欢她,但我不说,因为害怕她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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