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下去” 赵瑾然挥挥手,衣袖却如打蔫儿了一般。但还没等万释跨出几步,五条箭径直射向督府兵的方向。 “谁——” 龙卫宗左耳被刮伤,鹰鸣长空,发狂了般朝他击去。赵瑾然静静看着,并不打算制止。 “老子待你不薄。还真没想到,袁伍寒那混小子所遇之事,竟还能在老子身上重现” 余淮飞一个筋斗单枪匹马上前,却略过了龙卫宗,看向赵瑾然,“有权才有救民的机会。我敬佩你多年运筹为南卫昭雪,追寻你险中辟路、一心为民的信念。可你为何背刺于我?养这叛徒挑拨我督府兵?” 牧原带人靠近,阿伏重伤未愈,但此刻已能站在余淮飞身旁。 “本王的大门,随时为少督主敞开”赵瑾然神色坦然,“密卫是皇帝心腹,取舍之际,我弃了你。这是本王欠你的。” “坦坦荡荡,倒是直接。”余淮飞勾唇邪笑,“倘使我要龙卫宗的命呢?你也允许?” 龙卫宗傻眼,“王爷,小人对您忠心耿耿,您不能——” “若他愿意来我阵营,你以为他不敢先斩后奏吗?” 余淮飞拍拍巴掌,“王爷不愧是王爷,心狠手辣起来,杀人都先诛心” 他话音刚落,一枚飞镖直刺穿龙卫宗喉咙。赵瑾然避过眼神看向他,“你回来,只是为了这个?” “我只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宋芷微把蒋汐押上来。目睹这尸横遍野,她的手腕勒出了根根血痕,眼泪渗进嘴塞布条,酸涩入喉。 “阿兮——怎会在你手里?” 宋芷微凌厉,“放了云落” “无魔山?”赵瑾然眸子沉了几分,“想必眼前这位,便是曾经的护法,宋芷微了?久闻无魔山大名,云落护法来我监察台作客,过些时候,本王自会将她好生送回去” “人在你手里,我自不可能杀她,但无魔山可以有上千种折磨人的法子”宋芷微的宝剑差分毫便刺进蒋汐的喉。 “住手!”赵瑾然高声制止,“万释,去把人带过来” 四名府卫兵跟上去,不远处阁角中层,蒙面人伺机而动。 “给她松绑”赵瑾然命令道,“以我换她,放了阿兮” 宋芷微不为所动,“你武功深浅,我看不清。无魔山不接受王爷的条件” 余淮飞打量着对方动作,赵瑾然倒是利索,士兵迟疑之际,他一个眼神狠过去,那人也得乖乖将他双手绑在身后。 “王爷当真要为了这个女人,以身犯险?”余淮飞挑挑眉,“这可不像我认识的燕王” 赵瑾然只目不转睛地看着蒋汐,深邃如潭的双眸漾着无法言语的情愫,“她于我,至亲至爱” 蒋汐闪烁的目光怯怯落往府卫兵之后,斑斑血迹已沉了颜色。赵瑾然循循往前,宋芷微押着她步步退后。 “宋护法,本王双手动不了,这是诚意。我......只是心疼她” “不然——”余淮飞话没讲完,宋芷微只给他警告一眼,男子不再多话。 “老实点”宋芷微轻功一提,与人群隔了十米开外,“你再进一步,我便在她手臂上划一刀”她像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一只飞刀切进右侧树干,汁液在树皮纹前滴落,叶子晃动,与主干相交处承着重量,摇摇欲坠。 “别拖延时间”她话音落下,数十名黑衣人悄然落地。余淮飞稍惊,待他察觉之时,那些人只差几步就到宋芷微身后。“侧干落地,尔等就到无魔寻人” 赵瑾然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万释依旧未见人影。铁马蹄踏,树枝“咔嚓”捶地,宋芷微毫不犹豫撤退,但刺客的本能却让她对周围更敏锐了几分。 “贼人混入——” “姑娘小心——” 烟雾与那两声警示几乎同时生起,府卫兵见状不对,即刻上前为赵瑾然解开绳索。 宋芷微瞬时分心,手中的胳膊飞速离去。余淮飞已做好拦人准备,谁知那黑影带着人虚晃两掌,竟出其不意逃过了督府兵包围。 快得让人难以置信。 赵瑾然手心出汗,条件反射般紧追不舍,余淮飞这才看清了他真正的实力。 布条粗绳顺风扬落,蒋汐的腰身被他的臂湾紧紧锁住,那后脑勺上的力道极尽温柔。 “我不伤你” 他压低声音。 蒋汐的心颤了颤。 可脑海中的画面如厉鬼般缠乱,凛凛冷风刮得人双眼泛疼,她颤抖的手挣扎片刻,他停了步子,将双手轻轻放下,右臂护她在身侧。 “如此神功,不知阁下是何方神圣?” 梓木令悬挂腰间,随着身体的动作敲在衣摆上闷闷生响,七行四队稀疏列阵。话音落毕,蒋汐转身别开他的手,赵瑾然瞧她的眼神更动情几分,“阿兮” 他提起步伐,欲伸手抱她,蒋汐眼角滚下泪珠,“袁意呢?” 赵瑾然闻而不语,蒋汐上前,蒙面人却反将她拉回来,黑巾不小心蹭在她的眼尾。 “燕王一诺,倒是难比千金” 面具人袖下三叶齐发,蒙面者敏捷躲过,却不由得把蒋汐拽得更近了些。赵瑾然两招躲闪腾空,六名府卫兵当场毙命。 八名男子被拖出,余淮飞看好戏的心更甚几分。万释、六个府卫兵、还有......吴毅老头。 宋芷微疾步落地,身后无魔弟子随她落膝行礼。 “沈护法说笑。”赵瑾然泰然自若,“本王仰闻无魔大名已久,江湖传言,雪狼冷傲尊贵,是山主莫启挚爱之物。前些年,门客以百年雪狼皮相赠,却只留在府中作观赏之用,后云落护法有意引荐。今日我妻被贼人所掳,无魔可赏本王个薄面?” 沈沥微眯了眼,飞驰疾马驭停,南卫众将落地,血伤在肌肤凝了厚厚几层,铿锵的步子凛凛威严。不等那为首之人行礼作揖,蒋汐轻细的嗓音缓缓而出,“万、伽、将军?” 鬓边白发动了动,万伽怔怔地瞧着她,眼起泪花,却良久都讲不出话。 “既然人到齐了,便做个买卖” 玉兰花香扑鼻,无魔弟子齐整退后,毕恭毕敬,宋芷微挪到沈沥右后方半步:“恭迎山主” 雪狼面具在日光下银银闪亮,赵瑾然耳侧的声音不断回响。那人步履生风,手指微晃,黑衣人盯准赵世明的位置。但精兵反应迅速,与那偷袭者陷入搏斗。 未得主子命令,其余人马尚不敢动。 玉兰戒指摩挲着跛马兵符,打斗不停,莫启漫不经心,“王爷既有诚意放我护法,这姑娘如何,无魔自是不会干预。只不过——” 声色在赵瑾然耳畔更清晰几分,稳如泰山的面容下生出了一丝忐忑。 “可以了” 莫启淡淡一句,黑衣人立即撤回。男子缓步向前,路无渊备战的拳头拧紧,可那人轻飘飘的态度,只顾把玩着黑色兵符,后一个眼神径直就望向那落魄的锦衣之人:“无魔,只要他” “王爷,此人猖獗如此,南卫——” 赵瑾然挥手制止万伽。莫启倒不含糊,轻轻一捏,粉末流落,“跛马兵符与虬龙鼓皆由圣山晶石所化,高温不熔、强刺不裂,这东西是假的。侨云之秘,想必王爷比无魔更清楚。人已送至” 万伽迟疑,蒋汐却紧盯着莫启,无魔山山主竟对皇宫之事如此熟悉? 赵瑾然波澜不惊,“天子入江湖,恐怕不妥” “他如今还能是天子么?” 莫启轻描淡写一句,疏离的目光扫向蒋汐,蒙面人回送他几分警告。 “铃铃铃——” 宋芷微眉锋一紧,蒋汐一把拽住身侧人的右手腕,密密麻麻的嗡嗡蜂虫成团袭来。 “是奴姥的枯林阵。趁它们还没飞过来,大家快撤——” 她刚说完,蒙面人就揽着她撤向外围。可蜂虫宛如着魔一般,速度愈快,受缠困的兵士面部、手部皆溃腐糜烂。余淮飞察觉到不对劲,“牧原阿伏,东北源头,走” “山主”无魔弟子退开,沈沥领会莫启的手势,“府卫、南卫数众,铃声散乱,蜂虫却在每次闻声之时拢往一个方向” “背后那人,似乎也不愿燕王将那位带走”宋芷微聚了心神,蜂虫剿断精兵的布防,无魔弟子顺势带走了赵世明。 莫启淡笑,“撤” 沈沥微愣,“那,云落和......南、南兮小姐——” “你既有胆子替她瞒我,便没想过今日后果?”莫启看向那蒙面人决绝的孤影,“该护她的人,早已不是我了” * “蜂虫有备而来,当是对付我的”蒋汐心生不安,“余淮飞抓我来,为避人耳目,走的就是这条路。但前方悬崖正是他费了好大劲才绕开的。如今虫蛊三面夹击,奴姥在逼我们上绝路。你的武功脱身不成问题。若我猜得不错,她留我有大用处,绝不会伤我性命。请你告诉我哥,生死由天,无论能活多久,南兮最想做的,只是陪着哥哥过几天逍遥日子。请哥哥最后为我做的,便是——” “话多,自己说” 男子语有焦急,锁着她身体的力量大了些。 “你这人为何不听劝?枯林阵岂非寻常毒阵,你有几条命够死的?” “你活着我便不会死”男子顿了顿,“我武艺高强,自比你容易活” 洛都边境,无魔弟子肉身焚灭的模样历历在目。蜂虫逼得更近,眼看着距断崖只数十米,蒋汐强忍的情绪终究泄了几分,“蠢死了。”她带了一丝哭腔,“多少人求生不得,要你好好活着,便这么难吗?” 他的眸子沉了沉,石块从崖边滚落,万丈深不见底。山头狂风掀得衣袂乱舞,蒋汐纤细的身子更显单薄柔弱。热泪夺眶而出,她喑哑着声,“你不走,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男子看准时机,借内力凝粒为屏、排枯败枝条交错为障,暂阻蜂虫。 “你信我吗?”他转过身,怜惜地替她擦擦脸颊,“掉眼泪的时候,装不像的” 嗡嚷声再甚,凉意更浓,他掌间的温度却稍暖了她层层冰藏的心。 “遮了半边脸,还想叫人信你” 一边喃着,她却分毫不疑就拥紧了他的腰。男子宽大的身体将她完全护住,轻功一跃,碎裂的木排划破他脸上的黑巾,纵身攀稳细棘藤条,半崖的强逆风将蜂虫彻底隔阻。 再些时候,慌张赶上来的男子瞧见破乱之景,顿而黯了心神。黄叶遍地,另一双脚步徐徐靠近。 “这,就是姥姥想要的吗?” “你既对南兮情深至此,当年又为何要负她?” 赵瑾然沉默许久。 “并非她想要,只是你所选”黑帽男子音无起伏,“我已派人往断崖之底,五城交战,元气大伤。既然肯定赵子汐会自己回来,接下来便打起精神,做你该做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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