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秉心的小心肝一颤，想到一种可能，再一想，又觉得自己不要做梦了，虽然她非常希望出现那种可能的。短短一秒，脑子里胡思乱想各种念头频现，手里的鼠标已经轻轻一点，编辑的私信“嗖”的一声跳在林秉心面前。 简简单单的几行字林秉心足足看了五六遍，心脏砰砰砰跳得越来越雀跃，到后来甚至影响到她的视线。屏幕上每一个字都出现了重影，她要定定神才能将其看清。一分钟后，林秉心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与椅子摩擦地板发出的声音同时出现的是，咖啡杯重重摔到在桌面的声音。顿时，书桌一小半被洒出的咖啡占领，有不少更是溅在了键盘上。林秉心又跳了回来，一阵手忙脚乱，边喊边叫地擦着键盘上的液体。 一个键盘大几百，她可不想就这么损失小一千。 出版了！她的小说被出版社看中，有可能要出版了！ 老天作证，林秉心是个有野心的。从她进入网文界，在键盘上敲下第一个字的时候，她就梦想着自己的作品能够印成纸质，甚至出现在屏幕。她至今已经完结了几本，不过作为非天赋型写手，这几本完结文都没能让她实现梦想。没想到，却是这本还在连载的文给了她惊喜，而且是在她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其他方向时候出现的。 毫无疑问，这种意外惊喜带给她的兴奋是巨大的。 平静下来的林秉心，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她长达五年的水逆终于结束了！ 无关金钱，而是一种认可！ 林秉心宛如打了鸡血般，时隔十年再次熬了通宵。她先将论坛里所有出售过版权的作者经验贴全部重温了一遍，然后回了封表达她激动与兴奋之情的邮件给版权编辑。之后她听了会寒冬腊月特有的西北风，观赏了会被西北风吹得不爽利的月亮星星，然后林秉心关上窗拉好窗帘，在温暖的出租房内，双目如电，文思泉涌。 早上八点困意席卷而来的时候，林秉心终于关上电脑。然而，她把自己扔到大床上还没过一分钟，卧室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六六穿着睡衣蹦跳着进屋。 自从搬到这里后，六六便正式独自睡一个房间，林秉心和方妈妈也一人一间。三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立私人空间，这也是她当初一定要选小三房的初衷。 “妈妈，今天去买礼物，别忘了。”六六在床上蹦跳，红扑扑的小脸上堆满兴奋。 她已经放寒假了，前两天跟林秉心说好，今天一起出去逛街买新衣。 林秉心精神了一晚上，此时困意来势汹汹，脑袋有些发昏。她慢了半拍终于想起来自己跟六六的约定。她下意识想推一推，只是看到六六一大早就起来催她，显然等了好几天的样子，又想到这段时间自己实在太忙，亲子时间少了很多，便不忍心拒绝。 “没问题，等吃完早餐我们就去。”林秉心打了个哈欠，擦掉困意转换成的眼泪，准备舍命陪女儿。 房间里顿时充斥着六六的欢叫声，还是方妈妈从厨房里提醒她们要注意邻居休息，才让六六声音小了下来。 方妈妈已经拆了石膏，虽然还没彻底恢复，但是基本行动已经无碍了。老年人起得早，此时老早已经做好了早饭。林秉心在凉水刺激下清醒了点，吃好早饭后，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带着六六出了门。 按照林秉心的打算，半天时间应该可以把六六的新年礼物买好，下午她就可以回来补觉。 可惜，她计划得再好也没用，因为六六也专门制作了今日计划。 长长一系列安排，最上面的标题是：亲密母女游！ 难得一向没心没肺的六六准备得这样充分，林秉心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第N次强打起精神，跟着六六的指示走。 母女两先在附近公园逛了一圈，吸了不少氧，然后转战商场。她们住的地方属于市中心，别的不多，商场不要太多。六六的安排特别到位，一般是逛完商场儿童区后去某个奶茶店或者咖啡店或者蛋糕店坐一会，然而去另一个商场的儿童区玩一会抓娃娃或者VR游戏，然后转战另一家奶茶店或者咖啡店或者蛋糕店，接着再转战另一个商场…… 中间还看了个计划外的免费展。 年底嘛，商场活动就是多。 林秉心咬牙坚持到下午两点，腿走得抽筋，肚子里还灌了一肚子混合饮料，实在有些坚持不住了。 “六六，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新年礼物？选不好，我们改天再来。或者妈妈在网上帮你买。”林秉心咬着牙，温柔地建议。 “妈妈，你都多长时间没有陪我了，整体工作工作。你还要不要你的女儿，你的家庭……” 林秉心一个头两个大，妈呀，果然被她猜对了。这段时间她忙于工作，陪六六的时间减少了很多，小家伙今天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着买新年礼物的由头想要她陪。 瞬间，林秉心心里的愧疚压过了酸痛的双腿和发胀的脑袋：“当然要六六了。六六最重要，今天就陪六六了……” 话扔了出来就收不回去，林秉心寄希望于六六人小体弱，主动提往回走。结果当然是她失望了，六六年纪不大，精力却旺盛得很。 于是，一个小时后，林秉心转变战略。 “六六，这个熊好，可以跟你床上的粉熊配一对，要不要买一个？” “不要。” “六六，这个乐高你要不要，你前段时间不是说想买乐高吗？” “不要，我拆了佳佳的，已经玩过了。” “六六，这个sli要不要，你最喜欢了。妈妈给你买两个，你一个佳佳一个。” “……，好的。然后我们去那边看看。” “……” 林秉心提着心气，努力让自己的走路姿势看起来不那么像丧尸，在六六看不见的时候还偷偷闭会眼睛，一万次告诉自己，以后无论什么事，都不会再熬夜了。 六点出头，佳佳终于满意：“妈妈，我们回家吧。我有点累了。” 听到这天籁之音，林秉心差点留下感动的泪水。 她站着都快睡着了，好吗？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很早，而且天气转变也很夸张。比如她们今早出门时明明有冬日暖阳，但现在却已经刮起了西北风，且不时吹来几滴冰冷的雨滴，伤害不大，却能让人急着回家。母女两好不容易叫到车，离家还有两百米不到的距离，车子却开不动了。 堵车！ 林秉心此刻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大床，眼皮仿佛吊着铅一样，被车子空调暖风一吹分分钟要陷入昏睡的状态。她掐着大腿度分如年般熬了五分钟，车子还是一动不动，她干脆咬牙下车。 冷风一吹，身上顿时打了个机灵，人也清醒了一些。 她一手牵着六六，一手拎着分量不清的战利品，迎着西北寒风，拐进一条小路。 一阵风吹过，将路两边树木上残存的树叶吹落，飘飘荡荡间有白色雪花飘下。 申城，迎来了这个冬天第一场雪。 “妈妈，你看这只小狗。”六六突然停了下来。 林秉心闭了闭眼睛，告诉自己不要功亏一篑。哄孩子可比现在露出笑容说出温柔的话要困难多了。她调整表情，转身顺着六六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有一只金毛大狗盘卧在地上，四只瓜子蜷曲着将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金毛牢牢护在中间。 大约是天气太冷的缘故，大金毛的身躯和四肢在明显发抖。 “叔叔，你在卖小狗吗？”六六好奇地问，倒是没有直接上手去摸。从小到大，她已经被提醒过很多次，不要随便去摸路上的狗狗猫猫，因为如果运气不好的话，会得一种叫做狂犬病的很可怕的病。 虽然如此，小孩子总是天然对小动物感兴趣，六六更是一直想要养宠物。她早就旁敲侧击问清楚了，家里的宠物只要打过疫苗，就没什么危险了。 “小姑娘喜欢伐？这是最后一只小金毛了，生下来一个月了，回去也不用喝奶，很好养的。” 卖家是个中年男人，最后几句话是对林秉心说的。说话间，把小金毛一把从金毛妈妈怀里拎起来，“小姑娘，要摸摸看吗？” 六六马上转头看林秉心，林秉心的视线却被金毛妈妈吸引。应该不是她太累了产生幻觉，小金毛被中年男人拎起来的时候，她竟然从金毛妈妈眼中看到了绝望。 她鬼使神差问：“一共生了几只啊？” “八只，其余七只今天都卖掉了。这是最后一只了。生得太多，养不了。” 林秉心点点头，心中并不是太信这些话。金毛是很受欢迎的品种，不少人会专门养繁殖狗，小金毛一窝窝生下来，再一窝窝卖掉。等金毛妈妈生不动了，就往狗肉店一扔。 这胎生了八只，百分之九十不是第一次生了。而且看这人大冷天还让还在喂养幼崽的金毛妈妈躺在湿冷地上，就能判断出这人绝对不是爱狗人士。 林秉心也不知怎的突然想了这么多，正想着，又是一阵冷风吹过，卖家缩了缩脖子：“今朝哈冷！喜欢伐，喜欢最后一只便宜点卖给你。我也好回家了。” 六六拉了拉林秉心的衣服，凑到林秉心耳边：“妈妈，我想要小金毛当礼物。超过五百块的钱，我自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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