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玉说道:“既然已经是陈年旧事,就让这些不好的记忆随云飘散吧!” 宁玉苦笑一声,“谈何容易。”寄人篱下,他本就心里多疑,又见了那一场宴会,心思更是敏感。少时他和齐原关系不错,府里不是没有过谣言,若非张馥兰闹了一场,传了自己和齐原的事,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为了这事,他病了半年,差点命都没了,自那以后齐老太君更是心疼他,特意保护之下,京中也没有多少人知道齐国公府上,还住着一个表少爷! 裴子玉见状,拉住了宁玉。 宁玉惊讶的看着裴子玉,裴子玉清冷的性子可不是说着玩玩的,便是月季等小厮,也从未和裴子玉这般近身过。 裴子玉说道:“做下错事的是别人,为了别人的错误伤了自己,那才不值当呢!” 看着一本正经开解他的裴子玉,宁玉眼里有了笑意,说道:“我知道的。” 裴子玉忽然很后悔,自己刚刚贸然提问,这般莽撞怕是会伤到了小孩子,脸上一派懊悔之色,裴子玉说道:“抱歉,是我思虑不周。” 宁玉笑着摇摇头,说道:“见了四姐夫这个样子,什么都不重要了。”这是他第一次见裴子玉变了脸色,还是因为他才变了脸色,宁玉看得也很起劲。 宁玉真是个好孩子,裴子玉心里依旧有愧,忽然想到什么,说道:“我们的身体弱了一些,从明天开始,我们要锻炼起来,不要辜负这美好的时光。”强身健体刻不容缓,再这么废下去,遇上了危险更是难以应对。 宁玉忽然感到一阵后背发寒,看着认真的裴子玉,心里总觉得毛毛的。 翌日,裴子玉不仅仅是请来了宁玉,齐贤、齐宜君、齐宛君、刘随云都被请来了。 五个哥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不懂裴子玉将他们请到这偏远的小院做什么? 宁玉看着一身窄袖短衫长裤的裴子玉,心里有些明白了几分,顿时也觉得有几分荒诞,便是武将之家,也不会这般教养家里的哥儿。 裴子玉说道:“我前些日子病了许久,如今便是好了,也觉得乏力,想着哥儿们都是体弱的,今个便请了你们来暖香坞锻炼一二。” 刘随云懵懵的说道:“锻炼?” 齐宜君听到裴子玉的话语,便知裴子玉意欲何为了,说道:“四姐夫,平日里针织男红、读书写字、识礼仪、学规矩就要不少时间,如今又加上这劳什子的锻炼,怕是……” 裴子玉自然听得出齐宜君的未尽之意,便道:“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但是请给我十天时间。”说话间,月季领着七八个小厮送来了许多东西。 五个哥儿一看,全都懵了,有毽子、蹴鞠球等他们还理解,可是那些刀枪剑戟绳索是要做什么? 这个四姐夫,还真是每次都能刷新他们对他的认知! 待五个哥儿换了衣裳,裴子玉拿起蹴鞠球,说道:“今天我们先玩这个!” 六人围城一圈,裴子玉、宁玉、齐宛君、齐宜君、刘随云、齐贤依次而站,互相踢着球。只是五个哥儿放不开手脚,那球踢得软绵绵的,滚到一半就停住了。 裴子玉连忙说道:“五哥儿快补上一脚。” 齐贤不情不愿的补了一脚,齐宜君正好接住,踢给了宁玉,宁玉又踢给了刘随云,刘随云又踢给了裴子玉,裴子玉又踢给了齐宜君,齐宜君又踢给了齐贤。 裴子玉带着他们玩了三次,每次只玩了一刻钟的时间,待蹴鞠结束了,还拉着哥儿们绕着暖香坞的院子走了五圈,这才把累得气喘吁吁的五个哥儿放了回去。 见五个哥儿几乎都是被小厮们搀扶着扶回去的,裴子玉马上问道:“药酒药膏,还有午膳全都备好了吗?” 璎珞马上说道:“全部备下了,且已经给诸位哥儿送去了。” 裴子玉点了点头,说道:“回见微院。” 才踏出暖香坞,就见齐老太君身边的身边的小厮喜鹊在门外等着。 喜鹊说道:“少君,老太君有请。” 裴子玉说道:“请喜鹊向老太君禀报一声,我回去换身衣裳就来。” 喜鹊忽然提高了声音,“少君好大的架子,刚刚翡翠就拦了我,让我好等,此时竟然还敢让老太君等着您吗?” 好大的怨气啊,裴子玉看向翡翠,翡翠说道:“喜鹊哥哥不管不顾的就要往里冲,就像是那打家劫舍的,奴不敢放他进去,怕冲撞了主子们。” 喜鹊闻言,指着翡翠的鼻子就骂道:“好个贱骨头,你不过一个二等小厮,竟敢拦我,还胆敢将我比作歹匪,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着话就要去撕翡翠的嘴。 裴子玉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喜鹊,喜鹊有些害怕,朝着翡翠的手缩了缩,又想到自己是老太君院里的小厮,裴子玉怎么敢对他不敬。 裴子玉说道:“璎珞,将喜鹊送至韩公公处,请公公再调理一番吧!” 璎珞为难的说道:“这……” 喜鹊怒骂道:“我是老太君身边的小厮,便是国公也对我们敬重一二,四少君如此不孝,便等着老太君请家法吧!” 裴子玉看都不看喜鹊一眼,直接就去了南宁院。 南宁院此时人多得很,老太君坐在上首,左手边是旬阳帝卿,右手边依次坐着齐大主君和齐二主君,钰大少君三人站在齐大主君和齐二主君身后。 屋内里很安静,裴子玉依次给众人行了礼。 齐老太君问道:“听说你给家里的哥儿上刑了?” 裴子玉奇怪的问道:“这话从何而来,孙婿不过是带着几位弟弟锻炼锻炼身体罢了!” 齐老太君不悦的看着裴子玉,怒道:“哥儿们可都是被小厮扶回去的,听说路都走不稳了。” 还不待裴子玉说话,齐大主君说道:“父亲莫急,原儿夫郎是个贤良的,想来这其中必有缘由,不然也不会体罚几个哥儿!” 齐二主君也说道:“原儿夫郎管家至今深得人心,想来是哥儿们得罪了原儿夫郎,只是原儿夫郎,你毕竟是姐夫,应当对小舅子们宽容大度些,他们年纪还小,若是得罪了你,你罚他们抄写男戒就是了,何必上刑呢!” 裴子玉话还没说,齐大主君和齐二主君这一唱一和就定了他的罪? 眼看齐老太君脸都黑了,裴子玉说道:“孙婿病了一场,深感健康的重要,见几位弟弟都十分体弱,便想着带着弟弟们一起锻炼一二。今日是首次锻炼,几位弟弟们受不住是正常的,不过我已经备下药膏药酒,休息一夜就会好了。” 链三少君说道:“四妹夫,话可不能这么说!便是武将之家也没有这么折腾孩子的,哪家公子学的不是诗书礼仪,针织男红,四妹夫何必假借这个由头折磨几位弟弟呢!” 链三少君可不给裴子玉说话的机会,马上对着齐老太君说道:“老太君,王家乃武将世家,可没听说过这些。” 齐老太君闻言,直接将手边的茶杯摔到了裴子玉的脚下,裴子玉眼神都没动一下,看着盛怒的齐老太君,说道:“孙婿只是听从老太君吩咐,多多照顾着几位弟弟!” 齐大主君一脸贤良的说道:“原儿夫郎快别说了,赶紧给老太君请罪,再去给你几个弟弟赔罪,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齐二主君也笑道:“是啊!原儿夫郎,快认个错!” 裴子玉看了一眼齐大主君和齐二主君,只觉他们脸上的表情十分虚伪。他们三言两语之间,便定了他的罪! 顺带着裴子玉看到了钰大少君三人,钰大少君低着头,生怕被长辈们点名,链三少君嘴边挂着一丝嘲讽。 裴子玉转过头,正要解释,便听到一道软软的声音说道:“老太君容秉,自古以来礼乐射御书数虽为学女六艺,却并未说哥儿不能学!” 齐老太君怒喝,“这是什么地方,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锦二少君抖了一下,又说道:“也有一些哥儿通过锻炼强身健体,不说前朝红玉等人,便是宣平侯老太君当年也是力能扛鼎之人!”宣平侯老太君,那可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高龄老人,如今都九十多岁了,依旧身体康健。 齐老太君气得直接站了起来,“闭嘴!” 锦二少君依旧说道:“四妹夫带着几位弟弟锻炼一二,并无不妥!” 齐老太君怒喝道:“果真是江家的好家教,前有哥儿自奔为侍,如今你竟敢顶撞长辈。” 锦二少君脸色一白,眼里隐隐有了泪花,却依旧说道:“孙婿并未顶撞长辈,只是为四妹夫辩白一二。” 裴子玉心里一叹,一件小事都能闹得天翻地覆的,看来旬阳帝卿管家那几日,众人都是憋着气的。裴子玉那时还奇怪呢,诸位长辈都受了气,还能心平气和的,真是不容易,原来是在这事上等着他呢! 裴子玉说道:“老太君息怒,孙婿写了一个方案,请您过目,看过便知孙婿是否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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