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对于她们的谈话，只左耳进右耳出，没有插嘴。她现在得了空，还在想怎么提高学习效率的事。自从朝暮发布了任务，她对于学习的热情那是前所未有的高涨。 下午只四节课，最后一节是体育课，他们得去操场集队。所以第三节下课铃打响的时候，教室里的人大都离开得很快。 林鹿出位置的时候不经意地瞥了眼左侧的桌凳，那里的书整整齐齐，昨天怎么放的，今天就怎么堆的，没有移动丝毫。 那个人一天都没来，也不知道朝暮口中的那个坏事是个多大工程，值得让这个事业批直接翘了一整天的课。 下午的时候，其实林鹿有在朝暮的口中套出一星半点的线索。按朝暮的话来说，覃三川今天去干的事情，和周六的环囧街剧情有关。林鹿本还想追问其中细节，可朝暮小气地对所有的问题充耳不闻。 走在操场的路上，迎面而来的真就是青春的气息，奔跑、嬉戏、跳跃，这氛围令人明媚而欢愉。 林鹿站在队伍的前方，因为面朝太阳，使得眼睛睁不大开。她懒得以手为伞去遮挡那耀耀光线，最后也只是认命地眯着眼。 阳光透过肌理，照得皮肤更加地白皙有致。满脸的胶原蛋白，让林鹿多了些独属于年少的别样青春。 周围有别个班级的同学偷偷朝着这处望了好几眼，而后叽叽喳喳地说了几句什么。其间偶有推搡与嬉笑，但大抵还是没有那个胆子，亦或者是想要细水长流、慢慢了解。 三班纪律很不错，在离上课还有一两分钟的时候，就已经全部到齐。并且还不等林鹿开口整队，他们就已经有序地按WiFi的具象排队。 林鹿忍住笑意，面朝着安然，说着刚刚赵筱预教给她的话：“报告！三班应到三十人，实到二十九人，一人请假。请老师上课！” 声音清脆，其中甚至带了点刻意为之的磁。 安然明显愣了愣，他看着面前一脸认真的女孩子，语气不自觉地温和了些：“好的，归队。” 林鹿像模像样地踏着“军步”回到了队伍，才将将转身，就听见安然说：“以后不用这么麻烦，你可以直接站在队伍里，说有无同学请假迟到就行。我的课，大家不用太拘束。” . 安然确实不太在意教学安排是否循规蹈矩，他非常随心地给他们来了一大串育前介绍。除了阳光有些刺眼，其他一切都好。 等他讲完，时间已经过了三分之一了。 安然领着他们做了一套独家的拉伸动作，便说：“今天就这样，解散吧。”他望着林鹿，“下课的时候，林同学记得帮我把体育器材的归还记录给登记好。” “好的老师。” 林鹿出了队伍站在一筐子器材旁边，记录着要借器材的人。 班里的男生，有拿篮球的，有拿足球的，也有像闻溪一样，拿乒乓球的；班里的女生，则是很统一地在不远处的阴影里站着，她们等着林鹿拿来排球。 女生们早在昨天晚上就已经约好了，她们今天要‘团建’——集体打排球。 林鹿的运动细胞并不发达，球类什么的也大多不会。虽然昨天晚上她有恶补排球的相关视频。但两个小时下来，她也只是懂了点理论知识，实践方面仍然欠缺得很。 林鹿笑得有些腼腆，几轮“手心手背”后，她和赵筱分在了一队，队里还有两个她不太熟悉的女孩子。而对方阵营，有徐淼淼、虞开澄等。 双方散开、排列队型的时候，赵筱瞥了林鹿一眼，后者明显心不在焉，眉眼中透着苦恼。 赵筱好笑地走近林鹿，拍拍她的肩：“别紧张，没事的，就玩游戏而已，又不是什么正式比赛。” 她们玩得确实不太正规，人数什么的也都不合乎情理。 林鹿佯装着唉声叹气：“不是，我是怕那球砸到我。就算不是硬排，也怪疼的。” “没办法，班里就九个女孩子，裁判的名额你又没抢到。” 赵筱摊摊手，又道：“第一次团队活动，你再不耐玩也得参与参与，不然人家该说你不合群了。” “我知道的。” 赵筱拍拍胸脯，十分认真地看着林鹿：“你等会儿就跟在我旁边，球来了你就跑，遛弯一样地玩就行。相信你赵姐能一个打三个！说到底啊，就算你直接躺下，她们那队也还得再来一个人，才打得过我们。” 林鹿忍不住嘟喃：“又不是打架，什么三个一个的，可真是王婆卖瓜......” 她还没来得及说出歇后语的后一句，赵筱就已经装着要打她的样子，举起了右手。 林鹿哪还能在原地等着，一下子就跑了开。 学生时代的友谊，纯真又暖人。 . 操场里只有四个排球网，它们都不偏不倚地坐落在操场的边角料那儿。 林鹿她们去的那个地方挨着乒乓球台，下午的斜阳刚好被不远处的教学楼遮了个严实。奇怪的影子把刺眼的光亮笼罩，微风徐徐吹过，好不惬意。 赵筱的球技确实不错，至少在鲜少接触排球的林鹿眼里是这样的。对此，林鹿忽然觉得赵筱的形象高大威猛了不少。 林鹿打了个哈欠，又一次地转头，看向旁边角落里，拿着乒乓球拍专注击打的少年。 他的脸上罕见地展露着肆意，神采飞扬如四月的风。 他似乎总有一种魔力，能让周围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他吸引。 周围的景象似乎在一瞬间消失，只剩下那俊俏的少年郎。 噢，球落地了，他输了。 林鹿笑了笑，原来他也不是太全能。 在闻溪弯腰捡球的时候，林鹿回首，想看看排球打到哪里了。不曾想，她还没有搜寻到排球，就见赵筱猛然转头，望着她。 林鹿疑惑地偏了偏脑袋，还没看清赵筱眼里的情绪是什么，就听到有人在惊呼她的名字。 这一刻，她想，她知道赵筱眼里一闪而过的是什么情绪了。 是担心。 林鹿的瞳孔里倒映着离她越来越近的黄球——黄球正在以她来不及躲避的距离和速度，向她飞快袭来。 林鹿的大脑其实有想过躲闪，但实际情况的突发性并没有给身体预留足够的躲闪时间。 所以，就算林鹿再下意识地条件反射，最后也只来得及侧了个脸。 “咚”的一声闷响，是皮肉和外物接触的声音。 球重重地打在了林鹿的侧脸，下一瞬，她听到了自己的右耳膜在“嗡嗡”地鸣叫。 林鹿有点想笑，在这种时候，她竟生出了一个荒诞的想法：到底是不侧脸、让鼻子和排球对对碰疼一点，还是右脸颊被摩擦、耳朵被直击疼一点？ 林鹿摇摇头，她对比不了，这注定不是一个能实践的东西。 神经在刻意晃动之下仿佛更加恍惚，脑子都被弄晕了一样，里间是暗沉沉的灰。 林鹿脚步不稳地退后几步，脚跟突然一绊，她倾身跌倒在了赵筱的怀里。 林鹿安静了下来，眼神有些涣散。她听见赵筱轻声问她：“怎么样？” 林鹿要笑不笑地，冲赵筱‘嘘’了一嘴。 赵筱难得乖乖的，没再说话。她用着泛红的眼睛细细盯着林鹿的脸，等着林鹿缓过劲儿来。 虞开澄自知闯了祸，连忙叫徐淼淼去叫安然。自己则绕过网线，去到林鹿跟前。 赵筱注意到头顶黑了一片，抬眸看了眼。她此时眼尾泛着红，眼睛睁得大大的，在看清来人后，怒目而视。 似乎有风呼啸而过。 虞开澄被看得莫名生出了丝丝怯意，她退后一步，皱着眉，小声说：“我也没想怎么样，是她先开小差的！况且，打球有擦伤什么的，不是很正常吗？” 赵筱的咬肌鼓了鼓，要不是念及怀里的林鹿，她才不会一忍再忍，话都不敢说。但林鹿现在该是不喜闹腾。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鹿终于缓过劲来。她刚冲着赵筱摆摆手，让她别担心，一个低沉好听的男声插了进来：“怎么了？” 林鹿听见周围的人都在喊“班长”，脖子蓦然僵了僵，一声不吭地把头往赵筱怀里埋——关于自己又给他添了一些工作量，她还是有点子尴尬的。 闻溪看着面前只看得见后脑勺、身姿别扭的林鹿，神情有些无奈。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意什么好看不好看？伤口压到了怎么办！ 事故发生的时候，那一局乒乓球才打了两个来回。闻溪本就不满张栩越来越敷衍的接球态度，但没想到张栩后面直接停了下来。 闻溪正想说，不想玩就不玩了，却发现张栩在冲他努嘴。 闻溪眯了眯眼，知道张栩是想叫他往后看。他慢了半拍，才朝着自己后侧方望了望——那里明明打球打得笑语嫣然的女孩子们停止了活动。 她们自发围成了一个弧形的圈子，神色担忧地低头看着矮一些的位置。 闻溪的视线在圈子周围来回扫了一圈，很轻易地就发现少了几个人。他看着那被遗弃在不远处的排球，眉眼一跳，心知不是什么好情况，连忙赶了过去。 话说回来。 “别埋得太紧密了，等一下脸该是更疼了。” 林鹿听话地侧了侧脸，让伤处透了点气。 闻溪看着那红了一半脸，正歪歪垮垮地半躺在赵筱怀里的林鹿，皱了皱眉。 他面朝着跟着他过来的张栩，语速飞快：“去小卖部看看有没有冰块，如果没有，就买瓶冰水，还有一块棉布。” 张栩得令也没有拖沓，转身就跑了起来。 闻溪的到来，仿佛让周围心慌的人多了主心骨。她们主动退后一步，给他让出些许空间。 闻溪也不扭捏，走近几步，半蹲下身。他没敢轻易地触碰林鹿，只温声问她：“现在感觉怎么样？” 林鹿摆了摆手，声音仿佛是从牙缝渗出，细弱低迷：“还好。” 她不敢把嘴张得太大，就这般说话，已是很疼了。 赵筱听着有些躁：“什么没事，这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林鹿想对着赵筱笑笑，想说自己真的没事，只是脸看着稍微红了点。 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闻溪说：“你轻轻动一下脖子，我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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