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儿,怎么了?不舒服吗?”
宋擎的目光锁定在周忆的脸上,轻声问道。
见她的脸色突然间变得有些难看,他的眼里不禁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没什么,吃饭吧。”
周忆扯唇一笑,嘴角勾起一抺淡淡的笑意。
在低下头的前一秒,她的眼神不自觉的瞟向不远处的另一张桌子,只一瞬间,她便垂下眸去。
她用手里的筷子不断搅弄着碗里的食物,却是一口也没有吃进嘴里。
耳边不断的回响着刚才那些人小声议论的话语,心头像被什么东西刺中一样,隐隐作痛,脸色逐渐泛白。
宋擎自然捕捉到了这一点,不动声色的循着周忆刚才的眼神望去,最终视线落在了一个熟悉的人身上。
霍子杭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向自己投射过来,下意识的抬眸看去,正好撞上宋擎的视线,四目相对间,莫名有一种硝烟的味道。
宋擎缓缓的移开视线,回过头继续吃饭,面上不露半点痕迹,但一股酸涩早在心底深处一点点的扩散开来,吃进嘴里的东西只剩一个味道。
酸涩。
霍子杭微微转眸,目光不自觉的飘落在低头搅弄碗里食物的周忆身上,眸底一片黯沉。
“忆儿
,你要是实在吃不下的话,我们就回去吧。”
宋擎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周忆的眸底掠过一抺复杂的神色,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嗯。”
周忆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来。
眼神再一次不受控制的飘向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上,似是想到了什么,她转眸看向宋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师父,你等我一会,我去一趟洗手间。”
“去吧。”
宋擎笑了笑,笑得温暖和煦。
他假装什么都没有察觉的样子。
事实上他什么都知道。
在周忆走到洗手间的走廊时,身后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她停下脚步,缓缓转身。
霍子杭那张棱角分明,英挺冷峻的脸庞就这么撞进她的眼眸里。
“你想说什么?”
霍子杭深邃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她,声音平淡如水。
周忆抿了抿唇。
原本萦绕在心头里的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了最简单的两个字。
“谢谢!”
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最诚恳的谢意。
虽然只是两个最简单的字,但霍子杭能明白她想说的是什么。
他看着她的目光深了深,半晌才开口说道:“不用谢我,我只不过是从一个商
人的角度看问题,一开始吞并周氏只是因为有利可图,可照周氏现在的形势来看,吞半周氏并不给霍氏带来什么利益,反而会是一个累赘。”
“所以,我只不过是舍弃一个累赘罢了。”
他的样子和语气,俨然是一个商人在谈生意时最真实的表现。
在商言商,没什么不妥。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我都是要谢你的。”
周忆的语气坚决。
不管是怎么样,周氏始终是回到了她的手上,而且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了,霍子杭要那不放手的话,只怕是江黎也很能奈何得了他。
他的手段,她很了解。
“……”
霍子杭不说话,就这么默默的凝视着周忆。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站着,相顾无言。
长长的走廊空旷寂静,一时间竟也没有一个人走过,静得好像连彼此的心跳声都能够听得到。
扑通扑通……
良久,霍子杭勾了勾唇,嘴角扬起一抺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的气色看起来比前段时间好了一些,脸色都那么红润了,看来宋擎照顾得不错,不,现在应该改口为江家的二少爷江辞了。”
这么说着,嘴角那抺弧度深了,深得像在自嘲一般。
“…
…”
周忆一时语塞,嘴唇噏动了几下,什么都没说出口。
“你应该早就知道宋擎的身份了吧。”
话一说出口,霍子杭才发觉自己说了一些没必要的废话。
这些,跟他有什么关系?!
闻言,周忆眉心微微一蹙。
她有些不明白霍子杭说这话的意思,但听起来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像有什么东西扼住了她的心脏,有些难受。
“那幅画……”
霍子杭欲言又止,一双漆黑的眸子一直望进周忆的眼底,似要生生将她的内心看透一般。
她是不是真的那么急着跟自己撇清关系?
周忆知道霍子杭说的是那幅‘珍贵’。
那幅画如今在市面上的价值可远远不止是百亿而已。
她被霍子杭这么赤裸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眸眼微微颤动,随即垂下眸去,避开他的视线。
“我还欠你一个百亿之约,就当还了吧。”
细微的声音悠悠然的掠过霍子杭的耳畔。
他的脸色一点点的冷了下来,棱角分明的脸庞越显冷峻。
什么叫就当还了吧?!
为什么这个女人总是能用这样轻描淡写的话来刺伤他?
“周忆!”
霍子杭狠狠咬着一口牙齿,带
着怒意喊出她的名字。
下一秒,她又被他按在了墙上,肩膀被他的双手扼住,力气大得就像要把她的肩骨捏碎一般。
“霍子杭,你又发什么疯?”
周忆挣扎着想要推开霍子杭,可肩膀上传来的痛意让她动弹不得,只能狠狠的瞪着面前一脸怒意的男人,语气逐渐变得冰冷。
这个男人有病吗?!
每次都来这招,后背上前两次撞的伤都没有好全。
“你就这么急着跟我撇清所有的关系吗?”
霍子杭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说道。
每个字都说得很艰难一样,嗓音低沉得有些暗哑,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
“我……唔……”
周忆的话还没说出口,霍子杭直接低下头,将自己的薄唇覆了上去,堵住她那微张着的粉嫩唇瓣,将她想要说的话硬生生的堵在了喉咙里。
问出这个问题之后,霍子杭就有些后悔了。
他害怕听到答案,因为这个女人每次给的答案都能让他受伤,让他心痛……
无一例外。
所以他不想听了,也不让她说了。
只要她不说,他就听不到无情的话,就不会难过。
可是她已经说不出口了,但他还是舍不得离开她这温软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