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句话说完,星萤的脑子里兜头绽放了一个硕大的烟花,全身的血液都疯狂往脸上涌去,心脏都梗住了。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脸一定是红得能滴血,她自己都觉得双颊烧了起来,热辣辣的。 真是不顾她的死活,为什么他可以当众说出“喜欢”二字,她明白,他指的“喜欢”应该是粉丝对偶像,但她对他……她真的恨死江照夕和楚辞了,他们两个,一个敢说,一个敢问,可她这个当事人,就是没胆色。 照夕没想到这么劲爆,她真的好想说可以,但看星萤紧张的似乎都不能呼吸,她自不会去说,且多年相处,她们彼此了解,她明白星萤不想在此时被揭露身份。便对着楚辞客气的笑起来,说道:“这个我得回去问问我同学,如果她原意的话,一定介绍你们认识。” 楚辞点头应了,“那麻烦您了,我等您回答。” 听了后半句就知道不是客气话,照夕说:“您放心,二十四小时之内,一定给您答案。” 星萤缓缓的吐了一口气,照夕幸亏没有出卖她,不然她现在就要表演跳河,等待会儿他走了,她就告诉照夕不见。她心里打着算盘,正颇有些自得,就冷不丁听见他忽然对着她说道:“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这会儿也不能再当鸵鸟,她硬着头皮转过来,“你好,楚先生,还真是巧啊。”却仍旧不敢与他对视。 他本就比她高,她又螓首半垂,他就只能瞧见她乌黑的发顶,楚辞含笑回道:“是呀!”与她对比,语气轻快。 瞧她怂样,照夕真是怒其不争,适时介绍道:“我同学,师星萤,也是编剧,你们算是一个圈的。” 楚辞显然没有想到,乌沉的眸子一亮,望向星萤,伸出手去,“楚辞,初次见面,希望以后我们能有机会合作。” 社交礼仪里握手有主动与被动之说,宾主,长幼,平辈,男女都有不同,他们属于后两者,但是星萤明白,他这是主动充分表示尊重与友好。 看着那只白皙修长骨肉匀停的手,应是与九年前拉住她时一模一样,不知为何,她忽然很想很想哭,酸涩蔓延在胸腔,如鲠在喉,明明一直控制的好好地,怎么突然就要崩溃。 她回握住那只手,仍旧是久远记忆里的温度,指尖微凉,掌心想是热的,她嗫嚅着说道:“荣幸之至。” 他像是不相信似的,“真的吗?” 她吞下哽咽,抬眸看他,眼睛亮晶晶的,笑着回答:“真的。”作为编剧,能和影帝合作,她当然觉得荣幸。 他又答:“一定会的。” 肯定句的回答,让她在松手的瞬间,心又被感动填满,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好。 楚辞又对顾星说:“顾主编,今天辛苦大家了,中午我请大伙儿吃饭。” 一直未说话的顾星忙道:“那怎么行,怎么也该我们请您,感谢您接受我们的采访。”本来开年刊想约楚辞,结果他没时间,好容易今天空出一上午来。 楚辞温和一笑,“今天我两位学妹都在呢,还是让我来吧。” “学妹?”顾星疑问,据他所知江照夕和楚辞都是南市人,可上的并不是一所大学,难不成还是一个中学。 楚辞目光看向站在一排的两个女孩儿,“采访前我和江记者闲聊了几句,知道我们是南市的,没想到还是一个高中的。” 照夕通常都会对采访对象做深入了解,以便更好沟通,不过人家是大明星,她只在开场前自报家门拉近关系。但也确实,因为同乡和校友的关系,这次采访进行的非常顺利。 还有意外之喜。结束后,在公众场合,她自不会攀关系,现在听他说,才开心道:“嗳,这就叫他乡遇故知啊!影帝学长大我们五届呢!” 楚辞闻言俊眉微挑,玩笑说:“大几届就不用说得这么清楚了吧?” 照夕立马说道:“没有,您看上去比我们还年轻呢!”说着还用胳膊撞了撞旁边的好友,“对吧阿星?” 对于只想做隐形人的星萤,此刻被点名,不得不说道:“是,看着比我们还显小呢。”她声音清甜软糯,即使知道是被迫敷衍,也让人觉得悦耳。 看她们一唱一和,楚辞明显忍俊不禁,撑不住笑了出来,一霎极是好看,光风霁月不过如此,压倒了这春日里的盛景。 看得他这两个学妹心头更是止不住小鹿乱撞,照夕再接再厉,夸道:“学长你也太帅了吧!电视上就好帅了,没想到真人更帅!”又撞了撞星萤找赞同,星萤只得含笑说是。 顾星看着照夕花痴的样子不由暗自摇头,正好摄影师叫他过去看照片和视频,他便问照夕去不去。照夕作为杂志特约记者,平时主管采访,摄影内容并不太关心,但是今天为了给好姐妹创造自然环境,忙应了顾熠。 楚辞刚才看过了,且有他的宣传经济在,便没动,一时这里只剩下他和师星萤。 ——等一颗星—— 两个人站在岸边一树桃花下,星萤一般尴尬的时候都会摸出手机看,可现在她是又欢喜又紧张,一时茫然,不知所措间抬头看见桃花开得狂醉灿烂,从前见桃花开,总想到那句,“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如今他就在眼前,她庆幸找到话题似的开了口:“春天来了,桃花开得真好啊!” 她仰首赞叹着,清丽容颜挂着一缕浅笑,日光下肌肤剔透莹白,长眉纤细,红唇似脂,倒真是人比花娇。 楚辞站在她身侧,回应是。 星萤以为他还会接着说,等了片刻,结果就一个字,她顿时又觉得空气凝滞,呼吸有些许困难。她平时不擅社交,也不主动打破沉默,但面对他,她就无法做到从容,慌乱间总想说些什么,不至于二人缄口不言,也不至于以后的岁月里回想起今天,徒有遗憾与后悔。 九年才见上一面,再见不知要何时了。她心里顿时觉得惘然,失落落的,又有想流泪的冲动,只觉得现在必须得说点儿什么才能平复心情。 远处河上有几只鸳鸯在凫水,离得有些远,星萤有轻微近视,平时只在写剧本的时候才戴眼镜,看不太清楚,便又找话说道:“春江水暖鸭先知,苏轼说得没错,果真如此哎。” 楚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低低笑道:“那是鸳鸯。” “哦。”她沮丧的应了一声,决定还是保持沉默,不再主动说话,省的说得越多,错的越多,愈发显现她的蠢笨。她觉得一定是几天没睡好,又紧张,又感慨的缘故,所以她才脑子不好使。 正想着,又突然听见他问:“请问学妹的姓氏是哪个shi?” 石时师施,猛一听发音确实很相似,尤其是叫名字的时候,星萤便回道:“师长的师。”意识到回答问题的时候需要正视对方才比较礼貌,星萤便抬眼看去,谁知他正看过来,结果两人目光在半空猝然相撞。 一瞬如电光火石,她到底没有勇气直视,便又急欲错开视线,但他根本不给她机会,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那星萤而字是星如萤火的意思吗?”他台词极好,她的名字从他口中念出,清晰低沉如陈年酒酿,带着醉人的芬芳醇厚。 星萤吃了一惊,她的名字,通常都被误认为是星莹,还是第一次有人准确说出,没想到竟然是他。 但更快的,一种酥麻的感觉漫上心头,颤巍巍的,她如闻酒香,不饮自醉,原来她的名字从他口中念出是这样动听。 她怔怔望着他,他笑了笑,薄薄春光里,他微偏首,问她:“我说错了吗?” 星萤回过神,摇头说没有,“就是星如萤火的意思。” 他看着她,是肯定的口吻,“这个名字很配你。” 她闻言,雪白的脸顿时泛起潮红,像是酒后微醺,心却如湖上波澜,荡漾出一圈一圈的涟漪。 她很是不好意思,尤其是这句话还是从他口中说出。她羞赧解释:“我本来不是要叫这个名字的,但我正好出生在晚上,我妈说她在去医院的路上一抬头看见一颗星,很亮,又像她在乡下见过的萤火虫,很美,所以就叫了这个名儿。” 楚辞点头,又问:“那你原本是准备叫什么名字?” 他问的自然,这年头,不是古代,不作兴问名字就有婚配的意思,不过是正常聊天,但见她脸红的厉害,比这灼灼桃花还要艳丽,楚辞便歉意说:“是我唐突了。” 师星萤也不是旧时代的人,名字这种东西就是被人叫的,她不好意思自然有不好意思的原因,但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的太多,何况只是一个名字发音一致。她忙说没有,“是师词,而且我妈怀我的时候不知道男孩儿女孩儿,只觉得这个名字合我的姓,男女都可以用。” 楚辞嗯了一声,“那咱两还真是有缘,险些名字都一样。” “不,不太一样,我是诗词的词。”又鼓起勇气问,“您怎么叫楚辞?” 楚辞笑道:“跟你一样,因为我姓楚。” 她倒也没想让他说出什么寓意来,但听他这样说,她还是说道:“可楚辞这个名字很好啊。” 楚辞问:“好在哪儿?” 星萤结舌,想了想,说道:“是中国文学史上第一部浪漫主义诗歌总集,也是中国古典文化殿堂之显学,流传至今,一直是国际汉学界的研究重点。” 她说的是《楚辞》也是楚辞。 楚辞无声的笑了,又问道:“你看过《楚辞》吗?” 他出道那年夏天,《楚辞》突然又销量暴涨,她自然也买了,年年都要翻出来看,便轻声回道:“看过。” 他便问:“那你最喜欢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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