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左谷家 “絮儿,你可算回来了” 谷沛然急走几步,迎了上去 这几日已将他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夫人走时,一再叮嘱定要将他们三个照看好 女子走过来直接跪在了地上 “父亲,女儿不孝,让你着急了” 她是真的不孝,在跳入河中的那一瞬就只记得自己的心痛 却忘了,父亲会因此而伤心难过 “傻孩子,回来便好,赶快起来” 她一个姑娘家,一失踪便是三日 让他如何不惊,不怕 还好,人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你可是去见了凌霄玉少” 谷父直接问道 她与那小子的事情,他虽不全然知晓,但也能猜到一些 三年前 絮儿自梅岭归来后变了许多 整日里闷闷不乐,又迟迟不肯议亲 今年更是放话出来,择婿必技压玉少 枫儿猜想 她想要嫁的,其实就是那个少年 前阵子玉园府宴 没想到,那个人竟是凌霄阁主 多了这重身份 她怕是更难如愿了 中年男子叹了声 “齐大非偶,凌霄阁富可敌国,凌霄玉少又与多方势力有所牵扯,终不是良人” 谷家没有从龙的野心 不想问鼎江湖 唯希望子女可以平安喜乐 谷飞絮低声道 “我是去找了他,只是,他已有心仪的姑娘了” 本以为再提起此事她会很伤心 或许是因为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再提起时,心下虽还有些怅然 却再无之前那般疼痛 “那小子可是欺负于你” 自己的女儿,他最是了解 若不是受了天大的委曲,又怎会做出离家不归这么没有分寸的事情来 女子摇了摇头 这三日,远比父亲想象得还要复杂,她却无法说出口 只道 “当时我有些事情想不开,于是四处走了走,又赶上了水患被阻孤山,故而回来得迟了” 她道 “不过现下,都已想明白了,也都放下了” 对阿玉,她是真的放下了 如今也只将他当作记忆里的朋友 会牵挂 会惦记 却不再,心痛 “放下就好,放下就好” 谷沛然差点老泪纵横 那小子的身份摆在那里 打不得骂不得 更逼不得 女儿能想开最好不过,否则他还真不知该如何劝导 “不过有一事,絮儿想要提醒父亲” “谷家坐拥江左基业偏安一遇,不予江湖争锋,不与朝堂牵扯,虽看似清静,实则,并不是长久之计” “行走江湖,不可无盟无友,经营商阁更少了显贵的支持,有些事,父亲也该考虑了” 谷沛然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他一直知道絮儿温柔却不软弱,这两年她帮着打里家中事物 有条不紊 行事稳重,丝毫不比枫儿差 只可惜是个女儿身 没想到失踪了三日,回来后 竟对天下之事,谷家未来,皆有想法 她说的自己何尝没有想过 只是 天下纷争局势未明 谷家家大业大,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失误与差错 “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来” “与凌霄阁结盟” 什么 谷父大吃一惊 “是那小子让你如此说的” “父亲说得哪里的话,凌霄阁一向不缺盟友,无为城、落枫城,天下三城已得其二,江湖势力更是难以尽数,玉园府宴名动天下,更是惊动了大半个京都城,三年梅岭红颜醉,他看似胡闹,实则却是步步筹谋,京都城中,与永安王世子,东海王世子,甚至是河西王世子都有交情,我虽不知他意欲何为,但却知,其志必在天下” 这些年,她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那个少年的身上 故而 暗中得来的消息也不少 虽无甚重要 但林林总总结合在一起 还是可以看出一些端倪的 “今年梅岭之上,江南山庄似也与其达成同盟” 卫轻愁虽为女儿家,但其心智却不输男子,她会选中凌霄阁,必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父亲也用不着急着做决断,谷家仍可做观望,只是态度上略有倾向便好” 她只是担心,父兄会因自己的事情而迁怒于阿玉 虽然,他们无缘共结良缘 但是,他的为人与能力,她却是无比相信的 与凌霄阁交恶,实为不智 女子低哑道 “如今他对我多少有些歉意,父亲只要修书一封给兄长,试剑亭大会上与他稍有亲近便好,至于其他,来日方长” 听到这里谷沛然方才明白 絮儿是在为谷家的未来筹谋 想凭着她与那少年的些微交情,将江左谷家与凌霄阁联系在一起 这一刻他不禁感慨 女儿是真的,长大了 “那你的婚事” 她是长女,早已过了议亲的年纪 婚事 不可以再拖了 “父亲,絮儿有一事相求” 女子猛的跪了下去 “你这孩子,有什么话只管说好了” 他是慈父,何需动不动便跪 “快起来” 他想将人扶起,但是对方却坚持要跪着将话说完 “女儿愿长留家中,终身不嫁” 什么 “这是什么话,哪有姑娘一直留在家中不嫁的道理” “絮儿心已死,再无情爱之念,唯愿长留家中与父兄相伴,从此之后,飞花便是谷家唯一的女儿,她既已经结亲,便当早日出嫁,无需因为我耽误终身” “那你呢” 若妹妹先一步出嫁,姐姐又当如何嫁人 “父亲只当我是儿子好了,今日之后飞絮便是谷家的二公子” 她愿束发做男子 从此不再以女儿妆示人 “你这说得是什么话” 谷父叹了声 她这哪里是放下了 明明是没放下 凌霄玉少,你个小子还真是害人不浅 …… 夜寂如水 喂饱了顾三郎,安顿好了北辰缨 又将北辰瑶打发回房中,阿玉方才去寻季岳二人 推开房门 里面已摆好了各色点心,酒水 年轻男子道 “晚饭也没吃上几口,再吃些吧” 自小他便是这个样子,从不肯好好吃饭 “呦,你小子几时学会这么体贴了,莫不是在江南山庄照顾卫小姐养成的好习惯,秦倦大侠” 阿玉笑嘻嘻道 随手拿起一块桂花糕吃了起来 对方的脸猛然一红 “你又胡说” “我胡说了嘛,人家姑娘可是当着我的面都承认了,你小子就别再扭扭捏捏了,找个好日子将婚事办了吧” “再等等吧” 男子道 江南山庄事情多,轻愁整日都在忙碌着,而自己,也有放不下的事情 待一切大定 再论婚事也不晚 “等什么等,你个闷葫芦,莫不是让人家姑娘来与我提亲” 少年拍了他一记脑壳 他知他在想什么 “我这边人手足够,用不着你,你只管规规矩矩做你的生意人,娶妻生子,好好的过日子便好” 男子猛然站了起来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是兄弟,当生死与共,你的事情我如何可以袖手旁观” “哎哎哎,激动什么” 少年将人又拉坐了下来 “那些商铺才是我建阁的初衷,你保护好他们,便是在帮我” 这样,他才能毫无顾忌的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刀山火海你只管一个人去闯,要我这个兄弟有什么用” 天下之争,何其凶险 他怎能够何安心 “放心吧,本少爷命硬着呢,死不了” “我不管,我要跟着你,那些商阁已转入江南山庄名下,卫小姐自会安置” 他在与不在,都是一个样 “刚还夸你体贴,如何就又犯起糊涂来,卫轻愁那丫头身子本就弱些,江南山庄那一大堆的事情便已够她忙的了,你还想将自己这边的破事一股恼的全都扔给人家,若再将人给累病了,看你小子心疼不心疼” “可是你” 轻愁的身体的确不能太过操劳 只是,他也放心不下他 “好啦好啦,若真的有需要,定是不会与你客气的,在那之前,你便好好的留在江南山庄,当你的大夫,管理好那些商阁” “那你定多加小心” “知道啦” 少年懒懒的应了声,将手边的酒杯向前推了推,示意对方给他倒酒 他又看向季岳 “还有你,也少管本少爷的闲事,管好商队便好” 对方道 “你这几日是怎么回事” 他不像秦倦那般婆婆妈妈,絮叨不休,只捡重点的问 刚刚吃饭的时候,听那个叫顾执的讲了这两日的惊心动魄 “滇南的人如何会突然找上你” 竟连术法都用上了 之前影主便已下令停了南境那边的所有线路 又分发了一些驱盅辟邪的法器给商队 法器出于云阁山 如此阵仗事情绝不简单 “我与逐月宫有些私怨,他们想要斩草除根” 少年随口说着,似乎浑然未将此事放于心上 凤幽说,是因为他琴帝传人的身份 虽说这也算是个由头 但总觉还有其他原因 秦倦又皱了皱眉 阿玉叹了声 “你这个性子啊,操不完的闲心,凭我的身手能出什么事” 男子心道 关键是他不知他是何身手 这些年,他们都知道他很厉害,只是,究竟厉害成什么样子 却不得而知 这次的对手,毕竟是滇南逐月宫 凭武功再高,对抗术法 总让人有些不安 “不说这些了,喝酒喝酒” 他道 难得他们三个可以坐在一起 秦倦时常在江湖上走动,行侠救人,如今更是长住江南山庄 阿岳管理着整个商队,走南闯北 自己行踪不定 能碰上一次,实属不易 闲聊间,季岳道 “之前我曾提过的,那个叫杨朗的士子,你如何将人给安排到倾城阁去了” 好端端的年轻公子,整日里住在青楼之中 消磨心性 不好吧 “他之前在我商队里跟过一段时间,文笔很好,吃苦耐劳,为人也踏实,我看着还不错” “文笔很好” 阿玉脑中突然起了一个想法 于是道 “现下刚好有件事要他去做” “何事” “那些个市井话本着实可气,骗得小姑娘,小公子们团团转,一个个不识人间疾苦,就想着往外跑,与人私奔的私奔,离家出走的离家出走,最后都不知道会将小命丢在哪里,我要他写些相反的故事,以做警醒,让那些个少年少女们都安生着些,好好在家待着,该听学的听学,该嫁人的嫁人” “咱们自己不就有书坊吗,写完便可直接拿到那里去,此事若做得好,我便考虑他的其他用处” 市井话本 “你让璃芸书院最好的学子,去写市井话本” 天剑季岳那表情,还真是一言难尽 “是不是有点过于大材小用了” 阿玉笑了 “孟子曰,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就这点小小的挫折又算什么,当初他弃文入商之时,便当知前路难行” 当年,一个书生带走了文鸢姐姐,她至今下落不明 四年前,一个书生葬送了崔云渠的全部人生 书生 可为国之栋梁 亦可 故作姿态虛情假意 他若是有才有德之人,他定会给他机会 但是 在那之前 得要将人看得再清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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