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花束……好漂亮!”南夫人首先道,“这是……丹栀?” “姑娘,此花并非丹栀,而是栀子花。”夏浅陌如实回答。 姐弟二人相视一眼,神色诧异,错愕不已。 “栀子花?红色的?”女子又一次诧异道。 “姑娘莫动!”见那女子轻抬皓腕,欲抚上花瓣,夏浅陌急忙阻止。 女子手腕停顿于半空,最后还是落了下来。 “此花束不同于旁的花束,以少碰或者不碰为好。”夏浅陌耐心解释,“这确实是栀子花,只不过是变成红色罢了,栀子花寓意纯洁,永恒的爱情。红色象征热烈,奔放。” “甚好!”女子高兴的轻笑,显是万分满意。 南夏二人没有过多停留,辞别了女子便同时离开。 夏浅梦没想到的是,她刚回锦上便看门前聚集了一群大汉。血脉喷张的双臂一起一落之间,便有一盆花材被砸于地面,瓷制花盆细碎一地。 那些人甚至像是不满足一般,直接踩踏在花束上。那些娇艳的鲜花,哪抗得住这般折腾,顷刻便浸染尘埃。 大汉身旁,一灰衣男子在一旁颐指气使。 夏浅陌怒目圆瞪,面色涨红,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不知怎么突然就失了言语。那些是她最喜爱的花花草草,那些人凭什么! “汝等何人!”还没等夏浅陌怒骂,身旁的男人先开了口,语气冰冷刺骨,令人如坠寒潭。 几人停下手中动作,向南夏二人看去,灰衣男子略微一愣。 “你们为什么!”夏浅陌此时反应过来,向几人直冲而去。 细若无骨的手臂一推,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竟让那大汉踉跄了几步。 夏浅陌没再说话,只面无表情地默默拾起那些花盆残片,连手掌被割破都不曾察觉。 “一个相府的私生女,不安分守己的待着,竟然厚着脸皮私设花坊,真是令人贻笑大方。你不要脸面,相府还要脸面呢!”灰衣男子尖酸刻薄道,满面的讽刺之意暴露在外。 “你说什么?”夏浅陌缓缓而立,一双如水般的眸子怒视对方,“我与相府早已毫无瓜葛,你们又凭什么毁我花坊,干涉与我!” 夏浅陌清晰地记得,原主在离开之前,曾因为私设花坊而被逐出家门。亦记得花坊被毁之时,那姑娘眼中流淌的泪,心中郁结的恨。 许是替原主的境遇打抱不平,亦可能是被原主的情绪所影响,胸中一股火窜上,她此时竟是难以自控。 “作为相府的子女,未经允许私设花坊,简直败坏门风,真是家门不幸!”灰衣男子言辞犀利,直刺夏浅陌痛处。 “相府子女?家门不幸?你知道什么?”夏浅陌冷笑,红唇微勾,眉目微敛,浓密的睫毛遮住了满眼的情绪, “当日他杨兴赶我出门时可曾想过我也是相府子女?从小到大,我没花过相府一分钱,自小吃别人剩的,穿别人不要的,可曾想过我是相府子女?乳娘生病,我百般求药无果,最后病死之时可曾想过家门不幸?” 一口气将过去十几年所受的苦楚一股脑地倒出来,夏浅陌顿时便觉痛快了许多。 “外界传言果然不错,相府养了个白眼狼!如今不知又在哪勾搭上这么个野男人,果然跟你那个不要脸的娘是一丘之貉!” 灰衣男子口无遮拦,一直不曾说话的南萧竟被波及。 “你再说一遍!”闻言,夏浅陌怒吼,直想冲上去给那灰衣人一巴掌。 她虽对男人没有什么好印象,但杨兴竟然把男人扯进来,诬陷她与男人的关系。 “夏姑娘。”一直沉默不语的南萧突然开口唤她,语气中的沉稳安抚着她激烈的情绪。 男人脊背挺拔,步履深沉地走到夏浅陌身旁站定,视线笔直地盯视着那人,薄唇开合间,冷冽的嗓音响起。 “朝廷并无哪条律法禁止官家子女私下开店,反倒是对破坏他人财务者有严厉处罚,你不知道?” 男人声音不急不缓,却偏偏让人无法反驳。 夏浅陌摸不透男人的心思,毕竟他们之间是竞争对手,自己的花坊如果被毁了,对他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他为什么要向着自己呢? 果不其然,刚刚还咄咄逼人的灰衣人,一听男人这样说气势上便减了几分。 “你是哪家的毛头小子,也敢妄论朝事!”许是有相府做后台,灰衣男强打精神道。 “你不认得在下,那总该认识这令牌吧。”南萧说着取出一枚通体漆黑,上刻猛虎的令牌。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夏浅陌便见灰衣男子方才还盛气凌人的气势瞬间就荡然无存,整个人哆哆嗦嗦地跪了下去,低垂着头,卑微进了尘埃里。 “公子,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竟是公子驾临,公子恕罪!” 夏浅梦此时直接呆立在当场,有些反应不过来。看那人的胆怯之样,南萧的身份好似特殊。 待她找回神智,灰衣男子和那几个砸了她花材的大汉已不知去向。 “夏姑娘。”南萧唤道。 “啊?公子!”夏浅梦反应过来,迅速往后退了两步,微微施礼。 “对不起,吓到你了吗?”南萧略带歉意道。 “没有。刚刚那些人呢?”夏浅陌环顾四周,见周围人都已散去,略带奇怪地问。 “已然被带走了,你可认识那些人?”男人问道。 夏浅陌摇摇头道:“不认识,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夏浅陌心里对男人的好感度上升了一丝,毕竟男人帮了自己。 “无需介怀,只是那些人有违律法,我亦不想失去一个有趣的竞争对手罢了。” “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夏浅陌轻笑道。 只是那碎了一地的花瓶,散落一地的花瓣还是让她心疼不已。 这些花材每一棵都是她精心培育的,倾尽了她大半心血,如今却被毁于一旦,她瞬间悲从中来。 南萧不懂她为何对着这花材些出神,他不知道永生花所用花材的选择极为严格,一定要是品相最好的,刚刚成熟开放,含水量极少的花。 似地上这般的,已然无法使用了。 二人正在整理花坊之时,正好有一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女子,向锦上行来。 感觉一道身影将自己笼罩与其中,夏浅陌一抬首,便见那姑娘注视着那些受损的花材,面上带着些可惜。 “这位姑娘可是要买瓶花?”夏浅陌轻声问。 “姑娘若是需要瓶花,也可去对面的青田花语寻我。”南萧在一旁插话。 夏浅陌无奈地看着对方,简直怀疑面前这个身体里是否住这两个灵魂。前一秒还能帮自己对付相府的那些人,下一秒却跟自己抢起了客人。 “南萧,姑娘是先找我的!”夏浅陌控诉道,多少有些无奈。 “姑娘,她给你的价格,我半价给你。”男人看着黄衣姑娘,认真道。 “阁下先是强买我花材,后来阻止我拿到丹栀,”夏浅陌微一顿,见男人脸上青青红红好不热闹,继续道,“如今又来抢我的客人?” 夏浅陌心理暗道:这人学的倒是很快。她前几日刚刚八折出售瓶花,如今却是被他学了去,直接半价了,真是只老奸巨猾的狐狸。 她这一番话倒是成功地让男人微微愣了一下。 “我们是竞争关系。”男人一句话成功地让夏浅陌在心里翻了个大大地白眼。 一直没说话的女子此时终于开口道:“小女子确是为瓶花而来,但现在的瓶花早已看腻了,所以南萧,对不住了。” 姑娘一开口,夏浅陌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这一次,她没有让男人抢走自己的客人,开心地似乎飘在云朵之上。反观南萧,倒是皱了眉,被打击了个彻底。 “既然姑娘早已决定好,在下也就不打扰二位了。”男人说着,潇洒地转身离去。 夏浅陌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略带一些负罪感,毕竟男人刚刚帮了她,自己本该答谢对方的。不过转念一想,竞争之事本就应是公平公正的,若是直接将客人让出,便是不尊重对方,亦是对客人的不恭敬。 至于答谢之事,日后有机会她会做的。 “小女子苏子叶,店家今日营业吗?”女子见地上满目狼藉,不确定地问道。 “自然营业,请进。小女子夏浅陌,叫我夏姑娘就好。”夏浅陌说着将人请进了花坊。 与外面的碎瓷残花不同,屋内的花材完好无损, 夏浅陌无比庆幸自己离开之时有锁门的习惯,而且返回地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苏子叶自从进了屋里,便呆愣在原地,一双美目中全是面前的永生花。 夏浅陌见对方一束一束花看过去,面上带着些许惊艳之色。只是对方一直没说想要什么样的永生花束,想要做什么用,夏浅陌心里便有些没底。 “你这里的花束都很漂亮。”苏子叶停下来赞赏道。 “苏姑娘喜欢便好,如若姑娘看好哪一束,直言即可。”夏浅陌粲然一笑道,哪个设计师不希望自己的作品可以被夸赞呢。 谁知黄衣姑娘竟摇摇头道:“此处可否定制?” “自然可以。苏姑娘想定制何样的花束,用于何处?”夏浅陌问道。 “一束瓶花,装点厅堂。不过不能有花粉,不能有味道,主花不能是纯白的……”黄衣女子一连提了好几个要求,夏浅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 纵使经验丰富如夏浅陌,在听到这些要求之后,亦是有些不知所措。 “明日我可以去贵府上看一下吗?”夏浅陌思来想去还是要先去一趟苏府看一下环境,置于厅堂的瓶花,需和周围环境完美融合才不会觉得突兀。 “自然可以,”苏子叶说着将手上玉镯摘下,递给夏浅陌,“明日若有人阻拦你,你就给他看这镯子。” 女子交代完,便先行离去了。 在去苏府之前,夏浅陌将锦上花坊打扫干净,又去补了一部分花材。 这个时候她才有时间想一想今日发生的这些事。她自打重开花坊之时,到昨日,都没有人找过她的麻烦。 好巧不巧地,偏偏在她客人越来越多,生意越来越好之时,有人来找事。她虽尚不清楚那些人是谁,却大概有一个范围。不是相府中人,便是同行。 屋内的陷阱可以帮助她提防梁上君子,然而屋外却没有设任何陷阱。如今想来,她不仅少一个助手,还少一个护院。 如此,门外的牌子上便又多了“招募护院”这一项。 第二日,夏浅陌来到苏府之时,才发现这苏府全名应是“苏大将军府”,府内主人便是这一朝代的大将军苏昂。她要进门时,确如苏子叶所料一般,被拦在门前,禁止入内。 她给守卫看了昨日苏子叶给她的玉镯,很快便被放行了。 待进了府,见了苏子叶她才发现,南萧竟然也在,就坐在苏子叶对面,她心里突然就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就在她走近之时,便听苏子叶道:“如此一来,瓶花之事就拜托公子了。” “姑娘放心,将军府和家父是世交,我与珏白亦是兄弟,在下必定不负所托。”南萧面色认真道。 “那便多谢了。”苏子叶微微点头答谢。 夏浅陌此时算是看透了南萧这只老狐狸,当日说不与自己争抢,如今背地里却抢她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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