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也是闻景精挑细选的结婚日子,桂卿和凤贤两人作为他最好的朋友早早地就跑去帮忙了,因此桂卿并没捞着参加在同一天举办的甘霖庙竣工典礼,尽管他也很喜欢看热闹。 不知不觉中就到了中午开喜宴的时候了,闻景安排桂卿帮忙端盘子,他好和新媳妇一块挨桌敬酒。 这本是常规性的操作,但是凤贤对此安排却颇有微词,他叼着个小烟乐呵呵地冲闻景笑着抗议道: “怎么的兄弟,为什么不让我端盘子,是不是嫌我长得不好看,给你丢人啊?” “行了,知道是因为什么,咱就别吱声了,”闻景摆出新郎官的派头来板着脸戏谑道,他就知道今天别人都得给他几分面子,“别人不揭你的短,你就不要自己再揭自己的短了,况且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值得你到处宣传。你要是闲得没事干,你就老实地坐那里喝喜酒吧。” “那行,我就只管喝我的小酒了。”凤贤满不在乎地说道,因为这个结果是他完全能够想到的,然后就去和同桌认识不认识的人胡吹海聊去了,快活得像一头生命力极强的苍蝇一样,只可惜生命周期太短了。 到了晚上的场,因为有人替换了端盘子的角色,桂卿才得以和凤贤坐到一起喝酒聊天。 他和他,都是一天吃了两场的货。 “你这家伙,算上这顿一共吃了人家三顿饭了,”桂卿在凤贤跟前一坐下,就伸出三根手指头比划着刺激他道,好似林黛玉替贾宝玉数着当和尚的次数一般,“而且只花了100块钱,你个血庄户刁。” “你不是也吃了三顿吗?”凤贤的嘴当然是不饶人的。 “你别在这里胡扯八连了,我只吃了两顿好不好,”桂卿激动地反驳道,老实人天生就怕被别人冤枉,尤其是在抢着吃饭这种显得比较孬种的事情上,“中午那顿我一口菜都没捞着吃,一口酒都没捞着喝,光跟着这一对狗男女搞服务了——” “你就想跟新媳妇后边转悠呗。”凤贤讽刺道。 “你千万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桂卿回击道,然后又问,“另外,喜烟你也没少拿吧,伙计?” “端盘子干活的时候想到你了,”凤贤嘿嘿笑道,到死都改不了随时随地犯贱的老毛病,同时对桂卿的问话毫不在意,“等晚上干真事的时候就不带你玩了。” “猥琐男一枚!”桂卿直言道。 “龌龊男一个!”凤贤顺口回击着,然后突然又想起了一件别的事情,于是继续言道,“不过,我再猥琐也不如恁办公室的那个狗东西猥琐,他才是天生的纯种贱男呢,而且血脉优良,质地坚硬!”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这家伙据说下一个月也要结婚了。”桂卿由着闻景的婚礼忽然想到了彭云启马上要结婚的事,所以就不由自主地在凤贤面前提起了这等腌臜事。 “哎呦,他结婚关我屁事啊!”凤贤非常厌恶地脱口而出道,似乎一心想要把在桂卿胃里蹦跶的那只癞青蛙给拽出来慢慢地把玩一番,然后再给送回去,让其再进行一番更大的作为。 桂卿笑笑不语,觉得对方的话不无道理。 “那个啥,”凤贤像个短臂猿一样仰天长叹一声,然后思路一转又嬉皮笑脸地说道,“马上咱两人又该掏钱喝喜酒了。” “噢,又有什么好事?”桂卿问,他果然又上套了。 “闻景这伙计告诉我,说等他忙完结婚的事,就打算开一家婚庆公司,你说,咱能不表示表示吗?”凤贤有些神秘地说道,本来不神秘的事也变得神秘了,他没事就是喜欢玩这一套,“既然都已经知道了,总不能硬当那个庄户刁吧?”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桂卿眼里闪烁着羡慕和惊奇的双重光彩,同时又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其实心里也是有点酸酸的,“那可是得表示表示,既然都是好伙计嘛。不过,我还没听他给我提过这事呢,今天你要是不说,我不就不知道了嘛。” “这小子,娶完媳妇就开公司,爱情和事业双丰收,真是双喜临门啊。”凤贤有些淡淡地回道,没接着桂卿后来的调侃顺下去,大约也是没什么心情了,嫉妒之心人皆有之,他岂能是例外? “是不是他媳妇那边的实力比较强大啊?”桂卿猜道。 “强大不强大的咱不知道,不过长得很漂亮倒是千真万确的,我的乖乖唻,那个喜人的瓜子小白脸,那个诱人的杨柳小细腰,那个迷人的肉嘟嘟的粉丢丢的小腚帮子——”凤贤两个小眼闪着耀眼的精光,一脸色迷迷地说道,丝毫也不愿意掩饰一下。 “哎呀,不能想呀,不能想,”他继续肆无忌惮地说道,“想了之后会半夜睡不着觉的……” 桂卿想了一下,觉得换成自己肯定也睡不着觉。 “说起来闻景这家伙真是艳福不浅啊,连我都忍不住地要羡慕嫉妒恨喽!”凤贤自嘲道,这话还是挺有人情味的。 “你个血二半熟,那可是恁兄弟媳妇啊,你看你,说着说着口水都要流到桌子底下去了,你稍微注意一下影响好不好?”桂卿装模作样地笑道,其道貌岸然的姿态比他正骂的人也好不了多少。 “咱别这么直接行不行啊?” “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明白吗?” “适当地意淫一下难道也不行吗?”凤贤死皮赖脸地回道,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反倒觉得桂卿有些酸腐可笑假正经,“嗤,我就不信你就那么正人君子,看到那个漂亮的小媳妇一点都不动心?” “你别在我跟前净充假正经的了,难道说我还不了解你吗?” “其实你想的说不定比我还下流,还低级呢,在这方面你肯定比我强多了,不过就是你不想说罢了。” “发乎情止乎礼,懂否?”桂卿板起脸来毫不留情地回道,好像他就是个当仁不让的正人君子,纵然本来不是的,现在也被凤贤这张烂嘴给说是了。 “你个贱人,这要是在农村能放开手脚地闹新媳妇,你还不得把人家新娘子给摆活死啊。” “结婚三天没大小嘛,趁着现在这个难得的热乎劲,还能暂且过过嘴瘾,稍微饱饱眼福,过了今天就只能认认真真地当我的老大伯喽。”凤贤恬不知耻地自我辩解道,口水继续哗哗地流着,同时在脑子里疯狂地畅想着农村闹新媳妇的热烈场景。 “你都老苗了个妻侄,还讲究什么三天不分大小啊?”桂卿开玩笑道,既然凤贤都不拿自己当回事,他就更不要拿对方当回事了。 “想过嘴瘾,想饱眼福,你还是赶紧回家找嫂子去吧,那里才是你合理合法的老根据地,熟门熟路的,闭着眼睛都能找对地方,不会走错了道。”他接着讽刺道。 “别提恁嫂子,提起她我就头晕。”凤贤佯装厌恶地回道,其实心里却骄傲得很,在外人面前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媳妇漂亮。 “哎呦,这个世界有晕车的,晕船的,晕机的,我头一回听说还有晕媳妇的,你可真能啊!”桂卿开心地嘲笑道,和凤贤一来一往的好不惬意,如果绝世高手过招一般,“看来只有见了别人的媳妇才能治好你这个怪毛病,特别是朋友的新媳妇!” “嗤,你懂什么呀?”凤贤直接鄙视道,然后又开始阐述起自己的那一套逻辑来,“别人的媳妇再好,咱也只能是想想而已,又不能真去撩骚,对吧?” “所谓的奸出人命赌出贼,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所以啊,甭管外边能不能做到彩旗飘飘,反正家中的红旗是绝对不能倒的,这是已婚男人的底线,也是红线,绝对不能逾越。” “那你就守着底线和红线好好地过日子吧。”桂卿挖苦道。 “哎,这就对了嘛,”凤贤刚甜不学的脸表扬完桂卿,突然又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要实行一夫一妻制吗?” “嗯,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桂卿问。 “你就直接说为什么吧,别管其他的。”凤贤催道。 “为了资源平衡,防止穷的穷死,阔的阔死呗。”桂卿回道,且觉得这个答案应该还可以。 “贤弟此言差矣,”凤贤摇头晃脑地得意洋洋地说道,就知道桂卿的智商不行,至少比他差远了,“等你以后结了婚,过了那么几年,你就会慢慢地悟出来,这个一夫一妻制纯粹就是为了保护我们广大男同胞的根本利益和长远利益而设计的,这里边可谓是大有妙处,懂吗?” “你干脆说你没那个本事找小三养情人不完了嘛,何必费那个劲去找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啊?”桂卿很不以为然地说道,他不想表现得智商比对方低,他也是个要脸的人,“你说话不是向来都很直接的吗?一针见血,入骨三分,直指要害,这都是你说话的特点啊,今天怎么又这么委婉和含蓄了呢?” “唉,给你说了你也不懂啊,”凤贤不无惋惜地叹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正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啊,看来你还没到那个时候,自然也就没达到那个境界,光听我说是不行的。” “老黎,你说,人为什么要结婚呢?”桂卿不甘心被凤贤如此不正经地鄙视,所以就急着问道,想要扳回一局,“特别是男人,为什么要娶媳妇呢?难道就因为一个人的时候觉得无聊,孤单,没意思?” “这个问题嘛,对我来说真是太简单了,男人结婚无非就是奔着两个本能的目的去的,那就是办事和生孩子。”凤贤高兴地说道,就差像那个著名的陶俑文物一样手舞足蹈了。 “前者是为了要满足个人的身体欲望,后者是为了搞好繁衍后代的事情,而且前者的目的性要远远强于和高于后者,严格来讲后者只是一个附带品。”这厮又道。 “难道你没听说过‘结婚好,办事恣,生个小孩是个麻烦事’这句嘻嘡话吗?”他继续逞能道。 “噢,照这么说,那生孩子真就是办事的副产品喽?” “我觉得既是目的,又是结果,这种因素都有,或者说,绝大多数人还没真正弄清楚结婚的深刻意义时就已经结婚了,还没真正弄清楚生孩子的深刻意义时就已经生孩子了。”凤贤大大方方地肯定道,像个油滑的不着调的老教师。 “所以,在结婚和生孩子这两个人生的重大问题上,我们大家都是盲目的,片面的,都是没有什么思想上充分准备的,都是稀里糊涂的就这么过来了。”他又道。 “人啊,就像一个个突然间被抛向一条水流很急的大河里的孩子一样,还没弄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呢,就稀里糊涂地过完了这一生,是不是?”桂卿顿了一下后才阐述道,不伦不类的学究味也像凤贤一样强了,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仔细想想确实挺郁闷的,因为所有生下来的人都太无奈了,一点选择的余地都没有,生在什么环境就是什么环境,至少在小的时候是什么都改变不了的。” “很对,”凤贤非常同意这个说法,于是开口接道,“所以有个词叫人生如梦,就是这个意思,特别是当一个人临死的时候更是会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所谓的人生不过就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罢了,梦醒了,人也就挂了,一切也都过去了。” “不过啊,”桂卿此刻的思路在和凤贤的互动中开始渐入佳境了,于是便急着接话道,“既然我们被无情地抛在了人生这条水流湍急的大河里,那么在活着的时候所能做的就只有老老实实地在里面好好地扑腾扑腾了,除此之外还能干嘛呢?” “所以啊,既来之则安之嘛——既然我们都是世俗的人,就要按世俗的要求来做,该干嘛的时候就干嘛,遇事千万不要想太多。就像狼吃羊一样,狼就是要吃羊的,羊就是要被狼吃的,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凡是没办法的事情,都是道德的,都是正当的,都是无可厚非的。还有,老人家也曾经说过,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句话就很有意义,绝对是颠灭不破的真理,该反抗的时候就得反抗……”凤贤长篇大论道,好像不如此就不过瘾,就不舒服,就显得自己太平凡了。 看凤贤在那里喋喋不休地搞长篇大论,桂卿忍不住想要再刺激他一下,于是就瞅准机会插话道: “伙计,你别在这里瞎叨叨了,咱来猜个谜语玩吧,新婚之夜没有床,猜一个字。” “嗤,日立嘛,就是声音的音,这个算什么呀,还好意思来考我?”凤贤吊儿郎当地鄙夷道,一副见多识广的老油条样子。 “那个,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怎么样?”他又说。 “好得不能再好了,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高档货。”桂卿道。 “嗯,哼,”凤贤挺直瘦弱的身子板,用力地咳嗽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地胡说道,“王子和公主,从此以后过着幸福的生活。” “嗯,完了?”桂卿问道,他想起来另一个笑话。 “对啊,完了。”凤贤答道,他也想起来另一个笑话。 “你讲的这叫笑话吗?”桂卿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 “如果这不叫笑话,”凤贤摆谱道,就是要让自己显得高深莫测和与众不同,“那只能说明你没有幽默细胞,或者情商太低,目前还理解不了这个笑话的可笑之处。” “你为什么总喜欢把未婚青年男女的这么一点点可怜巴巴的美好憧憬和希望都给撕破打碎了之后,再血淋淋地呈现在他们面前呢?”桂卿冷笑着挖苦道,觉得自己的口才越发好了,简直都能与眼前这个货平分秋色了。 “你这个超级大变态,还好我没有一颗娇娇脆脆的玻璃心,能轻而易举地不受你的误导,能看穿你内心那无处不在的无耻和阴暗,要不然的话,我早晚会被你带到茄子地里去……”他又说。 “哪里,哪里,”凤贤连忙摆手道,“我只是比较直率,比较天真,或者说比较可爱而已,不值得你这样隆重地骂我。” “哦,是吗?”桂卿嬉笑着继续敲打道,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那么你所谓的直率、天真和可爱,都体现在了你耍的这些贫嘴上了吗?那你来点正经的行不行?千万别让我真的看扁了你啊。” “想听正经的,那还不好办吗?”凤贤自信满满地回应着,然后又略微沉思了片刻,接着便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地吟道,“比如结婚这件事,我觉得应该是:凝眸将来春心茫,娶妻当娶刘慧芳;回首当年泪眼朦,嫁人还嫁宋大成!” “你这家伙,真是出口成脏啊,”桂卿忍不住笑道,没想到对方跩出这么两句话来,“怎么忽然又扯到《渴望》上边去了呢?” “因为我对这部电视剧印象深刻、情有独钟啊,”凤贤歪着嘴呲着牙,得意洋洋地□□道,贱得十分吓人,“还因为我很正经啊,很正经啊,很正经啊……” “复读机啊你,”桂卿皱眉道,心中当然想起来一部经典的儿童情景剧,“天下的男人要都正经成你这个样子,连朋友的新媳妇都惦记着,那可真是世风日下、无可救药了。” “你懂个屁啊!”凤贤将下巴一抬,眯缝着小眼伸嘴反驳道,“我这是正宗的色而不淫,淫而不乱,乱而不弃,弃而不怨,知道吧?万事哥哥心里都有数,不像你,明明糊涂得要命,还净充明白先生。” “我懂个你!”桂卿懒洋洋地回击道,“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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