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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死埋谁的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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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快晚上十点了,桂卿一家人已经进入梦乡了,突然一阵特别刺耳的电话铃声把家里的三口人都吵醒了。桂卿像被松开的弹簧一般迅速地从热被窝里坐起来并伸手拉开电灯,然后披着个衣服就到堂屋去接这个冒冒失失的不通情理的电话了。一般这个时间打来电话往往都没有什么好事,所以他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哆哆嗦嗦地拿起了话筒。

“喂,谁呀?”电话里立马传来了田亮那惊恐不定、着急万分,已然走样了的声音,“是俺卿哥吗?我是田亮。”

“快点,哥,你赶快过来吧,”田亮没命地催促道,看来情况确实怪严峻,“俺爸和俺妈又打架了,你快来呀,这回打得可厉害了,旁的人谁都拉不住,看样快出人命了,我都吓毁了——”

“行,我这就过去,你先不要怕!”桂卿快速地安抚道。

“俺二舅和俺二妗子都睡了吗?”田亮声音急促地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给人一种天马上就要塌下来的恐怖感觉,“他们要是没睡的话,也都快来吧,快点!我快拦不住俺爸和俺妈了——”

“行,恁舅和恁妗子都还没睡呢,我们三五分钟就到,你先等着吧,千万不要慌,也不要害怕!”桂卿说完这话赶紧把那个冷冰冰的看着就有些骇人的电话放下,就准备去穿衣服好赶往云湖山庄去救火。

因为在深更半夜去执行这样的救火任务对他们家里的人而言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所以尽管今天的情况听起来比较紧急,但是他仍然很侥幸地觉得事情还不至于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或者会引起什么了不起的严重后果。当然了,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真的出现了什么不好的局面,那他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尽管他小姑和小姑夫两口子每次打架的状况都比较吓人,但是一旦时间长了,次数多了,一切也就慢慢地变得疲沓了。所以,每次碰到这种事情时他都觉得自己只要尽力就行了,既然天一定要下雨或者娘一定要嫁人,那谁又能管得了那么多呢?

这时候道武和春英也都披着衣服起来了,他们一脸慌张和茫然的样子,两双眼睛都惊恐不安地看着大儿子桂卿,连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那个没好歹地乱响的电话里都说了些什么。

“唉,还能有什么事,”桂卿一边忙着去西屋里找衣服穿,一边怒火冲冲地说道,心里真是烦不胜烦外加恼不胜恼,尤其是他小姑夫这个烂人真是让他厌恶到了极点,“俺小姑夫和俺小姑又打架了呗!”

“唉,你说他们两人就不能安安生生地过几天日子吗?”他没好气地抱怨道,虽然这种抱怨屁用都没有,“非得三天两头地打得头破血流才好受的吗?唉,你论天都不知道他们哪会子会出事,也不知道最后能出多大的事,白天夜黑都叫人提心吊胆的,一会也不得安生。”

“我的个娘唻,他两人怎么又打了?”春英此刻连冻带吓的,哆嗦着嘴唇气愤地嘟囔道,“这都黑天半夜了,他们又是犯的什么病,中的什么邪呀?整天弄得沾亲带故的都跟着不利索,不得好——”

“唉,现在先别管那么多了,”桂卿一边被迫冷静地安排着爹娘下一步的行动,一边手脚麻利地穿好衣服准备出发,看来他不想当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不行了,“俺达,俺娘,恁也都赶紧穿好衣服吧,现在我先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恁两人随后也赶快过去。”

“唉,那边还不知道都闹成什么样了呢,真是没治了!”安排完之后他又随口叹道,心情简直坏到了极点。

然后,他推开堂屋门去院子里找自行车。

“桂芹的娘,这又是怎么的了?”在西屋后边睡觉的奶奶也被电话铃声和家里人说话的声音给吵醒了,她摸索着拉开电灯开关,硬撑着坐起来,然后歪着头费力地喊道,“我听着恁都慌慌张张的,难道说又出什么事了吗?”

“有事恁可别瞒着我啊——”老妈妈又道。

道武两口子听见老妈妈在心忧如焚地问话呢,就连忙跑到她屋里去看看情况。春英匆忙进屋之后,一边轻轻地扶着老婆婆的后背,一边把枕头拿起来靠在老人家倚靠的床头上,好让其姿势暂时舒服一下。

“俺娘,你别害吓慌,也没什么大事,”在稍微安顿好老婆婆惊疑不安的情绪之后,她才开口答道,“刚才是田亮打来的电话,小卿接的,说是他爸和他妈又打架了。这不是,小卿已经往饭店那边去了,我和他达两人一会也过去,到那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俺娘你放心吧,”她又安抚道,“不会有什么事的,他们两人三天两头地打架,又不是什么稀罕事了,死不了人的。”

“唉,田福安这个小短命鬼起来的啊,放着那么好的日子不过,天天作什么的呀,啊?” 已经风烛残年的老妈妈披着一头有些散乱不堪的花白头发唉声叹气地抱怨着,诉说着,然后又因为吸了不少夜晚的凉气而使劲咳嗽了好一阵子,让人看了好不凄凉和心酸,“恁说说这个小秀珍,她这都是生就的什么命呀,我看着都心疼得慌!”

“俺娘,你就先躺下歇会吧,”道武进来后一边劝说着,一边示意春英赶快去穿衣服,好尽快地走人,“我和桂芹她娘这就去东边看看,我估计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你就放心吧。”

“这屋的电灯我先不关了,”他关心地说道,“等我回来再关吧,省得你一个人挂心得慌。”

“那恁两人快去吧,”老妈妈有气无力地说道,然后朝他们摆了摆手,看来也是气得不行了,“就别在这里耽误功夫了,那边还不知道结什么茧呢。”

两口子见状这才退了出去,轻轻地把屋门带上。

院子里,桂卿急急慌慌地把大门打开,骑上车子就往东边飞去。结果冤巧路窄的是,他还没骑了几下呢,那个熊不争气的车链子一下子就被颠掉了,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气得他把那个不给力的洋车子提起来往大门后边一扔,然后撒开脚丫子就往云湖山庄奔去。他知道,小姑两口子打架历来都是真刀真枪地往死里打,多少回都差点出了人命,说不定旁人晚去一步就真的会出什么大事,所以他这回也不敢有半点迟疑和马虎。幸亏这云湖山庄就在樱峪水库大坝的北头,离北樱村庄子根很近,所以跑着过去也不比骑自行车慢多少,不然的话可就麻烦了。而且碰巧那天晚上正是大月亮当头,整个一月光如水的日子,他才得以跑得更快一些,才得以少栽几个跟头。

“唉,俺这个神鬼都怕的小姑夫到底是个什么人呀?”他一边张口气喘地高一脚低一脚地奔跑着,一边又气又恼地想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托生的呀?难道真像奶奶常说的那样,他的头魂被越南小鬼子留在当地了?他整天把打架骂人当饭吃,动不动就咬天嚼地、大咋呼小吵的,再不然就是说不了两句话就撸胳膊卷袖子拳打脚踢的,他就这么着常年论月地没命地折腾,神仙也难和他一块过日子啊,更别说我小姑那样的人了!”

“唉,也真难为俺小姑了,这么多年到她底是怎么和他缠过来磨过来的呀?”她不禁想到了小姑婚后凄惨的命运,心里觉得非常难受,恨不能过去一脚踢死小姑夫。

“他这黄子上哪里开饭店不行,”他转而又烦起小姑夫开饭店的事情来,觉得这个瘟神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个很大的祸害,“非得跑到北樱村庄子东头来开,弄得有些事躲都躲不开,绕也绕不过。这在娘家人眼皮子底下打架,作为当哥当嫂的来说,俺达和俺娘也不能不管不问和硬装不知道啊,真是人在家里睡,祸从天上来……”

桂卿实在记不清到底有多少回或者跟着父母,或者碰巧自己出面替小姑和小姑夫两口子拉架劝架了,因为他们两口子打架那是绝对不分白天黑夜和不论地点场合的,小姑夫对小姑历来都是抬手就打、张口就骂,不仅毫无规律性可言,而且什么都不避讳。包括南樱村小姑夫那边田姓家族的人在内,所有和他们两口子有关系的亲戚朋友,多年来无不像时刻待命的消防员一样,具有着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去帮着他们处理家庭纠纷的心理准备。抛掉桂卿在外边上学的那些时间不算,光他在家的时候就亲自经历了无数次这样充满着刀光剑影和血腥风雨的战斗,那些让人感觉愤懑、恼火和伤心不已的,有时候甚至是哭笑不得的不堪往事,他真是不愿意再去回忆了,够都够死了。

“这种血淋淋的毫无遮掩的把他们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快要逼疯的永无休无止的常年战斗,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他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反复地问着自己,如同半个屈原一般,也问着苍茫迷蒙的夜空,也问着月夜里波光粼粼的樱峪水库。

这个问题他注定是得不到任何答案的,因为他也许能左右自己的人生,但是却左右不了别人的人生。小姑和小姑夫的婚姻和家庭究竟何去何从,最后又会发展到哪一步,恐怕这是神鬼也难以预料的,更不要说他这个当侄子的外人了。

“唉,谁死埋谁的坑!”这是他小姑夫的亲爹亲娘曾经亲自给他奶奶说过的一句狠话,这句话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这种极其悲凉和极其无奈的态度足以表明几乎所有的亲人都早已对他们两口子之间的关系感到彻底的绝望了,恐怕神仙出面也救不了田福安这个货了。死,那当然是早晚的事,不在今天就在明天,只是不知道谁会死在谁的前面,又会以什么方式死去。

他远远地就看见云湖山庄那边虽然还是灯火辉煌、亮如白昼的情况,但是却明显地呈现出一种鸡飞狗跳、七零八落的可怕样子,就像是一个身受重伤的人正把他那惨不忍睹的伤口完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一样。他望着眼前本该十分美好但现在却叫人感到极端厌恶的景象,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连着快走了几步,很快就来到了饭店跟前。

他看见店里的胖厨师王秃子正一边叼着个小烟,一边用两只圆滚滚、黑黝黝、肥腻腻的胳膊非常敷衍地拉着明明已经喝得烂醉如泥却又硬挣扎着想要打打杀杀,嘴里还不停地在骂骂咧咧的田福安。而那个自诩为“田三爷”的人,那个绰号“小匪”的熊家伙,此时已经在寒冷的夜风中脱光了上衣,正光着膀子指天骂地地嗷嗷叫唤呢,任谁看见都会觉得他真是连条狗都不如。

桂卿只看了一眼就弄明白了,原来小姑夫老是蹦着跳着不老实的主要意思是,想弯腰去拿地上的一把菜刀的,可惜他一直挣脱不了王秃子那切菜砍肉的大胳膊,因此才急得像条疯狗一样的。

旁边有两个年轻漂亮的服务员分别叫小郭和小杜,她们正站在那棵张牙舞爪的大梧桐树底下像两只刚刚失去母亲的燕子一样窃窃私语着。在她们的脚边盘卧着一条强壮粗暴的大黑狗,那条狗不时地伸伸舌头舔舔嘴角,一副见怪不怪而又懒懒散散的奇葩样子,对男女主人之间的狗撕猫咬很是无动于衷。小郭和小杜对眼前活生生的一幕喷血闹剧既感到明显的惊恐不安和吉凶难测,又隐隐觉得有些滑稽可笑和不可思议。她们心里清楚得很,田福安绝对是一个性情难以预料的对什么都好歹不知的厉害老板。在她们眼里,虽然这个老板多数时候的言行举止都让人恨得牙根痒痒,恨不能暴打他一顿,又像一大坨挡路的臭狗屎一样使人既惹不起也躲不起,但是与此同时他又是一位出手颇为慷慨大方的老板,从来都不吝惜明着暗着地给予她们各种意想不到的好处。所以,她们两个虽然在这里一直都干得胆战心惊的如履薄冰一样,但是自打山庄开业之后她们却从没打算离开过这里。那些见不得光的小恩小惠虽然为多数人所鄙视,但是对于这两个女孩子来讲还是很有吸引力的,而田福安恰恰就特别擅于利用她们两人的这个缺点来行事。可恶的人当然也有聪明的地方,不然怎么就那么可恶呢?

“哎呦,桂卿,你可算来了,”王秃子看见桂卿黑夜里跑来,像捡着救命稻草一样大声地喊道,“我的个亲娘唻,这阵子可把我给累死了!快来,快来,赶紧把恁小姑夫给逮住了,可千万别再让他给跑了,他这不正打算拿切菜刀去砍恁小姑呢——”

“哎呦我的个亲娘唻,可累死我了。”他又叫唤了一句。

他说完这话便把肥胖的身子往旁边灵活地闪了一下,好让出空来让桂卿接手。看他那疲劳和厌倦到极点的架势和神情好像把喝醉酒的老板田福安控制住远比杀一头猪或者宰一头羊都费劲。当然,对于整日里挥舞菜刀和炒勺的他来说,拿住外强中干的色厉内荏的田福安还是不成问题的。况且作为土生土长的南樱村人,他也早就清楚地知道田福安两口子干仗多年早就形成了一种让外人从表面看上去好像这个架打得很是恐怖很吓人,而实际上最后往往又死不了人的套路。换言之,他们两口子打架这个事在这两个庄的兄爷们眼里都已经形成一道隔三差五就能免费欣赏到的靓丽风景了,这道风景甚至连他这个厨子都看腻歪多时了,所以他根本也没把这个事当回事,反正又死不了他。

桂卿上前一把抓住田福安的两条光胳膊,迅速地将他的两个大手死死地拧在一起,然后又用身体顶着把他往睡觉的屋里押去,就像押一条还没完全咽气的依然在进行垂死挣扎的癞皮狗一样。这个时候田福安的疯劲差不多已经过去了,因而比较好收拾,所以桂卿最后没费什么劲就把他给弄到床上去了。那架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的床被田福安死沉死沉的身子猛然一压,马上就厌烦地晃了两下,便忍气吞声地不敢再动了。

“张秀珍,你个※※,你个妻侄揍的!”田福安人是老实了,可是嘴里并没有闲着,他依然瞪着一双死人眼在那里恶毒地咒骂着,还是一副揍死都不服降的架势,“你不是个人玩意,你不是个熊东西!今天我非得弄死你不行!今天有你没我,有我没你,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他骂的话连桂卿的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张秀珍,你等着,我给你个妻侄没完,”在长长地憋了一口气之后他非常难受地打了一个怪味熏天的酒嗝,然后翻瞪了一下两个黑黄色的肿眼泡子,又接着骂道,“你就是躲到恁娘的老鼠窟里边去,我也要把你个熊娘们给薅出来,然后再一点一点地弄死你!好,你敢给我弄样,你敢给我支架子打,嗯,行!算你※※※有种,我今天倒是要看看,咱两人到底谁厉害,到底谁更恶?我就不信你比我还厉害,我要是不治改你的性子,我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

骂着骂着他又要硬撑着站起来,但是被桂卿使劲一推一按,又重重地倒床上了。桂卿此时借着昏黄的灯光仔细一看,发现小姑夫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挠了好几道很深的血印子,看来那一定是小姑在他脸上留下的杰作了,真是可笑又可怜。

“噢,是你个小贼羔子,我还以为是谁呢,”田福安刚才被真正的妻侄桂卿生拉硬扛地给弄进屋里,本来就有些恼火,这回又被这个孩子往床上狠狠地给推了一下,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他就把矛头对着自己的妻侄高声地骂道,“哼,你也敢管恁小姑夫我吗?”

“噢,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吧!”骂开了头之后,后边他就刹不住车了,干这个活就是他今生最大的快乐和价值所在,他当然不会轻易地放过,“我给你说,你现在赶快给我滚熊,该往哪滚就往哪滚!我死我活的给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听见了没有?”

“你个小妻侄羔子,你想管是吧?”见桂卿一直都蔑视着他,他便骂得更加起劲了,“你要想管你就去管管恁那个倚疯作邪、无法无天、不要个熊浪脸的小姑去吧,今天这个事都是她惹起来的,根本就不怨我,根上梢上都没我什么事,是她狗屁不通,硬要找事的……”

桂卿知道他这是借酒发疯说胡话呢,也就不去理会他,只是死死地看着他,防止他再有什么过分的举动。门口站着的王秃子现在终于有空好好地抽一根烟了。在离王秃子两三步远的地方就站着充满好奇和惊恐神色的小郭和小杜,她们本来该收拾完东西去二楼一个房间休息的,现在也不敢擅自去睡觉了,应该是怕做噩梦。

“哎,王大爷,这一会功夫俺小姑上哪去了?”桂卿终于想起来问王秃子了,“怎么田亮也不在,他上哪去了?”

“老板娘让老板拿切菜刀给吓跑了,”王秃子猛地吸了一口烟后又徐徐地吐了一缕不成型的白白的烟气,才用开玩笑的语气冷笑道,“恁老表去找她了,具体我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你说这深更半夜的,他们到底玩的是哪一出呀——”

桂卿看看田福安好像已经安静了下来,不再满口脏话地胡乱骂人了,也不再挣扎着想要起来报仇雪恨了,就打算先让王秃子帮着看着这个醉货点,他好出去找小姑去。待他刚和王秃子完成正式交接,正想出门去找人呢,就看见爹娘两人满脸惊恐地神色凝重地赶了过来,于是就把他们让进屋里,然后道:“哎,俺达俺娘,恁两人来得正好,恁先在这里看着俺小姑夫点,我去找找俺小姑去,她跑走了,田亮也出去找了。”

“你说说,俺整天担惊受怕的,”春英一脸厌恶地嘟囔道,她的意思也代表了道武的意思,“就怕他两人打架,九归一也不让人省点心,两个小孩子眼看着都长这么大了,他们两人还是天天拼,还是天天打,这到底有什么意思呀?这究竟实又能拼出来个什么道道呢?”

“行了,今天你就少说两句吧,”原本并不怎么当家的道武此刻不耐烦地训斥春英道,看来也是着急上火得很,“你看看这都闹成什么样了,你还在这里扯这些,有什么熊用?”

春英见状很难得地不再出声了,而是去找暖壶准备给田福安倒杯水喝,因为她也怕万一自己哪句话说得不恰当,不好听,从而被床上躺着的那个混世魔王听见了再突然起来闹事,真是鬼怕恶人,更何况她不是鬼,那就更怕恶人了。

“小卿,你赶快出去找找吧,”道武随后又对桂卿安排道,像个在关键时刻能担大事的人一样,“可别让恁小姑再出了什么事。我和恁娘两人在这里看着恁小姑夫,你赶紧去吧,啊。”

“记住,慢慢地找,不要慌,”他又叮嘱道,也知道这个活不好干,“沟了河了的想着各处都仔仔细细地看看,有事也别害怕——”

“这边还有手电吗?”桂卿答应着就要往外走,突然又折回头来问王秃子等人,“我怕走到黑窟里看不清楚。”

“店里可能就一个手电,”王秃子一边悠闲地抽着小烟,一边像刚才一样嘿嘿地笑道,充分显示出了快乐老油条的本质,“刚才也让恁老表田亮给拿走了。我觉得这大月姥娘地的,不用手电也能看见的呀,再说了,黑天半夜的,恁小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我看见嫂子往北边去了,”正当桂卿打算快步往外走的时候,其中一个服务员小郭怯生生地说道,她也恐怕喝醉酒的老板听见这句话又要发熊骂人,“要不你往那边找找去。”

桂卿点点头没再多问,抬腿就往外跑去。

11月底的天气正是该下雪结霜的日子,所以这夜晚冷得够狠,没事谁也不会跑出来溜达着玩的,尤其是在半山野里。

小郭当然是不怕冷的,美女怎么会怕冷呢?

她还穿着纯黑色的呢子裙子,裙子下的黑色裤袜里还包裹着两条大白腿。那两段白色的肉,物欲横流,风流尽显,映衬着这清冷的天和清冷的夜。面对她的大腿任谁都会想多的,桂卿也是,他边跑边想着小郭那副风骚诱人的样子,不禁心里热了大半天。男人的脑子里整天都在想着什么他是非常清楚的,压根就见不得漂亮的女人,甚至是不漂亮的女人。各种让人流连忘返的娱乐场所从来都离不开年轻漂亮的妖艳妩媚的女人,这还不都是因为好多男人的一味需要嘛,而来这些地方的男人多是有钱的主,不然也不能来这些地方。可见,说到底女人也是为了钱这种硬通货才甘于堕落的。应该说,凡是硬的东西似乎女人都喜欢,像邵之雍包着绒布的那条长长的警棍一般,正如狮子老虎掸苍蝇的大尾巴。女人既是听觉动物也是经济动物,就像男人既是经济动物也是视觉动物一样。大概在经济性上是男人和女人唯一能够达成惊人一致的地方。

相形之下小杜就要逊色多了,她大约是来陪衬小郭的,或者是给其打掩护好让其尽情风骚的,她在一边只是静静地欣赏着,或许她也只有静静地欣赏的份了。欣赏同种的美有时候也是一种别样的风景,在一点上她做得很好,不输其他任何女性。小杜的杜是杜梨的杜,《平凡的世界》里也有一棵让人难忘的杜梨树,那树下有孙少平和田晓霞近乎柏拉图式的苦涩而甜蜜的恋爱。

桂卿和小杜可以柏拉图,但是却不会恋爱,如果硬要恋爱也得是找小郭才行,男人骨子里都是好色的,这个都不用再多说。由着小杜他又想到了小郭,由着小郭他却不愿意再想小杜了,尽管她的姓是杜梨的杜,占着先天的巨大的优势,因为《平凡的世界》里也有一棵杜梨树,那树下有孙少平和田晓霞近乎柏拉图式的恋爱。

看来还是小郭这个女子好,可以让人无尽地想象,而想象是既不犯法也不犯忌的,也是谁也管不着问不着的,因此可以随随便便地去想,而不用负什么责任。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小郭晚上睡在哪里?她当然是和小杜睡在一起的。仅此一点他现在就特别地恨小杜,光明正大地抢了他的心中所爱。但是这个恨却来得很有理由,并且还很强烈,不过被恨的人却毫不知情,因此也就颇显得无趣和无聊了。她爱和谁睡那是她的自由,他怎么能管得着呢?况且他若敢管她这些烂事未免也太掉价了些,她不过就是一个在小山村的小饭馆里趁着青春年少混饭吃的小服务员而已,只是在一般人眼里稍具姿色罢了,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就她这等姿色怎么能当得了一个心志远大的人的远大的心志呢?这真是个笑话,而且是天大的笑话。如若不是因为这个笑话他或许会走近她并和她随便说上那么几句俏皮话,好让她在突然惊愕一番后再去回味半天。

山涧这边的人和山涧那边的人中间只隔着一条深深的山涧,究竟谁更有跨越山涧的勇气和智慧呢?当然不是他,他现在还不敢。当然也不是她,她根本就不会想到这一点的。于是,山涧便只能是山涧,哪怕是下边的水都干了也还是山涧。无水的山涧就是纯粹的山沟了,长满了刺人的荆棘,开满了诱人的野花。那其中最漂亮的一朵野花看来看去还是更像飘飘摇摇的小郭,美丽可亲的小郭,姜黄姜黄的花瓣,透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新鲜劲。

残红尚有三千树,不及初开一朵鲜。

田福安和张秀珍这回到底是因为什么打起来的,这个问题一点都不重要,他们两口子打架从来都不需要任何原因,也从来都不愁找不到理由,就连树叶子和草种子那么大的事也能让他们大动干戈地拼上一架。田亮只记得当时饭店里已经没有客人了,他正在屋里悠闲自在地看电视的时候,忽然就听见厨房里传来爸爸和妈妈激烈的吵骂声和盘子碗被摔得稀里哗啦的声音。当时他的脑子一懵,就知道大事不妙了,宛如平地响起一声炸雷,司空见惯的暴风骤雨说来就来了。

自打田亮能记事时起他就见惯了爸妈之间的争吵和厮打,可以说他就是伴随着这种经年累月的残酷异常的双边战争长大的。今晚这次战况最后变得空前惨烈的打斗他起初以为不过又是一次常规性的战斗罢了,因此也并未太往心里去,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次爸爸居然拿起了厨师王秃子惯用的那把大切菜刀挥舞着要去砍妈妈。他虽然是一个在长期惨烈的战争条件下长大的问题少年,但是毕竟年龄还小,所以一时间还是被爸爸手里握着的那把明晃晃的切菜刀吓坏了,因而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和惊慌。他害怕爸爸会砍死妈妈,也害怕自己如果去拉架会被爸爸捎带着砍死,他既不想让妈妈死在那把锋利、厚重、寒光闪闪的菜刀下,也不想让自己死在那把锋利、厚重、寒光闪闪的菜刀下。只要想一想那把菜刀平日里砍骨头、切肉、剁筋时的凶狠样子他就浑身不寒而栗,吓得直冒冷汗。他好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或者自己能有一身神功可以护体,去把可怜的妈妈给解救下来啊。他不知道那一刻妈妈的三魂七魄是否已经全部吓飞,反正他自己的三魂七魄肯定吓飞了不少。

当时不过是三五分钟功夫,田福安和张秀珍两人就由厨房里扭打到了外边,小小的云湖山庄上空迅速笼罩上了一层浓重的血腥肃杀之气,刺耳的叫骂声和激烈的呼喊声不绝于耳,蒙昧无知、茹毛饮血的原始人之间相互厮杀想来也不过如此吧。

田亮浑身筛糠般战战兢兢地不敢上前拉架,只能躲在一旁嚎啕大哭并时不时地嗷嗷叫喊着,像头极端无助的被遗弃的小狼一样。他一厢情愿地希望以此来引起爸爸内心仅有的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怜悯之情,唤醒其胸中残存的哪怕是一星一点的温情和善意,能够让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或者是成狗也好,哪怕只是片刻的功夫也行。他那已经吓得完全变了音调的凄厉的叫喊声划破了山村宁静的夜空,刺穿了半夜朗朗无垠的月光,传得很远很远,连鬼神听了都会为之动容,狼豺听了都会为之哀伤,可是却没有让田福安的疯狂举动有任何一点的迟疑。

田福安的头脑在酒精的麻痹下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他像一头发狂的猛兽一样一心一意只要把自己的结发妻子张秀珍给乱刀砍死,仿佛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他十世不共戴天的仇人。杀掉自己的仇人是件很豪爽很正义的事情,完全不用怕会有什么心理负担,所以他现在恶得要命,铁链子都栓不住他这条猛兽了,瘟神见了都要躲得远远的猛兽。

幸亏王秃子还没走,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当时也只有他这个劳动力能治得了已经毫无人性的田福安了。这个平时最爱吃自己做的大块红烧肉的农村大厨冒着随时可能被砍伤的危险,使出浑身的力气死死地掐住田福安拿切菜刀的手脖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其手中的菜刀给掰下来并扔在一边。他虽然平时嘻嘻哈哈的也不怎么打正点,但是关键时刻还是很有勇气和责任心的,是个仗义的人。

“恁两人快把刀拿走呀,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待菜刀被夺下并扔在地上之后,王秃子命令两个服务员道,“真是没点眼色!”

“小郭,你个妻侄,你个※※,你只要敢把菜刀拿走,我今天连你一块给弄死!”田福安见小郭颤巍巍地刚要走过来弯腰去捡那把吓人的菜刀,就高声地叫骂道,态度简直比刚才还要恶劣十倍,好些小郭此刻就是他媳妇的代言人,“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几个狗胆?你只要敢捡,你就是跑回恁姥娘家,我照样上恁姥娘家把你给弄死!”

“你有胆量你就把菜刀拿走,”这个醉汉不断地重复着这些话,“我看你敢拿吧,你个血孬种……”

小郭这人本来胆子就小,一听老板的这番狠话,吓得赶紧朝后边躲得更远了。她边躲边往小杜怀里撞,唬得小杜也赶紧往后退,两人差点一起栽倒在后边一个垃圾坑里。那个垃圾坑里还埋着不少秋天落下的梧桐树叶,还有一些厨房垃圾,还有半坑的臭水,虽然里边暂时没有蚊子,也没有蛆,但是却可以淹死人,看起来黑黝黝的可吓人了。

王秃子一见便哈哈大笑起来,嘴里一直都没舍得扔掉的半截烟头这回差点掉了下来,他也喜欢在带点腥味的美女面前表现一下海西男人的风采和胆量,尽管他只是一个听人差使的厨子。

“你看恁两人吓的,有什么好怕的?”他大声地说道,同时也是在嘲弄田福安,“他一个熊喝醉酒的人,说话还不和放屁似的啊?恁要是不信,等他醒酒了之后再问问他,保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今天黑天说的什么了。他就是这个熊样,恁两人呆在这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不知道他整天玩的什么把戏吗?”

“还有你,田亮他妈,”王秃子又努努嘴冲着张秀珍喊道,算是提醒她先不要硬碰硬了,“不是我说你,啊,这个时候你还傻不拉几地站在那里干嘛,你迷头了吗?你还等着一会让田老三再拿刀砍你啊?你赶快先出去躲躲呗,等过会再来嘛。”

被血腥骇人的倾盆大雨淋得落汤鸡一般的张秀珍突然看见头顶那块长着瘆人毛的乌云被人暂时给束缚住了,竟然一时有些不适应了。她原本想着这会儿不是脑袋开花就是脸盘破相呢,结果那头人见人怕的恶狼居然被王秃子给拦下了,这一突然变化来得太快太意外了,使得她几乎都忘了怎么呼吸和怎么喘口气了。

“大哥,你是说让我躲一边去吗?”听王秃子如此一提醒,她才冷冰冰、昏惨惨、晕乎乎地带着大彻大悟般的口气对王秃子道,“哼,我就是躲到天边,躲到日本去,我能躲得了他这个老缠人精,他这个老恶魔吗?我躲得了初一,我躲得了十五吗?我躲得了我自己,我躲得了北樱村俺全家老的少的吗?我躲得了我自己,我躲得了我的闺女和儿子吗?”

这话问得好,不过却一点意义都没有。

“大哥,我早就看透了,”她又绝望地说道,“他这个老龟孙说得也对,这个世界就是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今天正好是十五,也算他个王八蛋日子选得准,我今天黑天就如了他的心愿,我要让他彻底畅快,彻底解放!”

“你个火车切的,你个大刀贼剁的,”稍微喘了一口气之后张秀珍又拿出全身的精力把脸对准田福安恶狠狠地骂道,“我死了之后你想和谁过就和谁过去吧。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碍你的眼了,再也没有人碎嘴子嘟囔你了,你上天日龙都没有人管你了,你想干嘛就干嘛去吧!”

“田福安,你个※※,”她提名带姓地痛骂道,当然也是在狠狠地诅咒他,心里憋着的毒气总算出来一点了,“我告诉你,我死了之后你用不着给我烧纸,你也用不着给我磕头,弄那些虚的假的都没用,我活着受你的欺负,我做鬼也不会饶了你的!”

“你就撅眼皮等着吧,”她指着他的头威胁道,同时也是发出一种预言,“反正有你后悔的时候,我※恁小祖奶奶!”

说着说着,她头也不回地就快步走出了山庄,旁人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呢,就不见了她的踪影,像个硕果仅存的绝世武林高手一样。

田福安虽然早就想回骂她了,他岂是甘愿吃气挨骂的主,但是因为被王秃子这个半熟货死死地给架住了,一点都舒不开身子,所以憋屈得很难受。再加上张秀珍一番畅快淋漓的句句狠毒的咒骂,更是差点把他给气死,所以他才没能及时地开腔的。等张秀珍都走出山庄半天了他才返过劲来,才想起来该怎么回骂她,可惜已经晚了。

“张秀珍,我看你个妻侄能飞天上去吧?”一旦找回刚才因为愚蠢和窝囊而悄然失去的对骂机会,他便毫不浪费地充分利用起来,昂起头来对着幽蓝迷蒙的夜空高声地叫骂道,“你看把你给能的,你还知道你姓嘛吧?还你死你活的,你说你吓唬谁啊?别整天拿死来当饭吃,我怕你吗?我田福安要是怕你的话,我就不是人生父母养活的!”

“你有本事你去喝药呀?”他像以前骂架那样挑衅道,只是眼前没有挨骂的人了,“喝药多好了。你有本事你去上吊呀?上吊多好了。实话告诉你吧,没有你个熊娘们挡着,碍我的眼,老子照样过,而且过得比以前还好呢。没有你这个丧门星在家里蹲着,老子过得才好呢!”

“你整天指桑骂槐地在我跟前放什么熊屁?”他越骂越有劲,越骂想起来的旧事就越多,索性把新仇旧恨都摞起来了,“我到底怎么了,啊,你还敢给我脸看,给我弄样?谁※※该你的,谁※※欠你的呀?你看看你整天烧的,你还知道你姓什么吧?哦,天天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穿红的戴绿的,结果你还这不满意那不满意的,你还天天找我的事,张嘴就骂我,伸手就挠我,我看你真是好日子过腻歪了!”

“十五怎么了?”他又想到了这个事,于是继续骂道,“别说是十五了,就是大年初一,谁也拦不住你去死啊!既然你一心一意地想死,那你就死去吧,你这回要是不死,你就不是个熊玩意!你就不是恁娘生的恁爹养的!你今天要不死,我明天就到北樱村,把恁娘家的老鳖窝给戳了,给挑了,我让恁一窝子※※该往哪滚往哪滚……”

他正骂着起劲呢,田亮因为害怕妈妈真的去跳井跳河寻死,所以一边凄惨地大声喊着“妈妈”,一边就要去找他的妈妈去。这孩子这回是真的被吓傻了,虽然他以前被吓傻的次数也不少。

“乖孩子唻,快去屋里拿个手电,”王秃子赶紧对田亮喊道,关键时刻还是老猴管用,“在后边跟紧恁妈妈,然后用你的手机赶紧给恁二舅和三舅家打电话,让他们快来,一点也别耽误!”

田亮惊恐不安地慌慌张张地按照他王大爷的话一一照办,进屋拿起手电就跑出去了,边跑边往二舅和三舅家打电话。就是这样,桂卿一家人才通过田亮的嘴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并尽快地赶了过来,生怕会出现什么意外。田福安家里那边的人一是离得远点不方便过来,即便来了也不会那么及时,二是因为他们都死讨厌他这个家伙,平时就不大愿意搭理他,所以也没人想着去告诉他们。按理说人缘都混到这个份上了,完全可以找个偏僻点的地方悄没生息地去死的,但是田福安这个货却活得依然很好,而且还活得有滋有味、有说有笑的,真是气死那些天天都恨他的好人了。

正当桂卿打算往后山那边跑去的时候差点撞在一个人的身上,他仔细一看原来那个人正是三叔张道全,其手里还握着一个亮度很高的手电。在亮堂堂的月光下他可以清楚地看到三叔那张布满气愤、厌倦、担忧和疑虑等各种复杂神色的脸。那张脸是那么的瘦小和羸弱,那么的荣辱不惊而又天性善良,那么的坚定踏实和可怜可敬,完全不是普通农村人所应该具有的脸。他不知道该怎么正确认识和理解那张脸。

“他难道是孙悟空他老人家托生过来的吗?”他打着寒战猜想道,好使自己不至于太冷,“不然的话他怎么会长成这样呢?”

“小卿,你打算往哪去?”张道全问道。

“他们说俺小姑往后山跑了,我往北边去,田亮可能也往山上去了。”桂卿答道,他在等三叔的主意。

“现在黑天半夜的,”张道全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轻声说道,而完全忽略了他的身高和体重比田亮还差半截的事实,“后山树多石头多,忒危险了,还是我去那边吧。再说了,田亮还小,他自己可能也害怕。”。

“噢。”桂卿心慌意乱地点头道,觉得三叔就是三叔。

“你往南去,” 张道全又说话了,沉稳老练得让侄子很是安心,不愧是当长辈的,“沿着水库大坝仔细地找找,特别是南樱村的两个打麦场那边,还有水库小亭子附近,你都要多瞅几眼。”

“别管遇到什么事,”他又异常冷静地安排道,“也别管看见什么,都千万别慌,有事赶紧给我打电话,听见了吗?”

“那行,三叔。”桂卿说着,便往南边跑去。

张道全马上走进田福安躺着的屋里和二哥二嫂等人见了面,他简单地问了下情况后就出来往后山跑去了。他那猴子一样灵活的身体迅速沿着崎岖不平的山间小路往落凤山顶奔去,只有那道时隐时现的像一柄长剑般的手电光能大致地标明他的具体位置。他没发出一点声音,只是用他那猎鹰般锐利的小眼睛仔细地搜寻着妹妹秀珍可能藏身的每一个地方,仿佛他能猜到她会藏到哪个地方一样。

落凤山南北宽不过五六百米,但是东西长却足有两三公里之多,所以他只有沿着山脊从东到西一点不落地都走一遍才有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发现妹妹的踪迹,这是最笨的也是效率最高的方法。他只用十几分钟的时间就爬到了山脊上并且很快就发现了田亮的位置,然后他用低沉有力的声音招呼着田亮赶快爬到山岭上来。正在南边半个山坡跌跌撞撞地寻找着妈妈且吓得有些魂不附体的田亮一听到三舅喊他的声音,就如同见到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一样眼含着泪水就赶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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