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北又往前走了两步，庄嘉言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他晃晃她的后背，“别睡了别睡了，天都塌了。” 庄嘉言睁开惺忪的睡眼，见眼前的是沈北，推了他一把嫌弃地咕哝道：“你干嘛啊！扰人清梦。” “林井爱和一班的周奥什么关系，她啥话都套不出来，你肯定知道。” 庄嘉言闻言，一下子清醒过来，坐直转头望着林井爱。 沈北继续拱火补充，“她手上有周奥的外套，上节课大课间去还了。” 他说完又转过头看林井爱，“说吧，是不是你偷的，还是捡的？” 林井爱抿着唇角憋笑，看着他没有说话。 “卧槽，”庄嘉言瞪大眼睛，“我就睡了一觉，发生了啥？” “是他借的，当时我穿的少。”林井爱说这话时没刻意掩着声音。 “！” “当时是什么时候，快如实招来！” ...... 三人说话的动静不小，教室里的人都有意无意地在看向这边。 除了陈琳。 她正垂头盯着课桌，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井爱往那边淡淡瞧了一眼，收回视线。 - 七班教室，晚自习第二节课。 盛夏的晚上，燥热的气息渐渐散去，微风透过窗户吹进来。 教室里一片安静，只有听到写字的沙沙声与纸张翻页的声音。 潘松岳站在讲台上巡视着。 “下个月的月考，咱们学校准备和隔壁荷宁市一中合作联考。” 他端着茶杯，眼睛睨着台下，在讲台上踱着步。 “都做好心里准备，到时候的试卷会出的难度比较大，也让你们也看看外面的世界。” 荷宁市位于荷榕市西边，与荷榕市紧挨着，是本省的省会城市。而荷宁一中则是荷宁市里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 潘松岳悠悠说完，见台下众人神色各异，气氛徒然紧张起来，他满意地扬了杨眉毛，走到外面走廊上吹风。 林井爱手上的笔也握的紧了紧。 和别的学校的合作联考，也不是第一次了。 这些能跟二中合作联考的学校水平都不会低，有的甚至更强。 她上次的成绩惨不忍睹，本来在二中她能排到年级前一百五，上次联考直接掉出了年级五百名之后，给她的打击不小。 她正走神，潘松岳突然又从教室前门探出头来，唤道：“林井爱，你出来一下。” 这一声叫的挺突兀，同学们下意识朝她望过来。 林井爱一愣。 他叫她出去，难道是因为今天还外套的事情？消息传播这么快吗。 随后转念一想，这推测经不起推敲。 二中的老师向来比较开放，应该不会为这种小事就专门找人谈话。 她定定神，从座位上站起来。 “我记得，你上次联考的成绩不太理想吧？”潘松岳倚着走廊栏杆，把杯子举到嘴边抿了口。 林井爱暗暗松了一口气。 原来喊她是为学习的事。 “嗯，两个学校的总排名，跌出了五百。” “你其他科情况怎么样我不太清楚，就是这个数学啊，我记得你上次很多失分的地方都很不应该的。” “上次我没留时间检查，还有好多要二次验算的地方也没算。” “行了行了，”潘松岳摆了摆手，“你的问题我也知道，不是一天两天了。很多数学不如你的同学分数都比你高。” 林井爱见势，识趣地没有反驳。 潘松岳又喝了一口茶，叹声道：“这次好好考，回去吧。” 林井爱顺从地点点头，转头离开。 “陈琳，你出来一下。”潘松岳又往教室里喊了一声。 “你说说，今天晚自习第一节课，你跑哪儿去了，我看你前半节课都不在。” 陈琳从教室里出来，站定了以后，好几秒没说话。 听到潘松岳这么问，林井爱朝陈琳看了一眼。 她面上神色冷淡，看上去一时半会儿并不会坦言。 林井爱虽想接着听下去，但她也没有理由再留在外面，只得先回了教室。 - 二中周围连着一片小区住宅区，附近都是住家，街上有各式各样的小商铺，很有生活气息。 早上七点，校门口开着的铺子大多数卖早餐，还有一些推着车的小摊停在马路边，蒸汽从蒸锅里冒出来，香气四溢。 一些来学校走读的学生如果在家来不及吃早餐，就会来这里光顾。 对于林井爱来说，她压根没有在家吃早餐的可能性。因此每天上学经过这条路的时候，她都会例行买上包子和豆浆。 她将单车缓慢降速，停靠在路边。 包子铺前正站着两个女生，交头接耳地谈论着什么。 “你听说了吗？昨天晚上七班一个女生跟我们年级第一表白了，好像叫陈琳。” 林井爱正从单车上下来，用腿划拉着脚撑，闻言，动作顿了顿。 “真的吗，结果如何啊？” “听说被拒绝地很惨......” “唉，这是第几个了，也是可怜人......” “来，姑娘们，你们要的东西好了哈。”包子铺的大娘抓了几个热腾腾的包子，装好了递给她们。 “好嘞，谢谢阿姨，”其中一个女生道了谢，又转头朝另一人继续说道：“听说她从高一开始就喜欢周奥了.......” 两个女生走下铺子的台阶，离开了。 林井爱将车停好，走过去。 老板娘见了她，笑眯眯抬手招呼道：“今儿也是和之前一样吧？” 她笑了笑，“对的。” “等着啊，我给你拿。”老板娘背过身去，去屋子里的豆浆机下接了一杯豆浆，然后和包子一起递给她，“豆浆有点儿烫，小心拿着哈。” “好，谢谢老板。” 她将东西放进单车前面的小篮子，往校门口骑去。 - 时间还早，教室里面的人寥寥无几。 “你们看见陈琳了吗，我早上来的时候刚好撞见她，吓我一跳。”沈北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庄嘉言旁边的空座位上。 庄嘉言扭头望望，说：“陈琳？她今天还没来吧。” “早来了，”沈北声音压得极低，“卧槽，早上她那个脸色差的不行，看起来就跟一夜没睡一样。” “为啥？她以往看着不是每天都挺精神挺滋润的吗？” “昨天老潘不是找她谈话了吗？我猜是因为成绩。” “哦哦，也是。” 林井爱坐在旁边，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没出声。 他们不知道，但她清楚，陈琳今天这样绝对不是因为成绩的事。 “你说呢，井爱？”庄嘉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转过头来贼兮兮地问她，“你跟陈琳那么不对付，她这样你开不开心？” 林井爱轻笑，垂下眸来，“我开心什么，我昨天也被老潘叫出去了。” “也是吼，你自己的成绩也岌岌可危了，哪还有功夫嘲笑别人。” “......” “我去接水。”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起身。 刚走到教室后门，陈琳恰好从后门走进来。 沈北说的没错，她今天的脸色确实差到不行，面色灰暗，毫无神采。 那双平日里张扬跋扈的眉毛也失去了气势，无力地低垂着。 林井爱接水的手顿了顿，视线和她的对上。 她淡淡看了林井爱一眼，缓慢地收回目光，与她擦身而过。 林井爱看着她魂不守舍的背影，抿了抿唇。 刚刚陈琳看她的那一眼里，几乎不包含任何情绪。 甚至有些茫然。 经过这一晚上，仿佛她所有的精力都被抽走了一般。 本来林井爱已经做好了和陈琳打“持久战”的准备，她没想到，陈琳会这么沉不住气。 她不清楚周奥对陈琳具体说了些什么。 但看起来似乎对她打击不小。那神思恍惚的模样，仿佛对周遭发生的任何事都不再有关注的心情。 林井爱的心情有些复杂。 即使是这样，这种人也不值得她同情。 她没有再看，弯下腰，安静地把剩下的水接完。 - 两周的时间很快过去。 二中的食堂地方不小，特色菜窗口前正排着一条长龙，从队尾看去乌泱泱一片全是人。 “这辈子没吃过一次二中食堂的葱油排骨，是不完整的。”庄嘉言举着手指头，侃侃道。 食堂里，特色菜窗口前正排着一条长龙，从队尾看去乌泱泱一片全是人。 “排队来吃的人好多啊，”林井爱笑起来，“那我期待一下。” “我们来的已经算早的了，就这队伍，再过十来分钟，得排到食堂外面去。” 从队伍上望去，能看见不少班里的熟人。沈北和关昂杰他们正排在离她们距离不远的地方，这时看见她们，朝她们热情地挥手招呼。 看来这道菜确实名不虚传。 取完餐之后，两人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沈北端着饭走过来，后面跟着关昂杰。 “你们旁边没人吧？”沈北象征性问了一嘴，就顺势要把餐盘放下。 “有人，有人，”庄嘉言摆摆手，开始驱赶，“你走吧，小关可以留下。” 关昂杰站在一旁，闻言乖乖笑起来。 “我才不信，除了我们谁还愿意跟你吃饭。”沈北没受到一点儿震慑，笑兮兮地坐下。 林井爱往里挪了挪，给他们腾出位置。 她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肉质有嚼劲，外皮焦香酥脆，油香蔓延开来。 “别说，这排骨还真挺好吃。” 庄嘉言：“食堂师傅只有周二才做这道菜，可难得了。” 沈北正塞得满嘴是饭，口齿不清道：“我们今天下了课就直奔这里来排队，都没去打球。” 庄嘉言：“那今天不准备去了？” 关昂杰：“没事儿，等会儿吃完饭再去一样。我们班几个男生已经去占了位置。” 露天篮球场就在食堂对面，每天下午放学到晚自习开始前的这段时间，场子都会爆满。 沈北正吃得风卷残云，接话道：“就是稍微有点儿不利于消化，刚吃完运动。” 庄嘉言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那你还吃这么快，也不怕等会儿肚子疼。” “哎呦，还挺会关心人。” 庄嘉言听了，直起身子就要给他头上来一个爆栗。 ...... 隔壁两人又开始贫嘴个没完，和林井爱关昂杰这边安静吃东西的气氛格格不入。 林井爱专心吃菜，心想，以后也许可以常来食堂。 “你们等会儿要不要去看我们打球？”关昂杰抬起头询问，伸手往窗外指了指，“我们班今天就在靠边那个8号场。” 她往窗外望去。 透过食堂的窗户，能清晰得看到球场上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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