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走后，交易处又恢复了安静。 12点，耳边响起一句：“交易完成。” 林至正疑惑，身后的木板被拉开，冰库的男人出现：“过来干活。” 谁知道过去会不会被宰，林至试图拒绝时被看穿了心思：“这在你的工作范围内。” 男人又细细打量了一番林至，笑了一声，语气不明：“你得到了伯爵的血牙，放心，我动不了你。” 即使不情愿林至也只好磨蹭着跟去了冰库，还是冻得人直打哆嗦，可中央的地上多出了一个人，穿着工作人员的衣服躺在地上。 男人指着一旁的推车指挥林至：“把他推到后面的冷柜里。” 那个他指的是地上的人，林至不敢违背，推着车走过去。 杨铭？！ 林至一惊，确认自己没有认错，的确是那个跟自己吵了好几次的杨铭，他嫌弃的样子还印在林至的脑海，袁玥骂他迟早有报应，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自己与他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认识也不到两天，只不过互相看不顺眼罢了，一个刚刚鲜活的生命突然横在自己眼前，大概是兔死狐悲，林至第一次真的感受到游戏的恶意。 甚至还特意让她来做这个搬尸人。 男人催促着：“B211的客人刚吃完，快点搬，迟了就不新鲜了。” B211！是今天的第三位客人，他指的“可口的食物”竟然是玩家。 但“吃完”是什么意思，前两位客人吃的是尸体，但杨铭的尸体还在这躺着，消失的是他的生命...... 天生共情能力较强，林至的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原本觉得1万积分高的离谱，可得知这是一个玩家的买命钱，又觉得低的可笑。 她蹲下身张了张口最后只能说出句：“对不起。” 男人的重量不在她的力量范围内，何况他已经无法自己借力了，林至双臂颤抖着，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用尽了全力将他一点点挪上推车，又小心翼翼放进冰柜，但因为力气不够，还是磕碰了好几次。 靠着冰柜气喘吁吁，林至抹掉不知道何时掉落的眼泪，看向站在中间看戏的男人：“这些都是玩家吗？” 那些一层一层被冰包裹着的人。 男人似乎很享受看玩家这副模样，笑了笑：“你猜。” 猜个头！林至没有心力同他打哑谜，挤出个笑：“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还得接待客人。” 可后来没有再来别的客人，林至又翻出手机，既然没有回复，林至就将精灵对话界面当成备忘录，发到吸血鬼伯爵找自己结婚时突如其来的获得了第一次回复：“哇！伯爵竟然把血牙送给姐姐了嘛！进展好快哦” 这是临临，林至惊喜地问他们去哪儿了怎么不回复消息，却又没了回答。 果然不靠谱...... 后半夜林至一个人呆在交易处，甚至有点怀念那些客人，她不由得又想起杨铭来，也许明天自己也会躺在那儿，感觉又冷了几分。 早上六点，鸣笛声又开启了新的一天，柜台前的灯盏灭了，取代它的是头顶上的白炽灯光。 林至恨恨盯着头顶的灯，怎么晚上就必须要停电吗？这么大个游轮电费付不起吗？ 主管准时出现：“现在你可以回去休息，晚上6点三楼集合。” 用的是“可以”，不是必须，林至狼狈地从逼仄的柜台下爬出来，丝毫不在意形象：“那我也可以不休息，继续服务？我热爱服务事业！” “......随你。” 在二楼拐角，林至差点撞上急匆匆跑上来的程省和陆昭，看见她意外又惊喜，程省的情绪几乎全是外放的：“太好了，你没事！” 陆昭却是问：“没事吧？” 他们的关心应当不作假，林至被这一刻拉回了阳光下，她疲惫地扯起嘴角：“没事，还活着。” 一起上了三楼，林至打算将昨夜的事情与他们分享后再回去休息一会儿，还得利用好白天自由的时间。 负一层的其他玩家没多久也到了，瞧见林至还活着都有些惊讶，从林至这确认了杨铭已经死了的事实，早上杨铭的房间迟迟没人出来敲门也没有回应他们就猜到了。 但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 晨会，林至明目张胆的不参加，主管也没点名。 不过今天玩家所属部门有了变化，程省和钱琦莉被分去住房部，陆昭到了餐饮部，其他四个人分去了赌场。 离开前，晨会比昨天多了一项内容——宣读客户满意度排名，这排名自动排除了NPC，只剩下玩家。 第一名是程省，第二名陆昭和钱琦莉，而最后一名是杨铭。 林至排第四，心下有了判断，昨天跟她一起在赌场的她都告知大家只服务双胞胎客人，其他人并不知晓，而自己是因为夜间值班服务了鬼怪，大概被恶意打了低分。 各自完成营业前整理回到三楼用餐时，林至呆在一旁什么也没吃。 和杨铭昨天一同待在餐饮部的周毅开了口：“昨天我提醒过杨铭要注意那几句口号，现在他成了最后一名，应该还是服务了太多单独出行的客人。” 袁玥还有些自责自己说了那句报应的话，低落道：“难怪昨天林至说远离那些客人他那么激动，我不该咒他的。” 郑曦拍了拍她：“与你无关，这是游戏的规则。” 林至的话成了真，反而没有玩家再去追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但因为逃过了一劫，钱琦莉低声同她道了句谢，林至朝她虚弱地笑笑。 对于林至昨晚的经历已经可以看出并不愉快，林至主动说出昨夜的信息，除去自己与伯爵的约定外，将鬼怪客人到来的规律、冰库的男人、柜台的保护作用等几乎全盘托出。 “来的客人的等级会越来越高，要求也越来越苛刻，但别答应任何关于自己的交易也别走出柜台。” 8点前，玩家早已各归各位，在客人开始进入前，林至先回了房，打算休息一会儿换了衣服再去别的地方转转，他们每天接触到的只有被安排去的地方，厨房、客房甚至负二层她都还没去过。 如今有了血牙傍身，不浪一点都对不起道具。 房间里的柜子又回了原位，林至站在镜子前打量了会儿躺到了床上，连轴转也没能让她的困意多一些，索性换了进游戏时穿的那身水手服，去甲板上晃荡。 可她总觉得有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似乎有很多单独出行的客人有意无意的都会递来视线。 林至混入了双胞胎客人中，看见她身上的衣服才没有嫌弃她，从他们身上林至确定了这些双胞胎客人都来自双子城，在林至提起高等公民时骄傲地表示自己是城中贵族。 言语中对独生子嗤之以鼻，并表示那些低等公民只配呆在底层做最脏最累最不体面的活计。 这与林至的猜想差不多，昨天在赌场就有所感觉，等到钱琦莉拿出日记本基本就可以确定了。 加上陆昭、程省每人100筹码和昨夜的交易提成，按照交易处规定工作人员获得1%的提成，林至手上的积分有1123点。 请他们喝了杯酒林至表示自己要去三楼用餐，还剩下1103点。 十分不理解，一杯酒竟然要10积分，那可是1000双子币啊。 本打算找陆昭去试试工作人员能不能去交易，却在三楼碰到了四个新人，陆昭正在服务他们吃饭，看来陆昭已经告诉他们食物是没问题的。 昨天来找她的女孩林至知道叫王思云，其他三个人赵舒、刘文政、李广宇也听其他玩家提起过。 王思云好像哭过，眼睛红红的，瞧见林至来第一个拉住了她：“怎么办？游戏发给我的东西丢了，交易不了我会死的。” 昨天林至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丢了？被偷了？” 王思云点头：“肯定是，我早上起来就发现不见了。” “会不会昨天下午回房前就丢了？”林至想了想：“毕竟晚上你们是不允许出门和串门的，谁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偷东西。” “有人可以。”说话的是新人里的另一个女孩，应该就是赵舒了。 几乎话音刚落，另一个人就红着脸反驳：“你什么意思？” 赵舒冷道：“我什么意思你心知肚明，你还是早点把东西还给她吧。” 林至没掺和他们的争吵，而是转头问王思云：“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敢告诉我们？怕老人欺负新人？” 王思云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征求了其他三人的意见后王思云坦白了之前他们所隐瞒的事情。 四位新人玩家划分为客人后各自还具有身份牌，分别是王思云—画家，赵舒—卖唱者，刘文政—小偷，李广宇—乞丐。 难怪李广宇的衣服有些破破烂烂。 他们被允许在各自的职业范围内进行活动，例如昨天经过林至的提醒，王思云想了别的办法，摆摊卖画，所以第一天交易来的积分200扣除提成2后198，她用了98又换来了笔和纸。 自然，刘文政的职业就遭到了怀疑，不得不说，他的确是最大嫌疑人。 林至问他：“你的职业允许你做到什么地步？” 刘文政像是着急洗脱自己的嫌疑解释道：“我几乎可以偷任何东西，但也不能违反规则，晚上我也一样不能出门。” 赵舒不吃他这套：“就算不能出门你回房前下手也一样，反正你可以偷任何东西。”在“任何”上面她加重了语气显得有些阴阳怪气。 眼看又要吵起来，陆昭站出来控制局面：“周围都是NPC，我们还是动静小点，既然你们有各自的技能就去赚取积分，有了积分交易也不是难事。” 林至同意他的话，鼓励王思云：“安心卖画，偷东西的人会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她的眼神状似无意地滑过李广宇，又移回来出其不意问：“哎，很抱歉冒犯了，但是乞丐能做什么啊？” 李广宇解释道：“每天我有三次机会向别人进行乞讨，会得到随机的金额，我运气不错。” 想到自己的狗屎运气，林至叹了口气：“真羡慕啊，我的运气好差的，昨天就被分去值班了。” 李广宇像是社恐，笑了笑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说：“会转运的。” “借你吉言。”林至报以灿烂的微笑。 为了实验林至托陆昭与自己交易，陆昭才有机会第一次进入交易处，白天的交易处一扫阴暗，干净整洁，昨夜的痕迹早已消失。 两人证实了工作人员同样可以进行交易，林至交易了一份隐藏气味的香水，100积分，剩余1003，有些肉疼。 上午林至晃悠到每一层同步大家的信息，下午就换回了工作人员的衣服。 作为一个每月生活费只花一千的抠门女大学生，林至不能忍受自己的积分就这么消失，她游走在每一层，寻找每一对大气的双胞胎客人，奈何运气不好，只得到50积分。 晚上6点，一切暂停，新人玩家上了楼，其他玩家照旧在三楼集合，这回林至也在其中。 像是同她有仇，这回主管的手再次点到了她，还附带了个陆昭：“你们俩，今晚四楼厨房值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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