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斯淡定从容开口讲话：“尊敬的各位，我是白银大厦下博苏医院的医生纪斯，主要负责义体手术工作。根据此次会议主题，我想就协助工作提出两点想法。 第一，博苏医院将对受到歌赛普伤害的居民提供免费治疗，其中包括轻症的药物治疗以及重症的手术治疗，具体治疗方案会依据病人的受伤情况和治疗意愿而定。 如霍杉女士所言，我们博苏医院愿意竭尽全力协助怪物猎杀局完成后续事宜。对身为救死扶伤的医生而言，实属本职工作；对同为国家一份子的我们，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使命。 这里有一点需要说明，如果歌赛普攻击迅猛，居民受伤情况严重需要立刻接受治疗，我们也愿意及时应援，当然，是在经过猎杀局同意，保证不影响猎杀者工作的前提下。” 旁听的洛林瞅了眼面朝大门而坐的霍杉，见她目光紧锁向纪斯，鹰般的眸里透出几分凉薄和讥讽，想是此人估计与白银大厦有所出入，于是暗自对纪斯有了主观的美化。 不在敌人的阵营，那便是朋友。 “第二，博苏医院愿意出台相关规定来协助各区扼制义体人的犯罪心理。 市面上百分之九十的假肢或仿生器官皆出自博苏医院，个人以为，若能控制住假肢或仿生器官的数量，便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住义体人犯罪的次数……” 陡地，洛林耳际里传来一阵骚动的噪声。 大会开始前，每位猎杀者都不用多叮嘱，自己就开启了猎杀局内部通信，以此来确保会议突发事件发生时能迅速协调人手。从会议开始到刚才一直都鸦雀无声，可此时突然间就喧闹起来。 “这里是一队，加堪达老城东门有流浪者持枪闯入。” “加堪达北门有流浪者持枪闯入！” 通知声严肃急迫。 “加堪达西门有流浪者闯入！” …… “请听指挥！一队全体竭力拦住流浪者进入内城！” “收到！” “三队全体注意！严守教堂！不准擅自离开！”齐耀荣的粗嗓门镇住一众声音，命令道。 “收到！” 教堂内部隔音的缘故，似乎全然听不见外面的骚动，侧殿的两位猎杀者，他们互相递了个眼神，同洛林一样没有回应收到。 “就目前而言，博苏医院可以采取以下措施，如对出售的假肢或仿生器官进行编号追踪，严格限制犯罪义体人的购买次数，以及任何记录在案的犯罪者会有义体手术的次数限制等。”纪斯说着顿了几秒，像是有意表示强调，接着又道， “同样有一点需要指出，博苏医院可以根据已公开的犯罪者确定身份，但其中不乏有未公开的犯罪者，在这方面我们博苏医院确实存有盲区，所以还请包容。” “流浪者人数众多，请求支援！” “二队！你们人来支援下！”一队领头喊道，“白银大厦追捕者呢？” 频起的枪声与人语不断敲响在耳畔，洛林丝毫探望不到外面的情况，她听见戏虐的吆喝声隐隐飘来，带着不屑和嘲弄，“唷嗬——” “注意掩护！” “快！快！” 两个世界的拉扯，一黑一白的两面，洛林感觉像站在世界分界线的中央，观见戏剧性的讽刺在极速扩张。 东方的玫瑰花窗没了日光的照拂，使得圣坛区域像是少了份圣洁的光晕。风平浪静的教堂如冬季的湖泊，没有波澜，只有慢条斯理的说话声仍在继续。 “最后，在达成合作共识之前，我代表博苏医院强调一点，狭义上看，救死扶伤是我们所有医护工作者的职责；可广义上来说，救陷入危难的所有人类也是我们的职责。正如季则局长所言的怪物猎杀局宗旨：为人类安全服务，我们也是如此。” 纪斯的讲话伴着掌声结束，与秦正泉代表相比似乎有过之无不及。 “二队全员注意！内城高空出现流浪者标志。”领头吴明暄警醒道。 “他娘的！这些小兔崽子看来今天是不想活了！”一队领头破口骂道。 三队齐耀荣猝不及防再次扯开嗓门，整得人一震，“三队队员听好了，给老子死守教堂！” 耳旁声落下，世界好像交融，洛林听到教堂上空传来突突声，教堂内其他人也是听到了，都敛声朝上望去。 四队？洛林想起布塞德尔那天高空涌来的声音，可下秒她就被说话声给折了想法。 “为人类安全服务的圣者，你们好啊！”上方有人借着扩音器轻笑道，“我们流浪者也想为人类安全事业做份贡献，怎么不邀请我们参加？” “狗屁东西！”齐耀荣忿然开枪对准教堂上的直升机射去。 那人戏弄笑道：“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既然好不容易来一趟，总要带些礼物给大家，”突突声更近了，“可要接好啰——” 洛林竖着耳朵敏锐捕捉教堂外的动静，什么东西？她不安地想，脑海里拂过数种想法。 “停——” 洛林耳际即将炸裂的“停”字，刹那间拉远了。 “停枪！”教堂外的齐耀荣在瞬刻扯下耳后的接收器，大声喝令道，“那是小孩！” 一串揶揄的笑跟随加速的直升机逐渐变得虚渺，“再见！圣者！” 与此同时，天际疾速的驰行声仿佛汇聚一方，齐朝突突声渐渐远去的方向而去。 “外城流浪者正骑摩托逃离。” “立刻进行抓捕！”一队领头说。 “二队继续警惕巡守内城。” 教堂内，沉寂还在延续，两边代表没有谁开口说话，他们中有些人外露出奇怪与不可思议的神情。 莱加尔继续主持道：“在刚才的会议上已有代表发表看法，还有代表发言吗？” 白银大厦那侧，有位年长代表举手示意，没等莱加尔开口他直接道：“我是第三区赛博格研究中心的负责人，盖迪·布拉克。关于人类安全事业，我想就赛博格发表几点看法。 首先简要介绍下赛博格，尤其是即将推出的二代。他们不同于人工智能所研究的智能机器人，他们作为经过特别训练的义体人，在体能、智能方面超乎常规义体人，这点将在二代中以绝对优势突显。到时可看到他们的行动力，以及在歌赛普面前的表现力是碾压性的存在。 ……” 洛林不禁暗琢磨了下时故，体能不知道，智能难说，就谈博克内姆会议这事，选择到柯迪酒店，她是想不通。 这时，耳际又传来声音，“他妈的！敢忽悠我们！”齐耀荣生气道，“全体注意，这是烟雾袭击！” “收到！” “二队，你们可要看好内城，要知道流浪者可是从你们区域出现。”齐耀荣挖苦道。 二队领头吴明暄对此没有理睬，更没有回应。 “适才提到的义体人犯罪，和前几分钟黑·势力组织流浪者的突袭，对赛博格而言绝不构成威胁。”他强调说，“回到合作话题，作为白银大厦下属的研究所，我们绝对贯彻合作理念，并愿意贡献赛博格的力量去维护人类各方面的安全。这也是我们研究赛博格的初衷。” 布拉克简短的言语里掩饰不住的傲气和笃定，霍杉闻言后，眼里现出几分漫不经心，颇有得意者的习以为常，她满意地和着掌声拍手。 莱加尔等掌声微弱止息，提示说：“各位代表尽可以提出自己专业性见解，发表看法。” 说完他停下等待，此时与会代表都在顾盼，似是都在等待发言的代表。 过了会，他见没人发言，掠扫过时间，安排说：“既然如此，就先短暂休息，三点将进行最后的会议讨论环节，届时请各位代表就人类安全事业在歌赛普危机中的相关问题进行深入的交流和探讨，确定合作的具体细节。 现在，各位可去到教堂旁的柯迪大酒店，我们安排好了休息厅和餐厅，供大家休息用餐。” 说罢，参会者起身准备往外来，洛林见状打开教堂大门。 四起的白雾悄然笼罩住教堂前的区域，斜侧的柯迪大酒店蒙了层白纱，恍如绘着古典建筑的画，添了蒙眬的灰。 “什么情况？”有代表蹙眉问道。 守教堂西门的齐耀荣站出来报告：“是流浪者投下的白雾弹。”他用探询的目光瞟过一眼，明白了此时的情况，补充道：“根据测验结果，它对人体不会产生影响，各位可以放心出教堂，若要去往柯迪大酒店，请往这边。”他摆手指向南边。 加堪达老城的代表走在部长元斌斜前侧，拘谨恭敬地领参会者往大酒店去，“这边。” 元斌和善点头，与旁边的霍杉女士客气打个照面，示意“一起”，霍杉微扬嘴角谦让一笑。很快，参会代表都出了教堂，向柯迪大酒店去。 南侧，巴洛克风格的柯迪大酒店华贵而典雅坐落在那，采用白色石材与古典的细节装饰，大门两侧两个高大的石柱，上面镶嵌着植物花卉的浮雕。整个建筑的立面布局对称，有种不失庄重的华丽。 洛林注目望去，视线随着中央竖排的酒店名下移时，瞳孔忽地睁大，惊讶盯着从酒店走出的时故。他正往来时的方向去，但不是公交车站那方，是另一方的商街。 这么明目张胆？她诧异想，目光左右扫看幸好没见白银大厦追捕者。 内部通信里响起季则的声音，“各队队员可以轮换休息，三位组长请来柯迪大酒店二楼一趟。” “是！”猎杀者异口同声地应道。 洛林等音落顺手就关了内部通信，齐耀荣去酒店前迅速安排道：“各地方要保证一人看守，你们自己协调。”说完，径直奔向酒店。 还没来得及开口的洛林话才嘴边，又得收回。 一人请问找谁？ 侧殿两边的慕长夏和另一位隔着中殿协商，慕长夏客气道：“您要不先休息。” 对方没有推辞，礼貌点头出了教堂。 晃眼，教堂内只剩洛林和慕长夏。 洛林目光瞥过慕长夏，见他友好走近主动问话道：“刚才让你认真听，知道吗？”她看了眼慕长夏，出于一向的基本尊重，“嗯”了声。 “有时候领导的立场很重要，我们猎杀者要想晋升就得顺着领导的意思来。”慕长夏似乎是想教洛林什么，“这样能明白？” 洛林费解地“嗯”了声。 慕长夏留意四周，放低音量道：“你应该时刻关注领导的言行举止，这样或许能帮助你早日升等级。”紧接着，又补充解释说，“我本人没有等级偏见，但其他人会有。” “哦。”洛林不冷不热应，内心想，原来是在显示他的宽容大度和高尚品格。 慕长夏问：“你有男朋友吗？” 洛林沉默地假假一笑，视野转向外。 敞亮的广场，白色小石砖整齐铺就在上，来往的猎杀者零零碎碎，白银大厦的追捕者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离开。洛林的视线跟着一格格小白砖往前走，没一会又往北，再往南……照在白砖上的光有些刺眼，她便又移了方向。 广场西南角商街口，现出时故的身影，他提着一包袋装水和三明治沿着柯迪大酒店外墙往东。 洛林不经意间瞅见，目光伴着好奇紧紧跟着他的步子，直到他走到教堂台阶的南面。洛林探出身发现他面朝她这边。 “他谁？”慕长夏也注意道，在门旁看。 洛林看了下时故，又瞥了眼慕长夏，遽然想到好点子甩掉烂桃花，于是脸不红心不跳地理所当然道：“我男友。” “麻烦帮我看会中殿，我很快回来，谢谢。”洛林礼貌谢道，然后向时故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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