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小慌乱地看了一眼远处的贺秋涵，又慌乱地瞟向燕然。 两个人都很镇定、平静。 姜小小：？？？ 难道事情其实不是姜小小想的那样？ 姜小小又仔细想了想。 操控水的特异能力……哦赣，好像是血梅。 血梅在攻击女鬼？？？ 姜小小再度震惊。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她们应该安全了——血梅可杀过裁决者，这个女鬼算什么啊？而且现在血梅又有河神身份加持，肯定会赢。 姜小小安心看戏。 女鬼躲过一劫，但水花四起，带着透明的水刃朝它袭来。 女鬼一个瞬移躲开了。 河水此时如同海水一样，波涛汹涌，时不时就有巨浪向女鬼拍去。 女鬼狼狈地躲着，很快嫁衣上多了许多伤痕，女鬼怒气冲冲，仿佛被砍伤的红色鸡毛掸子。 姜小小看得津津有味。如果不是时机不多，她都想鼓掌、喝彩。 谁不喜欢看鬼打架呢？更何况，女鬼和河神打！这不是强强对决吗！ 女鬼那些技能和威慑对河神可没用，只能如同丧家犬一样逃着躲着，看女鬼这么吃瘪，姜小小开心极了。 这场打斗结束得很快，最终的结果是女鬼被打得消散，河水也回归了平静。 仿佛意识到是河神在庇佑他们，村民发出一阵阵欢呼。 祭司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满意地宣布道：“此次祭祀，圆满结束！” 热热闹闹，皆大欢喜，至于冤死的新娘子们……不是消散了吗？ 献祭的是无辜，满足的是愚昧。公平？什么时候有这种东西了。 × 祭祀结束后，日子又回归平淡。大家仍在等待，等待最后的结束。 青黛和古月都住在河边，躲开所有村民。这下，青黛可以好好跟着血梅学习棍法了。 这样的日子，居然还有点小美好。 不过，这样的日子肯定转瞬即逝。 这样的美好就如同草尖的露珠，晶莹剔透，清新亮丽，但迟早要被蒸发，什么都不剩。 除非，她们回到现实世界。 这个目标，她们一定会实现的。青黛想。 狗游戏，绝对拦不住她们！ “现实世界啊，”一次训练完，古月坐在草地上，看着远处的橙日缓缓没入黑暗，连带余晖一同消散，古月喃喃说道，“回去了，一些重要的人也不在了。” “但是还能见到别的一些重要的人啊，”青黛坚持道，“至少回去就安全很多。” “做我们这行的，没有什么安全。”太阳已经没入黑暗，余光闪烁着，像在挣扎，古月失神，不自觉把声音放轻，“有些人，就真的见不到了。” “这个游戏应该把死去的人还给我们。”血梅不知何时站在古月身旁，也望向仍有微光的黑暗天际。 “是啊，还给我们。”古月眼神暗淡，应和道。 她们失去的一切，怎么能就此作罢？ 那些活人，怎么可以就此平白无故地死去且再也不回？这对于幸存者，未免太过残忍。 “不知道可不可以找到一种方法让死去的逃离者全活回来，”青黛也看向那片黑暗，不过她看的更多的是快要被彻底吞噬的微亮，她不知道这微光还能持续多久，但她愿意去追，“我们会试的。” “……谢谢。”半晌，古月轻声说道，眼中不知是希望多些还是复杂多些，“遇见你们，我才觉得离开这个游戏有点可行性。” “不是有点可行性，”青黛坚定地说道，“是一定能离开。” 青黛一点也不天真，但她坚信她们能离开。她坚信燕然的领导，她坚信燕然的计划，她信任她的朋友，以至于她愿意把生命交之托之。 她们没有回头路，宁信能行，也不信不行。 古月低下头，没有说话。 × 大巴开来当天，早上七点。 根据燕然的规划，此时所有人都已经醒来——姜小小是被青黛拽起来的。所有人都开始往大巴停车的地点移动。 青黛从河边出发，轻车熟路走到姜宅，叫醒姜小小，然后带着姜小小翻出姜宅，去往大巴停车地点——距离村落大门口200立牌子的地方。 贺秋涵因为生物钟，早就醒了。她轻手轻脚简单洗漱，然后吃了点面包，以极其轻的脚步走到贺宅大门口。 贺秋涵没有回头，她知道这里不是她的家，甚至连一个落脚点都算不上。 村落的清晨是有些雾的，给这封建的地方笼上一层纱——一层遮羞布。但这雾早晚要散去，但愿阳光下，这些污浊能消失不见。 她在雾蒙蒙的天下，一步一步走向独属于她的晨旭。 古月也独自前往停车地点。 血梅仍待在河里，她只能在最后那半个小时动身——她不能离开河流附近超过三十分钟。 燕然轻轻走出祭司家。 厚重的大门缓缓被合上，即便它已古老破败，但在燕然的小心下，还是一声哀怨都没有发出。 燕然毫不犹豫地转身。 该离开了。 “燕……”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又干脆地静音。 燕然看向声音来源处。 是小柠。 “燕然姐姐？”小柠瞪大眼睛，吃惊极了，还有些慌乱，“我出、出来上厕所。这么早，你去哪里啊？” “我去祭拜河神，”燕然轻笑一声，撒谎不打草稿，“我有些迷茫，想倾听下河神的建议。” “是因为祭祀吗？”小柠懵懵懂懂的，手攥着衣角，“燕然姐姐，你也……你在为青家难过吗？” “不，”燕然轻声说道，“我没有为任何人难过。” “那，燕然姐姐，你在为什么迷茫？”小柠问道，随后一脸懊恼。她在懊恼自己在慌乱下如此话多。 “你该回去睡觉了。”燕然轻声提醒道。她含笑，注视着小柠。 “哦……哦！好！”小柠点头，然后慌张地打开大门，挤了进去。 燕然大步走出院子，看见草丛里没完全烧成灰的纸钱。 一面尊崇河神、坚信祭祀，一面心软太过、为人难过。人真是矛盾又复杂。正因如此，复杂叠复杂，才会形成那如同蜘蛛的网的关系吧。 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网既兜住丑恶的垃圾，也圈住美好的花瓶；网内既渗入黑暗的汁液，也别入光明的细丝。混乱又扭曲，谁也不能独善其身。 燕然朝村落大门口走去。 不过啊，再怎么复杂，活成自己想活成的样子就好了。网可粘不住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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