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爸爸吗? 如果是的话……太好了。 × 燕然至今清楚地记得那一天之前的生活。 父亲每天下班回来会做一桌子好吃的饭菜,母亲每天都回家陪她,一直笑眯眯的,对她很温柔。她那时真的是个幸福的小孩。 本以为她会像许多孩子那样快乐的长大,但,命运弄人。 如果没有那一场车祸,或许……或许她真的能一直幸福下去。 × 那天,是燕然的11岁生日。 爸爸答应她早回来,给她买一个很大的生日蛋糕,还会送给她一份惊喜。 燕然期待极了。 她迫不及待地给妈妈打电话,问她自己可不可以去接爸爸,可不可以在爸爸每天下班必经过的十字路口等他。 妈妈说,可以。 于是燕然高高兴兴地去了。 她穿上了她最喜欢的淡蓝色裙子,精心打扮,像每个要过生日的小女孩一样。 她是寿星,那天注定是特殊的一天。 她开心地在十字路口等候爸爸下班,等待着那一份惊喜。 她也确实等到了。 绿灯一亮,爸爸往她这边走了过来,拿着蛋糕和惊喜。 很快他们就可以一起回家过生日了。 然后,一辆车突然冲过来。 她看见爸爸飞出去几米,倒在地上。 人群开始尖叫,有人在拨打120。 她飞奔过去。 她记得,有很多血……父亲的头流了很多血。 救护车来时,父亲已经不再呼吸了。 × 没有约定好的生日蛋糕,没有惊喜,没有父亲亲口说出的祝福,没有一家人团聚的喜悦。 什么也没有。 那一辆车把她的一切都撞没了。 × 后来,在父亲的葬礼上,母亲把“惊喜”交给了她。 那是燕然特别喜欢的一件红色外套。 外套是鲜红色的啊。 是父亲被车撞后头部的颜色呢。 燕然把外套藏在了床底。 就当做,珍藏自己的过去吧。 在接下来的半年里,母亲带燕然搬去了另一座城市,后来,燕然没有看见温柔的母亲,就连电话也打不通。 谁也没有管她。 谁也没有。 × “妈妈,我有件事想跟你说。”再次见到母亲,燕然试着和母亲沟通。 或许,或许她和母亲可以一起走出那片阴霾。 这世界上有很多单亲家庭,她们会再次拥有幸福的生活的。 即便没有父亲。 那只是个意外。 一个年轻女人喝多了酒,醉驾,猛踩油门,把父亲撞死了。 再普通不过的交通事故。 只是在很远很远的未来,燕然才知道—— 那不是意外。 不是意外…… 但当时燕然想的是,意外带走了父亲,难道连这个家都要毁掉吗? “以后再说吧。”她站了起来。 “妈妈,你今天能不能陪我一会儿?”她鼓起最后的期望,问道。 回应她的只有重重的关门声。 × 父亲走了,母亲也不会回来了。 那一晚燕然哭了很久。 哭到发抖,哭到没有眼泪可哭。 她委屈,同样不理解。 为什么爸爸死了妈妈就要抛下她? 为什么爸爸走了温柔的妈妈也不见了? 为什么这幸福的一切突然就不存在了? 房间很黑,很黑。 可没有人为她开灯。没有人安慰她。没有人拥抱她。 没有人。 × 为什么要在学校打架?这个问题燕然想了很久。 宣传正义?她自己都不信。 看人不爽?她还没那么暴力。 或许是因为她还有那么一点点期待—— 没准母亲听到这个消息会来看看她。没准母亲会出现。 可母亲没有。 电话都打不通。 × 燕然终于绝望了。 她曾试着走出低谷。她曾想着或许会有人来拉她一把。她也曾想着或许自己能走出来。 但她没有走出来。 她沉在了这万丈深渊的最底部。 × 在燕然上六年级时的一天,她没有离校。 她留了下来,把买好的美术刀握在手里。 她不想在家里自杀。因为没有人会发现这件事—— 如果死后,等到尸体已经烂得面目全非,散发出恶臭的气味才被人发现,不是太凄惨了吗? 她拿着美术刀割进右手手腕。 疼,但更多的是解放的喜悦。 她看着鲜血一点一点流出,没有任何波澜。 其实若是她后悔了,她现在可以跑到校门口求救。但那样太累了。 不如就这样死去。 没准,她马上就要见到父亲了。 燕然闭上眼睛,期待着。 × 她醒来时,在医院。床边还有个戴着黑色手套的男孩正在把玩她用来自杀的美术刀。她记得,这个男孩叫安羽威,是个问题男孩。 为什么……她没有死? “你醒了,”安羽威笑着说道,“恭喜你还活着。顺带一提,是我发现了你。” “谢谢你救了我,虽然我不想被救。”燕然冷冷地答谢道。 她已经变得冷漠很久了。 爸爸死后,她搬家了,连以前的朋友都找不了了。 陌生的环境中,燕然只想一个人待着。 这样的话,她死去后就没人会难过了。 挺好的。 “我联系不到你的家人,”安羽威说道,“所以我只好逃学出来看你。” 燕然那一刹确实绝望了。 她自杀,没死成,醒来后,看到的却一个并不熟的同班同学。 而她的妈妈,失联了。 “为什么要看我?”燕然问道。 “怕你再死一遍。”安羽威笑着说道。 × 事实证明,燕然还是自杀了,虽然没成功。 她喝洗衣粉泡的水自杀,被安羽威救了。顺带一提,洗衣粉泡的水不好喝,洗胃也很不好受。 “你应该有抑郁症。”白色病房里,安羽威说道。 “所以呢?” “你应该接受治疗。” “治好了又如何。”燕然怔怔看着白色的天花板,笑着说道,“好了也没人在乎。” “我在乎。”安羽威一笑,说道。 “你没病吧?”燕然不可思议地看着安羽威。 “我救了你两次,你觉得我不在乎你?” “为什么?” “因为我们很像。”安羽威笑着说道。 不得不承认,那时候若是没有安羽威在,燕然绝不可能治好抑郁症,也绝不可能活到现在。 后来,她上吊,又被安羽威救了。 她又割腕,又被安羽威救了。 安羽威是她那段灰暗时光中,唯一的光亮。 只是可惜她没和安羽威好好告别——她被迫搬家了。 再然后,燕然遇到了贺秋涵她们。 × 燕然本以为她已经放下了爸爸。 但那显然是一道永远不会愈合的伤疤:只要有一点刺激,伤口就会再次涌出鲜血。 那件红色外套,仍在她眼前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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