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的季节还是春夏,因而岸边露伴穿的也不算多,就那么一件露腰上衣,薄薄一件,还脱给了我强行套上。 被要求伸出手,手把手帮我穿好了衣服,我盯着男人认真的神色,莫名有些心悸。 即使是从小就知道我不像看起来那样脆弱,明明知道我的力量…… 但是他好像总是把我当做一个需要保护的、 极为普通的女孩子。 就像是寻常人家的兄长,帮助自己的妹妹穿衣服。 他的目光不含一丝旖旎,手上的动作也井井有条,就这么快速而又极有分寸地帮我把衣服套上了。 扣上最后一个扣子,他皱着眉瞥了眼一旁傻眼的少年,低声问我: “你这家伙到底在这里都做了什么……怎么搞成了这副模样?” 岸边露伴咬牙切齿地问道,面前的家伙浑身都是伤,在白皙嫩滑的肌肤上像是什么特效妆一样覆盖在其中,一层又一层。 旧伤没好又添新的,血淋淋的,又皮开肉绽的,有两道还能见到一点白色的骨头背在身后,要不是他刚刚给她凑近了套衣服,还真就没发现。 这家伙都已经这个模样了,结果眉毛都不带皱一下,是感受不到疼的吗? 衣服刚套上一个袖子,他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但是对着少女莫名有些……颤动的瞳孔,岸边露伴顿了下,还是给她小心翼翼地套上了。 这家伙,还真是让人操心。 他有几分怒气。 ……是在为我担忧吗? 喉咙有些堵塞感,我抿了下嘴唇,有什么陌生又熟悉的情绪从心底里面散发出来,又被压制住。 它的情绪流淌到了另一边…… 被在人间的“我”接收了。 心底又恢复了平静,我看着他,很快只剩下了淡然。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我看向东方仗助,抓住他以及岸边露伴的手,两人的体温比我滚烫上不少,他们也是被有些冰冷的手感惊的一愣,但不等有什么反应,皆被我抓紧了。 “这里可不是什么聊天的好地方。” “麻烦的家伙快要来了……” 我嘀咕了一句,身后的翅膀一拍,往远处的魔王城飞去。 巨大的风压即将把两人衣服吹飞,我一把抱住了他俩,在身前用力量造出了个能量屏障挡住了风。 这一点还是比他们替身使者的能量好用的,变化性极强,很方便。 他们扭曲的面部表情终于恢复正常,沉默地缩在我的怀里。 不知道两个人在想些什么,我径直停在了高耸的山峰上。 满地都是龟裂的土地岩石,寸草不生,只有一个漆黑的残破古堡张牙舞爪地伫立在这儿,威严又极其具有压迫感。 地面上坑坑洼洼的,建筑物的墙壁也已经千疮百孔,烟熏火燎的痕迹必不可少。 大门都给拆掉了一半。 “……” 两人从刚刚到现在都异常的沉默,我没有怎么去想是因为什么,只是一直领着他们往里走。 “说起来……你们都还不知道我的身世吧?” 坐在被武器一分为二的王座上,我在上面歇了口气,全身的酸痛感这才弥漫上来。 没有接我的话,少年走上前来,替身在他身后出现,提起拳头对准了我。 “我先帮你治疗一下。” 东方仗助牵过我的手,凝神让能力均匀地覆盖在上,「疯狂钻石」的拳头如雨点一般打在我身上,力度却像是初遇时的那场春雨,绵延而又细碎,温润到能从肌肤上沁入心脾,抚平精神上的一切褶皱。 ……他还是那么温柔。 我闭了闭眼,又看到阶梯下双臂环胸的岸边露伴,他的头微微侧在一旁,睫毛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男人随着岁月而成长起来的身量挺拔,清瘦的躯体上肌肉不减,白皙的皮肤,匀称的八块腹肌并排列在上面整整齐齐的,优美的人鱼线从腹部两侧顺到前面,最终隐没于低腰裤中。 他连身上的每一寸肌理,都像是神明精雕细琢出来的,多一分太过庸俗,少一分太过纤弱。 美好到让我有些恍惚。 深呼吸了一下,少年注意到我突然起伏的胸膛,动作停下来,问了句: “会疼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从心底里无法抑制地产生了心虚的感觉。 总感觉良心有点痛。 眨了下眼,我想了想,补了一句: “很舒服,我很喜欢。” 扶着我的手颤了颤,少年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这声响引得岸边露伴都回过了神,有些怀疑地看了过来。 “……是、是吗?” 他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耳尖染上了几分红。 见治疗结束了,少年有些迟疑地放开了我的手,刚想说些什么,被岸边露伴一把打断了。 “尤娜。” 男人冷清的声音在空旷的场地中很轻易地传到了我的耳边。 “你刚刚不是说,这里是你的故乡吗?” “……地狱,”词汇在舌尖绕了绕,他抬眸对上我的视线。 “可以说是你那从小就有些异于常人的体能……的来源吧?” “……啊。” 我垂眼看自己的手,光洁没有一丝伤痕,就好像之前那一场大战根本没发生般。 只有精神上的疲倦以及记忆,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我,需要一些东西来滋养自己的灵魂。 “……我的人生,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 “或许从我出生以前的故事,就开始已经有了征兆。” “……出生以前?” 东方仗助愣了下,他看见了少女有些疲倦的神情,下意识就想要伸手去抱住她。 指尖颤了颤,他望见了她专注凝视着岸边露伴的神情,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做。 或许…… 这一趟可能有些不太惊喜啊。 少年这么想着。 “嗯,出生以前。” 我点了点头,将这段有些漫长而又难熬的岁月娓娓道来。 他们第一次见到了我的往事。 是那么的晦涩,又血腥,充满了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下人们的鄙夷与讥讽,没有一个朋友陪伴,看得到别人都看不到的东西,于是无法与普通人做朋友。 实力与天赋带来的是被利用,好不容易与岸边露伴相识,却被抓到五条主家成为“六眼”。 成为吸引编外成员的招牌,被束缚在那里,没有人关心我的精神诉求,仅仅只是保证我的死活,于是开始拼命压榨自己。 任务,任务,还是任务。 拼了命还是解决不完的,堆积如山的任务。 人类的“恶”,是源源不断的。 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一点。 它们无休止,灭不绝。 除非人们全都灭绝了,不然是不可能会有那种“不受咒灵困扰”的乌托邦存在的。 人类和咒灵,会一直一直纠缠下去吧。 就像是阴阳两极,相生相克。 任何的一方消失了,都会让事态失衡,导致全部灭绝的下场。 为什么要互相厮杀着呢……这样的事情,思考着是没有意义的。 因为两方的野心与欲·望,都是绝无止境的。 那一天是不会到来的。 “爱”又是什么呢? 是会让人受伤的东西吧。 但是又会让人觉得,打从心底产生出温暖的感觉。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感呢? 是为了繁衍吗? 是荷尔蒙的分泌吗? 是多巴胺吗? 那么,恶魔这种生物,又是为什么存在的呢? 是为了跟天堂里的天使们相互制衡吗? 是为了……做什么呢? 翻阅完这里的典籍,我并没有产生什么想法,反而陷入了迷茫的状态。 而迪奥在看完之后,反而是第一时间就决定了下一步该去做什么。 他好像十分有计划,对一切都了然于心。 他不会迷茫。 在我诉说完这一切之后,外头就传来了动静。 是一步又一步,从容不迫的节奏。 踩在众人的心尖上,在三人的目光下,那个男人踏着小高跟,身着一袭黄金套装,嘴里还哼着首小调。 我认出来了,那是地狱民间流传的「三步头就掉」。 寓意着收割的丰收喜悦。 他赤红的眸子与我遥遥对视着,扫了眼其余的两人,男人的脸上露出了个妖媚的笑容。 “嚯……小甜心,”他舔了下嘴唇,意味不明地说道: “你给我带了礼物回来吗?这可真是少见……” 语气是欢喜?还是暗讽? 好像都不是。 平淡的让我捉摸不透。 这就是迪奥。 “不。” 在他发动能力的前一刻,我终于反应过来,迅速解释道: “这是我的故人,下次会提前跟你说一声。” 他在为自己的领地被人突然踏入,而有些生气。 本来打了个平手,谁也奈何不了谁才勉强让这一切都止住了。 身上的伤口才好,他再来发难的话,这可真是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他身上的伤,看来也都好了啊。 是找了谁……? 不等我思索完,他的脸上笑意加深,眼底却没有一丝波澜。 “是吗?” “我可是听说……你在他们出现的第一时间,就瞒着我把他们带了回来啊。” “你还是能想到我啊。” 封锁了消息,还是走漏了风声。 我的脑后滑下一滴冷汗。 到底是哪个二五仔! 在场的除了地狱原住民,应该只有已经被她「魅惑」了的仆从了啊! 还是说……这家伙,终于连恶魔都拿下了吗? 我还是因为地狱中严苛的血脉压制,加上原本就有的力量,这才让那些恶魔们肯听从指挥的。 但是它们心中的想法,都千奇百怪,我根本掌握不到那么详细。 也就是说它们各自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只是因为我各方面达到了领导者的及格线,这才追随我。 但也不是会为了一个人类就叛变的,恰恰相反,它们一致认为觉得人类是食物,根本不可能听食物嘴里说出的任何话语。 而且……除了魅魔这个类人物种,其余恶魔们,根本听不懂人类的话。 到底是哪个……我在魅魔中明明已经达到了绝对的掌控程度。 是我说东绝不往西的地步! 按理来说…… 我的嘴角抽搐,几乎想直接抓着他领子质问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居然让我忠心耿耿的下属悄咪咪地就这么投靠了他! 我根本什么都没察觉! 我的六眼怎么跟摆设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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