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岷川没有立刻接话,他甚至没有看我,眼神从屏幕里飘走,好像我的问题难到了他。
但这次,我没有硬着头皮替他解围,而是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视频通话时间规律的增加着,可每一秒都显得尤为冗长,在我快沉不住气时他总算说话了。
他说:“我今天开了一天的会,说得口干舌燥,连饭都吃不下了。”
他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可虽没回答,答案却已经给出来了。
我心里一酸,鼻腔一涨,眼泪差点掉下来。
在掉下来之前,我哎呀了声站起来,把屏幕转向地面:“我忘了厨房在煮东西了,糊味都飘出来了,先不说了,我去厨房看看。”
说完我摁断通话,钻进洗手间哭了一场。
第二天,我联系了相熟的妇产科医生,也就是上次帮吴洛依手术的那位,请她帮忙弄一张引
产手术的出院单。
“谁要引产?”
“我。”
“你都怀孕好几个月了吧,怎么突然要引产?”
我说:“不是真的要引,只是要个假的证明。”
“为什么?”
“有迫不得已的理由,请你帮帮我,我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的。”
她默了默才说:“行吧,弄张证明并不难,我弄好送来给你?”
“不用,我来拿吧,顺便看看你。”
江树海最后一句话,字字落在我最关心的点上。
我盯着江岷川,可因为光线和视角问题,无法捕捉到他清晰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回避了问题,很冷漠地说:“你自己的人生都过得乱七八糟,就别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
江树海有些无奈:“我确实很失败,大半辈子活在你妈便知的巨大谎言里,所以你要引我为鉴,别重蹈我的复撤,至少要调整好心态做个合格的父亲,
别伤害了齐韵和即将出生的孩子。”
江岷川对这番说教很厌烦,江树海话没说完,就打开房门请他出去:“你走吧。”
江树海让步:“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我走可以,但你是我唯一的继承人,恒泰那边……”
“你的好侄子不是帮你打理得井井有条吗?”江岷川再度做了请他离开的手势,“不想我叫保安的话,就赶紧走。”
江树海欲言又止,终归还是走了,江岷川砸上门,靠着门蹲下去,如座雕像长久未动。
我盯着他,视线渐渐模糊……
我和江岷川,注定无法回到以前了。
不管周琼是真冤枉还是假清白,我总无法与她的死脱离关系,正如江岷川所说,即便他心里知道我不是造成周琼死亡的直接诱因,但每每看到我,他都会记起周琼自杀的始末,他心里就会对我有刺。
就算他努力克服掉心
里的阴霾回到我身边,恐怕那根刺也会令我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远……
那晚,江岷川在地上坐了很久,我也盯着手机看了许久,在他接到孙倩的电话出门后,我收拾行李退了房,打出租车去了高铁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给他打了电话,说我从临市回来了,让他来接我。
他来得很快,开了辆红色迈巴赫,从我手里接过行李时我特意观察了他的表情。
嘴角有笑,却不及眼底,眼睛红肿,且布满了血丝。
他察觉我在看他,视线快速在我脸上掠过:“一直盯着我干嘛?”
“你……”我指指他的脸,“气色很差,是没休息好吗?”
“嗯,一直挺忙的。”
“再忙也得注意身体。”
“知道,不过你怎么自己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应该让我去接你的。”
我
笑笑:“知道你辛苦,就不忍让你多奔波,我来就好了,反正都有直达车,挺方便的。”
说着来到车边,他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又打开后座的门让我上车。
自孕肚与日渐长,系安全带不大舒服后,我就不坐副驾驶位了,我没多想直接坐进去,一股淡香味立马钻入鼻尖。
是女人最爱的玫瑰花香。
我没表露出来,只是问:“这车是你新买的?”
“不是,一个朋友的。”
“是女性朋友的吧,香味特浓。”
他透过后视镜,不着痕迹地看了我一眼,指了指操作台上摆放着的香薰:“是孙倩的,这车闲置着,就借我代几天步。”
“看来你们俩处得不错,没做成夫妻,但成了朋友。”
车子驶上高速,车辆稀少四周安静,连他的呼吸都几乎可闻。他没有立刻回答,半响才说:“别多想,只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