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江岷川好像意识神游,完全没听到我说了什么。
“我问你在哪。”我重复了一遍,心里颇为担忧。
“哦,”他慢八拍地说,“你到医院了吗?”
“是的,在一楼大厅的门口。”
“我在卫生间,你等会儿,我马上出来。”
刚想找椅子坐会儿江岷川就出来了,手里的牛皮纸袋特别扎眼,我视线下移看向他的鞋子。
鞋子是穿好了的,可鞋子是系带的,鞋带散落在地上他都没发现。
我朝他挥挥手,他离我近一些后我指指他的鞋子,他顺着我的手势看过去后蹲下身系鞋
带,我伸出手想帮他拿纸袋,但他选择放在膝盖上。
我有些窘迫的收回手,顺势整理了下头发,待他站起来后问:“周琼怎么样了?”
“死了,死亡证明已经开具了,待会转去殡仪馆,她没多余的亲人,我得去料理后面的事。”
“那我……”
“你回酒店吧,你怀着身孕,不适合去殡仪馆那边,我忙完会回去找你。”
我其实是想说和他一起去的,但他说话时没有看我,回避我的眼神似乎透着对我的某种不满,我不得其解又不方便问,只能同意他的安排:“好的,那你打起精神,不
要太难过了。”
他从鼻腔里发出“嗯”的一声。
“那我去给你买点早餐垫垫肚子?”
我说着就往外走,没走几步就被他叫住:“我不饿,你别麻烦了,直接打车回酒店,我这边还有事要办,不能耽搁太久。”
“哦,好吧,那我先走了。”
他朝我挥了挥手就示意我快走,其实我心里是有些失落的,之前去厨房喝口水他都担心伤到胎气诱发早产,可如今看着我步行一段路程都毫不在意了。转念一想我又不该计较,事有轻重缓急,周琼死了,他作为周琼名誉上的儿子,把精力放在后事
上也合情合理无可厚非。
我只是介意他一直回避我的眼神,仿佛周琼死亡这件事上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一般……
我心事重重地回到酒店,却躺也不是站也不是,整个人都有些魂不守舍,盼着江岷川能早点回来把话说开。
结果他到半夜两点左右才回来,而且还浑身酒气醉得半死,被两位不知姓名的男士送回来的。请他们把他放到床上后我送他们离开,锁上门拿来毛巾给他擦脸,没擦几下就被他挥着胳膊甩开:“别碰我!”
我沉着性子:“你醉成这样我也不强求你洗澡了,但擦擦汗总
归会舒服些。”
“不用,我妈都死了,我连她都保护不好,还有什么脸可擦,倒不如死了去陪她。”
这话听来多少有些触目惊心,我忙说:“说什么傻话,你死了我和孩子怎么办,我们也需要你啊!”
他竟然接了我的话:“对啊,我有老婆孩子,我得照顾他们,所以连死的自由都没有。可如果没有该多好,我就不必痛苦自责的活在这世上。”
江岷川这番话令我心头一梗,心底如喝了一杯万年寒冰般沁凉绝望,我缓缓直起身,就着床头昏黄的台灯问他:“你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