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很新,环境和卫生也不错,经过休闲娱乐区,看到控制得好的病人有的在阅览室看书,有的在游戏室打扑克,还有的在外面校园里晒太阳、打篮球。
越往里走,越能听到一些不太好的声音,甚至有病人在用脑袋撞装了防盗窗的窗户,江岷川用手捂住我的耳朵,让我别听了赶紧走。
赵宁宁住在C区的6楼,因她病情不稳定,探视时身边都有医生陪同。
我远远就看到她了,她的目光很呆滞,眼球几乎不会转动,但当她的视线落在江岷川身上时,眼睛好似亮了亮,嘴角也上扬起来,多了抹笑意。
可下一秒,她的视线落到我身上,刚柔和一些的眼神又变得凶狠起来,医生和姚浩远都注意到了这一点,便示意我离远一些。
我刚打算退后,赵宁宁突然一手拍门一手
指着我,嘴里不停重复着两个字:“恶魔,恶魔,恶魔……”
声音一声比一声大,仿佛要破门而出撕碎我一般,护士闻声前来,见状把我带去过道尽头的休息室,倒了杯茶水给我:“你是第一次来看她吧,面孔很生。”
“是的,她经常这样?”
“她有自杀和自虐倾向,但今天这样还是第一次。”
“看来是我刺激到她了。”
“没关系,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适当的刺激说不定是好事,毕竟她生存意愿很低。”
我知道护士是在安慰我,轻声说了句谢谢,而她则去忙了。
看不到病房的情况,但赵宁宁的喊叫声总算慢慢小了下去,大概半小时后她的声音又大了起来:“你别走,你留下来陪我。”
我听到江岷川低声安抚她,说下次再来看她。
她像个孩子一
般耍起赖:“你肯定是骗我的,你要走就把我也带走。”
医生则说想要他再来看你,你就必须有好的表现,不然不会有人理她。
哄了大概半个小时,赵宁宁才彻底安静下来,有些可怜兮兮地说她会乖乖吃药睡觉,但江岷川一定要尽快来看他。
后来,江岷川来休息室找我,满头大汗一脸疲惫,我上前摸摸他的脑袋:“辛苦了。”
他闭眼摇摇头:“没被吓到吧?”
我眨眨眼:“还好。”
“那走吧。”
乘电梯下楼,到了2楼又被医生叫进办公室,医生说她今日的状况有些极端,但也是好事,如果江岷川能适当的来看她,会利于病情的控制和恢复。
话说到这种程度,加上昨天江岷川也和我谈论过这个问题,他表态会在不影响工作和生活的前提下,尽量抽时间
过来。
姚浩远听到江岷川答应,竟还背过身擦了擦眼睛。
从医院出来,一种从头至脚、从内而外滋生的疲倦感滋生出来,姚浩远说请我们吃饭,江岷川以要回餐厅之由婉拒了。
我看得出来江岷川不想说话,许是怕冷落到我,他努力找话题:“晚餐想吃什么?”
“回店里吃吧。”
“吃了两顿火锅了,不腻?”
“不会,锅底和菜品都没尝完呢。”
他笑了下,十字路口的红灯亮了,他慢慢踩挺刹车,斑马线上涌上快速过路的人群。他突然轻轻叹了声气儿:“你不介意吧?”
我侧头:“什么?”
“介意我去见赵宁宁,她明显把我当成男朋友了,而把你当成了情敌。”
我说了心里话:“心里不大舒服,但没到介意的程度,毕竟她是病人,和个病人争风吃醋
就太没必要了。”
他看着我笑笑,笑得宠溺:“你总是那么善解人意。”
“你也一样,所以我们王八配绿豆,才能走到一起。”
已进入冬天,街边的树木早已萧条,我们却在相视一笑里,感觉到了暖意。
三天假期转眼即逝,江岷川每天都会去店里,我则早九晚五的上班,大家都很忙,忙得只有晚上下班回到家才能碰面。
周末我不用上班,但相处的时间也不多,餐厅刚开业他凡事都得亲力亲为,尤其是客流量高峰的周末,他总会亲自到场坐镇,偶尔接到医院的来电,还会匆匆赶过去。
每次从医院回来,他的心情都不是很好,不想给他压力,所以他不想说,我也就不多问。
可这个周六他看完赵宁宁回来,脸上难得地露出了喜色,我忍不住问他是不是有啥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