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定睛一看,却发现他的眼神如常。
我没多想,觉着可能是脑震荡的后遗症在作怪,令我看花了眼。
他乘电梯下去后,我在过道上待了几分钟才进屋。
这间公寓套内大概两百平,是坐南朝北的户型,装修清爽布局大方,可我一走进去就觉得压抑。
一种身体内核都要被挤爆的压抑。
如果豆豆真是江岷川的盘中餐,那我又会成为他的什么?
思绪繁重,陈阿姨又张罗吃晚饭:“今晚的菜都是按照江总吩咐置办,都是对骨头和脑袋好的东西,你可以多吃点。”
我瞟了眼。
主食
是南瓜粥,配菜是猪蹄花生汤、清蒸鲈鱼,还有道凉拌木耳。
看起来色泽不错,但眼下我没有胃口,喝了点汤就搁下碗。
陈阿姨让我再吃点,我摇摇头拒绝。
再吃下去,我肯定得吐了。
原本想回房休息,但想到有事要向陈阿姨确认,便在一旁的沙发上等着。
她吃完后我把她叫过来:“阿姨,前段时间我忙画廊的事,几乎没时间陪豆豆,她有没有生过病去过医院之类的?”
“那倒没有,怎么突然这样问?”
我有些哽咽:“如果生病体弱的话,担心她会更受罪……”
陈阿姨眼
眶也红了:“她会没事的,上个月还去打了预防针,医生说要给她做个什么基因排查,抽了两管血。”
“抽血?其他小朋友有这个项目吗?”
“那我倒没留意,毕竟是社区医院的医生,总不至于干坏事。”
我勉强笑笑附和了她,心里就越发绝望。
做肝脏活体移植,需要血型和基因基本一致才能做,那两管血,估计是江岷川买通了内部人员,拿去做配型的。
不想让陈阿姨跟着担心受怕,我便回房间躺下吸氧。
可头痛症状并未缓解,因为脑袋根本停歇不下来,忍不住把认识江岷川
的始末,从头至今的都回忆了遍。
高速公路上的救助,是他计划之内的接近;提供工作,是他蓄意的拉拢;直到今早在医院的承诺,也很可能是稳住我的把戏。
都说一日不忠,终生不用,我却好了伤疤忘了疼,轻而易举的被他用几句话哄骗过去。
反正自今天开始,我不会再信他了。
在煎熬痛苦中天黑了下来,这已是女儿失踪的第36个小时,一想到女儿下落不明,甚至很可能被活体捐肝,我的心就痛得像被刀子割肉一般。
她只是几个月大的婴儿,生来就有先心病,却因李远隐瞒
耽误多时,历经一场手术才获得重生。经历了漫长的恢复期才让身体日益好转,但还是比同龄人落后一些,第一颗乳牙还没长,也还不能坐,更不能爬。可那么小的人儿,却又沦为别人续命的工具。
别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是享福的,可我的女儿却是来受罪的。
而受罪的根源完全在于我,是我没有强大到保护好她。
想到这儿,自责更甚,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直接打了江岷川的电话。
电话刚拨通就被挂断,再打还是一样。
今早打通没人接,现在打却被挂断,难道他此时在女儿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