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奈地闭上双眸,良久,终于缓缓地吐出四字,“我认栽。” 裴霁林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陆公子果然是高世之才。” “裴霁林,你这人说话还真是一如既往阴阳怪气。”陆郁讽刺道。 “彼此彼此。” 陆郁冷眼看着裴霁林道:“你不会是早就知道这些事了吧?否则你不会这么顺水推舟的。” “非也非也。”裴霁林承认道,“你说的事,我还真的都不知道。” 陆郁冷哼道:“呵,我不信,你不过是想借此将本公子置于死地,别以为我不知道。” “二公子想多了。。” “想没想多我自己心里清楚,”陆郁恨声道:“你也清楚,何必假惺惺。” 裴霁林笑了一声,“陆公子,还是您自己说说吧,我真的不明白。” 说完,他递给宋泽一个眼神,宋泽心领神会,稍稍把抓着陆郁的力度松开了些。 陆郁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开口了。 “我的确是利用了白嫣,不过……我想要的一直都只有李隽手里的东西,白家那些人命可跟我可没有什么关系。” 陆郁一边说,一边抬头看了裴霁林一眼,嘴角扬起一抹讥嘲,“裴大人是聪明人,应该懂我的意思。” 裴霁林道:“李隽手里的东西,是李隽购置田宅私产的银钱来源吧?” 陆郁顿了顿,继续说道:“对,你说的没错,他能干这些事,可不是一点小钱能做到的。” “哦?原来如此。”裴霁林恍然大悟,却故意装傻充愣地问道:“可是,李隽的那笔财富究竟是从哪儿来的呢?” 陆郁不屑地笑了笑,说道:“呵你又装,裴霁林,在朝为官,怎么来钱最快,你不比我清楚吗?” 裴霁林摇头,“本官只是个小小的佥都御史,来钱最快的法子,也不过就是朝廷俸禄罢了,但是像李隽那种人,俸禄恐怕还不够花销的。” “哈哈,”陆郁冷笑道:“裴大人还真是谦虚啊。” 裴霁林挑眉,“陆公子是何意思?” 陆郁道:“你敢说你没有贪赃枉法过,此刻何必跟本公子装糊涂?” 裴霁林道:“陆公子,你误会了。” “误会?”陆郁嘲弄地说道:“行吧,就当是误会吧,你知道李隽贪墨的银两,是哪里来的吗?” 裴霁林不答话,只是静静地等待他的下文。 见状,陆郁继续说道:“是梧州孙辉所查的那笔盐税。” “什么!” 姜筠惊愕地脱口而出,“梧州的盐税怎么会到李隽手里?” 陆郁转头看向姜筠,玩味地笑了笑,然后说道:“姜姑娘,哦,不对,裴夫人。” “说起来,这件事和令尊的牵扯也颇深,你不知道吗?” “什么!” 姜筠更加吃惊了,她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陆郁,喃喃道:“你、你说什么?” “你父亲当年刚直果毅,可偏偏收了孙辉这么个歹人做学生,他的你爹引荐做了官,可后面却投靠了李隽,结果被李隽收入麾下。李隽的盐税就是孙辉孝敬的。” 听到陆郁的解释,姜筠呆住了,姜筠呆住了,怔怔地站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原来,原来李家早就和孙辉勾结了,那李隽还来提亲,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想要借着自己的婚约,拖整个姜家下水。 李隽这个混蛋! 裴霁林看着姜筠失控的神情,颇为不快地说道:“陆郁,这些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李隽和孙辉勾结,你又在其中充当了什么?” 陆郁冷声道:“我是陆家长房嫡次子,身份地位远超孙辉这样的小人物,他一开始拉拢的人,其实是我,不过嘛——” 陆郁突然诡异地笑了一声,目光森然地盯着裴霁林,“李隽也是我的一条看门狗,两条狗背着我吞了这么一大笔钱,我岂会让它们活着去祸害别人?所以我暗中动了手脚,抓了孙辉,李隽自然也就落到了我的掌握之中。” “那白嫣呢,她是你的哪步棋?”裴霁林追问道。 “她?”陆郁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她只不过是个蠢货,我随手把李隽丢到身边,没想到却让她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真是没用。” 裴霁林微微眯起眼睛,“哦,是么?” “我不妨直说了,李隽一早就知道她是我的安排的人,我根本就没瞒过他,他天天说好听的哄着这个蠢货,她居然就心甘情愿地想帮他生孩子了,真可笑。” 裴霁林满意地点了点头,听到陆郁所吐露的这些信息,他说道:“陆公子真是好福气,有个这般忠诚的丫鬟,连自己腹中孩子的丈夫也肯为你杀了,啧啧,佩服。” 陆郁嗤鼻,冷笑道:“忠诚?什么忠诚?她杀李隽、杀她全家的时候,难道不是想要我顶锅?” 裴霁林似笑非笑地说道:“她倒是想过要你顶锅,可惜你不同意,甚至还要杀了她。” 陆郁乍然高声说道,“那又如何?若她不死,这件事便没个了结。”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裴霁林赞赏地说道,“不过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她没被你杀死,而你——” 裴霁林慢悠悠地说道:“陆公子,我会秉公报交朝廷,你的生杀予夺,皆由圣上决定。” “你……你说什么!” 陆郁瞪圆了双眼,“我告诉你,我绝不会死的!” 裴霁林笑道:“我也希望。”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跨步出去了,只听到身后的陆郁高声喝道:“我乃是陆家嫡出,陆老将军唯二的儿子,陆家一定会保我的,裴霁林,你别得意!!” 裴霁林停住了脚步,缓缓转过身去,淡漠地说道:“陆公子,这天下,到底是皇上的天下,法令到底也还是皇上的法令谁都做不了皇上的主。” 陆郁脸色铁青,狠狠地瞪视着裴霁林离开的方向,半晌之后,才愤怒地低吼一声:“裴霁林,你混帐!!” 与此同时,陆家也正忧心不已。 书房内,陆夫人愁容满面的走进书房,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陆老爷,皱眉道:“老爷,您说裴霁林把郁儿带走是为了什么事?” “还能是什么事,还不是那个逆子!”陆老爷恨恨地说道:“早说了要他丢了手上的那些破事,你看看现在,果然惹了祸事吧,哼!” “哎呦,老爷,”陆夫人哀叹一声,急忙劝说道:“咱们现在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郁儿万一真的要豁出命了,咱们陆家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陆老爷沉默片刻后,终于无奈地妥协道:“我再想想办法,要救那逆子,必得说通裴霁林,可裴霁林是块硬骨头,难办啊。” 陆夫人听闻陆老爷的打算后,趁机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老爷,既如此,我们干脆绕路而行,既然裴霁林说不通,干脆找裴夫人啊。” 翌日清晨,陆夫人特地穿戴打扮了一番,又带上了许多绫罗首饰,准备去裴府拜访裴夫人。 临走前,她不忘吩咐道:“今天我带着的都是你们几个伶俐的婆子丫鬟,你们可要机灵点,千万别坏了大事!” “放心吧夫人,奴婢等晓得。”众人齐声应道。 陆夫人这才带着人乘车往裴家赶去。 马车行驶在路上,车轮碾过地上的石板路,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车厢内,陆夫人紧张地捏着手指,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总算停下了,有婆子掀帘唤她:“夫人,到了。” 陆夫人立即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抬头一看,就见裴府紧闭的大门。 她踌躇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让贴身此后的乔妈妈敲响了裴府朱红色大门。 不一会儿,门内传来脚步声,有小厮过来将大门打开了,对着她说道:“这位夫人,请问您是?” 陆夫人微微一笑,温和地说道:“麻烦你通禀一声,说是陆家长房的陆大夫人拜见裴夫人。” 小厮闻言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原来是陆大夫人啊,失敬失敬,您稍等,我这就替您通禀去。” 他火急火燎地跑到姜筠面前,“夫人,陆家长房的陆大夫人求见。” 姜筠微微蹙眉,陆家长房?那定然是为了陆郁的事情来的。 她摆摆手,淡淡说道:“你跟她说,我病了,没空见客。” 小厮顿时傻眼,“病了?”他怎么觉得夫人精神状态挺好的,哪像生病了呀。 “是啊,病了。”姜筠漫不经心地说道。 小厮挠了挠脑袋,虽说他是个粗使小厮,但他也是个明白人,陆大夫人家世比自家大人高那么多,得罪不起啊。 他想了想,试探性地提议道:“夫人,要不,您就亲自去见见陆夫人吧,这陆大夫人毕竟也是长辈不是?” 也是,现在还没一切还没有盖棺定论,也不好完全撕破脸。 “罢了,我还是亲自去会会她吧。”姜筠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迈步往外走去。 陆夫人站在门外焦灼地徘徊着,见到姜筠出来,忙堆着笑迎了上去,热络地喊道:“裴夫人,你可算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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