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铅灰色的天幕沉沉地叠加出厚重的波纹,海水被雷霆浸染上浓紫的色调,船只航行在海面,罗盘的指针正疯狂地旋转。 “啊啊啊!我就知道!除了那几个舰队的船谁还能平安地渡过雷暴区?!” 高高的海浪拍过的甲板上,抱头呐喊的船员崩溃地向天空望去。银白的条状闪电从高处直直劈下,咔嚓的巨响随海水扩散的电荷疯狂地袭击向范围内所有可见的生灵,蛮横且无所畏惧: “神明在上!今日假如我们不死,当对那位稻妻的将军大人供奉上一半的资金,不,四分之三!” “求求了!求求您了将军大人!我还不想死啊!” “……该说您还想着我们吗。” 船舱走出来的人,对船员如此地笑了。 她穿着一身枫丹风格的马甲长裤,身后黑底樱色的羽织随海风摇荡,长发则飞扬地勾卷起水汽。 同样地看向天空,雷暴区域的落雷是不停歇的。万千条联络天空与海洋的银线看起来就像封锁了这片区域的巨网,由此她挑起眉,自言自语道,“雷电……这种并和的东西,就是一种存在向另一种存在转化时释放的声与光现象……” 握住手旁的剑,来者将带鞘的武器根部“哒”地点在船上。瞬间,无形的元素被调动起来,形成了透明的“膜”包裹住船的上上下下。它的流动是无声无息又迅速万分的,那里面或许有风,或许有冰,也或许还有海上几乎不存在的岩。 ——简直,[难以想象]。 改变发生得如此迅速,船员惊讶地发现即将撞击到船的电流被迫地向别的方向游走了。他问走出来的人,不可置信: “是你做出什么了吗?难道你们研究出来了抵抗雷暴的装置?那个稻妻的神的手笔?” “更该说引导。” 回答的人勾起沾湿在脸侧的发丝,轻松回答道。 “嘿,这就是你们的不对啦,竟然还用祈祷那一套,是不是我们枫丹的人呀。”身后的船舱里突然砰砰地冒出来几个脑袋,表情看起来都不算紧张,“毕竟是幕府邀请我们去解决技术问题的,被雷挡住算什么啊!” “哦~哦!”由是,船员满脸认真地相信了。 正如话里说的那样,这是艘装载着稻妻幕府向枫丹极力邀请的技术人员的船,已经在海上漂了不短的时日。 船内的员工经常可以看到一群人对着图纸比比划划。而带领他们的人就是接话的女性,她似乎对稻妻的海域很感兴趣,进入雷暴区之前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观测这片沟通了至少四国的海—— 现在,她又拿出了望远镜,笑眯眯地在异常惨烈的光线条件里四处巡视。船员发自内心地敬佩那份精神,因为假如他不经常地闭上眼睛,大概率会被这些强光晃瞎…… “所以拉妮小姐,之后的海域监测也拜托您了!”船员飞快地合十手掌,“船长说过他会拿海图作为交换!非常感谢!” “那我可要好好干。” 回答的人用一只眼睛侧过来,依旧在笑。 美丽的光线在此刻无端地跳跃着,跳跃到了她的眼睛里。银白和紫色交织的天光冲破了视网膜的界限来到了对视的船员脑中,如同蜂鸟振翅时万千残影烙印上接收器官的繁复的疼痛…… 他立刻紧紧地闭上眼。恍惚间,他迷迷糊糊地觉得眼前的人正存在于不可直视的地方,那大概是海的深处,天的高处—— 好像一切都是场梦。 他也遇见的梦一样的人 …… 解决了最重要的安全问题,船长和船员加紧收拾好烂摊子,努力地根据海图调整方向。 雷暴区是条包围稻妻群岛的带状区域,只有以斜线穿过才能最省动力地到达离岛。船上的食物储备不多了,能节省一点就节省一点: “……进入稻妻海域前的方向就是打死左舵,水流随风向,今日起东风……继续向东南!” “是!” 奔走的船员在船长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绕过一个个暗礁和漩涡,扳正方向行驶。见状,功成身退的你回到了船舱,那群枫丹的技术员还没离开,凑上来笑嘻嘻地问,“拉妮小姐,”他们比划着敲击的动作,“那是神之眼的力量吧,根据[御影炉心]等比例建造的模型还差个能量源,不如……?” “神之眼只能由其主人发挥力量。”接触几个月已经熟悉他们作风的你不紧不慢地说,“我更推荐元素结晶。不是带了很多矿石吗?” “功率不够啊。” 由一个起头,凑过来的技术员们纷纷诉苦,“我们在来稻妻前就听说了这个大名鼎鼎的冶炼设备,毕竟是早期前辈们做顾问建造的,是写在教科书上的优秀案例。” “但它的动力可是被稻妻称为[祟神]的高级(魔神级)能量源,就算是模型,也要配上压缩到一定程度且稳定的来源——所以就是神之眼咯。” “我们都没有神之眼……帮帮我们吧拉妮小姐,大家可是奔着解决大工程来的!” “说得好像离开了我你们就不工作了。”你忍不住笑道,目光一一点过: “压缩和稳定……这是能量转化技术的基础问题。套用我们工业区的几位老师的话,在任何的条件下完成这两点是基础中的基础……不要说一群精英人才连这个都不愿意去做?” “如果是这样我就更要和幕府的官员沟通沟通了,毕竟本地的人才还更了解[御影炉心]的环境,干脆将[顾问]改为[协作]吧!” 枫丹的几个技术员互相打量彼此,纷纷在心里计算着由顾问转为协作自己会赚的钱数,然后使劲地摇头,“不不,拉妮小姐。炉心问题更多是技术问题,由我们支持才是从基础完善的!” 他们举起手乖顺地回道,“不打扰您的休息,后天,不,明天,我们就会用元素结晶搭出来核心的运输模式……到时候可要来验收结果啊!” 你俯身回礼,微笑:“自不会推辞。” …… 这种兴致上来又被压下去的戏码乐此不疲地发生了很多次,你已经习惯船舱在突然的热闹后回归安静。 一人一个小隔间算是幕府给出的比较好的航行条件,坐在桌前,还能够点上一盏电气灯。 灯光如同一轮微小的圆月,展开海图,一一标注出的稻妻海域信息显得庞杂晦涩。它们有些存在于情报上,有些则必须靠专门的分析判断才能得出补充,尤其是一部分雷暴区域漂流的零碎岛屿: “主岛数量5……副岛……外围的小岛……” 海图的水文信息也在尽力完善,阿贝多曾经教过如何用炼金术改造视力(眼睛)。在雷霆之下,你的眼睛和配合的最新装备窥探到了更深的海底板块,那是连须弥学者拥有的研究资料中都还空缺的部分: “唔……岩的力量起伏。还好岩在雷之前。” 转着笔,你突兀地点了下从璃月港到稻妻鸣神岛最短航线。“门计划”实施前,整片提瓦特大陆的方位信息都在你的心里,明蕴镇是计算好的第一个点,而现在,该第二个了。 滴滴答答的,为了保持身份而随身携带的怀表走针清晰。归纳信息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正当你俯首于铺展开的诸多卷轴和图纸,船舱的门突然敲响: “咚咚~” 轻快的节奏伴着枫丹技术员姑娘在门口的声音,“拉妮小姐~今天是我们里面手艺最好的家伙做晚餐,有奶酪馅饼,快点出来吃吧~” “你们保证不会在餐桌上讨论零件切割问题?” 你怀疑到。 虽然名义上“拉妮”是带着这群技术员的人,然而和他们这群专业性人才不同,你只是挂靠的“对外接待”。 真要考虑什么扭力数值和合金材料的元素配比,还是算了吧。 “当然啦!枫丹的餐桌上可不会出现煞风景的东西。”技术员说,“香喷喷的馅饼~我们不等您了,先走一步哦~” 呼,这句话比保证更要令人心安。你捏捏眼角。 收好东西,拿出药水滴入眼睛。对下一个器官的锻炼自踏上稻妻路途就安排到日程里,阿贝多倾情附赠的炼金药水已经用去三分之一,没有后续补货就要因地制宜地用稻妻的材料…… 慢慢地、摸索地打开门,门外守着的人对你一声轻咳,身影退回到不引人注意的地方。 [今日也无事。] 属下给出的答复大概是这样,于是你安心地呼出一口气,准备迎接奶酪馅饼: 希望不要太甜。 ☆ 海上的磨难出了雷暴区就能称得上减少大半,果蔬不足和湿气太多成为仅有的折磨人的小问题。 挑挑拣拣的,枫丹技术员搭建好的炉心模型在试运行后宣布符合标准。他们紧接着安排上能量监测装置、净化装置和提纯设备的实验,后者比较重要,因为幕府加急请来团队的目的之一就是“再度”提高炉心的产量: 战争要开始了。 抛去种族之间的斗争,提瓦特大陆目前处于保持整体平稳态度,只局部地区有冲突。 然而前段时间,稻妻的海祇岛突然宣布了对幕府的[兵谏]。即,“明知不可为之而为之”,以海祇一家之言,对高坐于天守阁内的御建鸣神主尊大御所大人,及所统辖的稻妻幕府,行民之诉求。 求,安稳,生息,团结三义。 废除眼狩令和相关的苛捐杂税,以通外、定稻妻本金、助农等措施帮助海祈岛度过天灾人祸。 ——你对此非常有兴趣。提出兵谏的海祇岛主事人也是此行的目标。 名义上的兵谏实际上的战争带给了幕府一定压力,在战事刚起的时间点,围绕在稻妻上空的最大问题应该加一个军备: “拉妮小姐,听说稻妻有名的[玉钢]就是靠炉心冶炼的。”咀嚼着新馅饼的技术员抬起了年轻且好奇的脸,“您见过玉钢吗,和我们的钢铁比起来怎么样?” 单纯的技术工作者应该庆幸这艘船的人都是枫丹方的人。 切割开配套的鱼排,你慢条斯理地品尝着,“添加魔神力量的材料要比寻常的拥有更高的强度与韧性。同等规格的玉钢和普通钢,前者造出的武器报废率远远低于后者。稻妻的武器为什么会在提瓦特有名,就是这个原因。” “那我们不可以试试嘛?” 技术员立刻比划,很激动的样子:“魔神的力量!加进去,我们还有更为先进的生产设备,一定可以造出更锋利的武器!” “嗯……” 你慢慢地笑了,“那魔神呢?” 瞬间,技术员耷拉下脑袋,神似只可怜的小狗。 玉钢的事情打开了话头,或许是你吃东西时满足的样子给予了年轻人勇气,接下来的时间,你不得不回答了一连串千奇百怪的问题,有些甚至涉及到了不该说的: “拉妮小姐拉妮小姐,稻妻的海底火山爆发过么!” “……没有听说过。” “那可以做它的实验嘛!” “——或许你也想尝尝传说中雷神的刀光?” “拉妮小姐,这片大海好黑哦,海中还有魔神吗!” “据说战败的魔神都向暗之外海移动。”你补充了一下,“我的回答是,没有。” “啧,还想看看魔神是不是长了八个眼睛……” 嗯,他似乎忘了七神也是魔神。 “哎?稻妻好像也有贵族。他们会像我们一样纳税吗,我家区域的金融法已经更新到第八十一个版本……” 这个问题有点难:“似乎是不需要。” 于是紧跟着,一张咬牙切齿的脸说道,“真羡慕啊……我的梦想就是凭空继承一套大庄园,要有很多的喷泉和湖泊,还要有后山的瀑布,呜呜呜……” “哈哈哈你就做梦吧!”瞬间,青年们爆发出了哄笑,梦想主人哭唧唧地看着你,勾起了存在于湖畔的庄园记忆: 庄园,庄园啊…… 用着以前身份的你托腮想到: 庄园,庄园主……土地。 稻妻也是贵族掌权,武士阶层的配套似乎就是……? “喂?拉妮小姐?” 眼看着人自顾自陷入沉思,讨论完的技术员不禁推推你,“拉妮小姐!话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稻妻啊!没有水果吃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这个回答要找船长,不过按照你的推断,大概三天就能抵达离岛,“啊,到稻妻就代表要正式工作了,我觉得还是……” 话一开头技术员们就知道接下来会说什么,他们痛苦地放下手中的东西,满脸写着“我们这就工作”地一个个飞快地找借口离开。只剩下一个人的舱室香味味还没有散掉,给自己倒上一杯咖啡,你悠然地打开笔记,微笑地想: 那群手下都没有这么麻烦过,要不是需要他们…… 唔……武士配套的就是庄园制的兴起。 在这里,有了名义上的任命,那就是私人的地盘。 ——所谓的,[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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