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科研人士的场所按照本人性格来布置，大概会出现很多矛盾的地方。比如阿贝多的工坊，书架和试管烧瓶的布置整整齐齐，但烹饪的地带会架在山洞旁边，食物原材料和调味品则归到可试验区域—— 每次他都要到工坊的后方取材再进行处理，好像这些食材不该是食材，而是统一管理的“原材料”。 说实话，你有些无法理解。 砂糖的房间则是另一幅光景，她的试管和实验盆栽每做一次实验就会展开数量庞大且并不受限的铺盖。专门的实验房间除了落脚地，很有可能连小缝隙都不会存在。实验笔记也是如此，厚厚的堆在旁边一层层摞起，最后会得到她一个满足的微笑。 至于博士的基地...... 你走过了边缘光亮的传送带，探头探脑的监控摄像头覆盖了肉眼可见的死角区域，机械臂平稳地从旁边送来一杯咖啡，醇厚的气息显示是100%纯度的黑咖，一口下去神清气爽。路过的实验人员穿着洁白的制服脚步匆匆，防护镜和口罩包裹住整张脸，其中有一位身形眼熟的应该是和你合作推广热/武器的，你记得她很喜欢观看不同金属在相同炼金刻印下分裂的数量，她说，那有种数列似的美...... 嗯......看起来博士的手下，大概率也不太正常。 “欢迎亡灵阁下来到本实验基地。”博士今日也穿上了白大褂，不知为何，你觉得他的嗓音变得轻薄了点。假如邀请时是优美的大提琴，此刻更像崭新的、刚拉开弦的小提琴。 你的眼睛闪了闪，伸手欲握：“哪里，能够参观至冬的二号基地，是我的荣幸。” 至于远归属于最高机密的一号基地，是个不存在于地图上的隐形场所。 “嗯？”博士很快反应过来，他微笑地握上你的手：“看来这双眼睛真的很有魅力......没错，理性使人进步，科学使人明智。” 他自信且坦然地笑：“您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能够解答的，我都有兴趣考虑。” 这句突然的话加上了一个限定条件，你顿时感到有些头疼。 你的智商只不过是正常水准，和被称之为天才的人们一比，认知、思维能力、语言、观察、计算等方面都显得平庸至极。 记得在很久很久之前，好成绩大约是靠刷题和课外补习带来了。即便到了提瓦特，那些显得聪明早慧的做法也不过是站在前世（巨人）的肩膀上有所取舍罢了，真的对上从须弥智慧宫跑出来的又一个天才...... “谦虚是种美德、”你说，已经确定这个博士和那天对你发出邀请的并非同一人，“因此我不会谦虚，我是抱着学习的心态来的。” 博士霎时笑得很好听：“看来今日的您并不傲慢，那好，我们开始吧。” 高大男人态度极具风度，在接下来的时间带你参观了基地内部主要展示区域。他讲话会保持在速度均匀的状态，侧面看来不像研究者反而像讲解员，从头到尾都有种客观评价的态度： “之前给外派人员研究的便携风场得到了很多反馈，最新的型号增加了高空对战的考虑，气压压强数据补充到上空五千米，并舍弃了部分转向的灵活性，人员素质需要对应提高......因此这个型号被命名为[刺棘]。” 很有军//国主义风格的命名方式，不是[博士]的口味。 你点点头：“我们会增加对肺活量的训练，人员身体素质的提升材料还要拜托五号基地。” 博士微含下颌：“自不会耽误。” 之后的脚步逐渐向更深入的地方迈进。打开只能刷取博士身份证明的大门后，展示出来的是件科技与魔幻观感并存的大型装置。 明亮的光线里，天花板上高高吊起材质非常坚韧的系索，平台上的架构看起来是个整体的夹具工装，下方的仪表盘上数据不断跳跃，偶尔，雷电的光芒会从最中间的管状物体里蔓延向外，激出时而绚烂时而阴沉的颜色。 “这是我们最新研究的能量传输导管。”博士说，你注意到此时他的态度突然变得玩味许多。仔细地从台上的管状物体中截取一段，他伸手递给你，示意感受一下：“记得戴手套，外层还没有增加防护层，容易被烧到。” 按照博士的说法，你小心地戴好防护手套接过。人能感受器官的无非是五感和元素视野，在目视，嗅闻和小心地取下一块进行切割后，你打开了元素视野，不出意外地发现了其中蕴含的强大的元素能量。并且它已经被外面的管体禁锢住，在固定的空间碎星一样地循环流淌。 “如果把这段能量转化为热能，大概可以供整个至冬城一日的供暖。”博士很随意地说：“但可惜，我们要的正相反。这段能量仅仅是压缩就耗费了许多实验的材料，而要在其上增加传导和终止的阀门，就更加困难。”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看你，“亡灵小姐，您有话要说吗？” 连再浅薄的虚伪掩饰都没有，他在他想要的时间里对你发出了邀请： 想要看看我这边是怎么造“神”的吗？ “唔......”你抵住了下巴，很认真地开始进行思考。研究人士的耐心很足，他偶尔会在仪表盘上转动几个按钮，偶尔又拆开一份报告画出错误的地方，那是他的助手没有注意到的小细节，还好没有造成太大影响—— 只是推倒重来罢了。 “我在想，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后来我又想，这个问题并没有什么意义。”你说。 博士皱起了眉，不赞同道：“没错，这种没有意义的话为什么会发生在我们之间？亡灵小姐，我很有诚意。你想知道的上一个在这里的人偶资料已经唾手可得。” “为了追求力量而做出任何举动都是合理的，你还在等什么？” “啊，虽然您是我见过的最天才的人物，可我还是觉得对等的方式才是良好合作的开端.......”你又说，神情犹豫。 “您这是在废话。”博士忍不住略微提高了点声线：“这种明显到纸上墨水的虚言请不要再说了。我已经‘看’到你的身体状态，接下来的步骤只是区区炼金术——能量的转化分为高级和低级，见到这里的装置，难道还不明白什么叫高级么？” “唔......那何以保证技术？”你道，侧偏看他：“何以保证结果？” “哈、又能有什么、比这里更能做到你的设想？” 一阵短暂的空档后，“啊”、你讶异地、似乎轻轻地叫了一声：“这就难办了，取舍也不是轻易可以做的.......” “况且，我如果是个小白鼠，您放心吗？” 博士深深地看了你一眼，他一字一句地说：“......神之心，能解析神之心的只有我！” “.......” 蓦地，你笑了，很轻蔑的那种：“你还算不上能和我说话的，叫[博士]来。” 实验室的空气瞬间寂静，穿着白色长服的博士手掌按住额头，几个呼吸后，他低低地笑了：“......找到合作伙伴总是很困难的。虽然人类想要成为神明是理所当然的[结论]，可其中的变量落在每个个体中都是不同的。同样理所当然地[不同]。 我明白。从中筛选出来优质的合格的样本，再辅以激化的要素，适当地对比调整——” “我真的很有诚意，亡灵阁下。”[博士]说：“现有的条件已经都摆在你的面前，而在不久后的将来，那位从这里走出去的人偶，会注定踏上我给他准备的宫殿。” “[亡灵]、你的宫殿.......不.....您介意让我检查一下身体吗。” 说了半天终于有了重点，你轻轻地点点头：“这是场很愉快的参观。如果您有时间，请将纸质版的报告发给我。” “要对比验证么？好吧。” [博士]从善如流：“先知者总是不惧任何比较的。” 他轻缓地说：“请放松地闭上眼睛，大概只需要三个小时。” 计时工具的普及带给人的是信任计量的安心感，对你这种经常战斗的人来说，身体本身就是计量的工具。你脱下外套，来到适合普遍身高的平台上，然后自然地放缓呼吸。 一种冰凉的液体覆盖到闭上双眼的人的眉心，[博士]看着手下的身体，眉眼轻微一动：还真是放心啊。 不过也对，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信任与否对他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能否完成双方的意愿。 而很明显，这位执行官之下的少女足够理性沉稳，想要知道她的目的，大概只有挖掘过去才能找到蛛丝马迹。 ——那并非是值得浪费时间的东西，她身上总有比“它”更有价值的存在。 “稍微有些怜悯斯卡拉姆齐”，[博士]轻笑：“你比他领先......” “我倒是好奇他有什么特质可以被您看上。思来想去，以我仅有的思考余地，大概只有一二种可能。”闭着眼睛的人说：“那就算不上领先不领先，而是参照......” “我也很期待。” 就是这种坦然的态度也很有趣。[博士]想，捏着工具的手指用力探进身体内部。他能分割出自己的“切片”，单论对人身体结构的了解，这个世界恐怕没人比得上他更冷静、冷酷。 “心脏周围的组织有病变的趋势——看不出来是好是坏，暂且保留。” “血管壁变薄......供氧仅靠能量转换生成么......有趣。” 说完这句的人简单地停顿下，再没有发出更多的声音。不过相比最开始，他的手，还是稍稍轻柔了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涂抹的液体是种麻醉和附带耦合效果的药剂，你的思维很清晰，身体传来的感觉却不甚清醒。肌肉的颤抖，组织的分割，骨头的外露，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旁观的默剧，上演剧目的演员足够冷静，看戏的人看不进去，你只能欣赏舞台的搭配，争取在事后能复盘下表演到底惊不精彩—— 结果是...... 不太精彩。 “唉......” 你轻微地叹了口气，觉得一个私人的医生和营养搭配师还有科学家团队应该排上日程。可在外奔波的路上怎么会有一整个奢侈的人员配合？ 你信不过，也没有办法相信。 “看来璃月必须走一趟......” [博士]收好东西：“璃月仙家擅长调合，确实比科学手段更适合身体的平衡。” 他从容地道：“若是那位七神中最古老的岩神出手，在神之心的传导上，你会省下很大力气。” “岩为地之衍生，地滋生一切，是原初之物的根本，即便是后来的。” 这句信息量颇大的话让你陷入了思考，[博士]帮你扣好扣子，手指不含狎昵地抹过领口褶皱：“好了亡灵阁下，夕阳已经坠落，您可以离开了。” “您有时候看起来像是个撑起火炬的人。”你说，脚步一瞬摇晃后落地稳住：“就是不知道举起来的是大神的火种，还是太阳的余焰。” “这要看别人的眼睛，我只是如你所说、撑起火炬。” [博士]道：“还是那个说辞，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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