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只是猜测,现如今看到贺采薇的表情,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以为我养大了一只可怜的幼鸟,庇护她能够不受原生家庭的影响好好长大,没想到却养大了一只贪婪的杜鹃。”
贺容诚的脸上的带着冷意,沉声道:“你不仅仅是忘恩负义,你根本本性就充斥着掠夺和贪得无厌。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当年我一定不会选择收养你。”
杜鹃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耻的生物。
它们自己不去筑巢,在别的鸟筑好的巢穴中生蛋,还要把别的鸟的蛋推下数摔碎。
而贺采薇这些作为,跟杜鹃又有什么区别呢?
一样地鸠占鹊巢,一样地伤害这个巢穴本来的主人。
贺容诚没再多说,目光也没有停留在她的身上。
贺采薇却感受到巨大的难过和羞愧。
这并不是因为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受到后悔,只是因为她不愿意自己在贺容诚眼中是这样的形象。
她哭得很大声,可是就算是这种时候,她依然紧咬着牙关,没有把自己最后的计划说出来。
贺容诚看着她,眼底带着几分失望。
沉沉地偏开眼,冷声道:“我会给你家里打电话,
通知他们你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他们到底愿不愿意接纳你,就跟我无关了。”
他带着几分嘲讽,嗤笑道:“不过你的本性跟他们如出一辙地贪婪,我该说你们不愧是天生的一家人。”
贺采薇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痛苦地喊了一声:“小叔叔。”
“不要这么说,求你……”
她泪流满面,完全放弃了尊严卑微哭求,声音里全都是难过悲哀:“小叔叔,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只是怕阮寒星抢走您,所以才隐瞒您。我没有做别的事情……小叔叔,你再给一次机会。”
她几次向阮寒星下手,不是没有成功吗?
阮寒星一直安然无恙,还运气很好地这么早就跟小叔叔碰面。
她什么事情都没有,为什么就不能再给她一次机会呢?
她一直都将自己出生的家庭视为耻辱,将那对父母视为自己人生的污点。
想到他们贪婪又自甘堕落的样子,贺采薇就忍不住生出生理性的不适。
她这么努力,这些年最想的就是能跟这对夫妻彻底分割开来,活成跟他们完全不同的样子。
在Z市,没有任何人敢当着她的面提起那对夫妻,谁不知道那对夫妻就是她的逆鳞
?
而如今,她最为尊崇和向往的贺容诚,却亲口断定她其实跟那对夫妻的本质是一样的。
贺采薇全身都在抖,怎么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看她俨然不知悔改的样子,贺容诚微微摇了摇头。
“你不是没做,只是没有来得及做。”
然而不管她是花言巧语还是巧言令色,都不能让贺容诚失去清醒的判断力。
他丝毫没有被贺采薇避重就轻的说法所迷惑,冷静地道:“你这段时间到底做了什么,我自然会去调查。你该清醒她没有出任何事情,否则我对你绝对不只是通知那对夫妻那么简单。”
说到最后,他的眼底闪过冷酷和庆幸。
心底隐隐带着几分后怕。
幸亏机缘巧合之下,他能来到H市,亲眼见到阮寒星。
否则他真的完全无法想象,这个自己亲手养大的恶魔,在扭曲的嫉妒心下,到底会对阮寒星做出什么事情。
想到阮寒星可能会因此遭遇坎坷艰难,他的心底就很难再对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生出半分的怜爱,只剩下满满的警惕和戒备。
贺容诚没再多说,深深地看了贺采薇一眼,转身就走。
只留下贺采薇站在
明艳的太阳底下,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彻底被抛弃了。
除了被抛弃之外,贺容诚还会毫不客气地将她做的事情全都捅到她的亲生父母面前。
所谓的亲生父母,除了找她要钱,和借着她在贺容诚身边的地位狐假虎威之外,跟她几乎没有任何的温情。
不需要亲眼看到,她就能想象那对夫妻的反应。
绝对不会是安慰她接纳她原谅她,而是恼羞成怒地斥责她没有抱好贺容诚的金大腿,用最难听的话来羞辱她。
甚至在发现她确实已经不能带来更好的利益时候,直接卖掉她。
不管是嫁给能出得起价的中年男人,还是别的什么。
想到这些,贺采薇死死地咬住嘴唇,因为过于用力舌尖感受到一点铁锈的咸腥。
就算这样,她也没有松开,眼底全都是晦暗。
她绝对不能允许自己落入这样的境地。
她更不愿意被贺容诚抛弃。
明明他是那么慈爱的长辈,对待几乎没有多少血缘关系的她都能那样和蔼宽容,为什么这次却这样冷酷?
全都是因为阮寒星!
如果没有阮寒星的存在,她现在还是贺容诚最看
重的小辈,Z市名媛圈子的领头人,风光的贺家大小姐。
假如阮寒星不存在就好了。
没有她,贺容诚就没有更多的选择。
如果——
她死了就好了。
眼中闪过狠戾,这个念头才刚刚涌上来,就在心底控制不住地疯涨。
贺采薇忍不住开始憧憬,阮寒星死掉之后,或许贺容诚会有一段时间难过失落,只要她陪在他的身边好好安慰陪伴,他一定会感动于她的体贴和孝顺。
等到时间磨平了伤痕,他们还会像是从前一样。
贺采薇的心脏滚烫,眼睛亮得惊人,完全无法拒绝脑海中的画面。
是阮寒星自找的。
她既然已经像是杂草一样长大,就该像是杂草一样卑微。
在贫民窟结婚生子,不起眼地度过一生,谁都可以随便踩一踩。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竟然胆敢光鲜亮丽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抢夺她的宠爱和光彩。
这怪不得她了。
贺采薇没再犹豫,眼底带着冷酷的杀意,从手提包最里侧的隔层,拿出一个廉价的老式手机。
这是早就停产的非智能机,跟她满身名牌的样子格格不入,握在她的手里显露出几分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