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太痛了!
海川伸手向后脑勺摸去,感觉到有一个包。
“不对啊,怎么是躺着的?我不是趴在办工桌上睡着了吗?”
海川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原色的圆木房梁、落满了灰尘的蜘蛛网、双股花色电线,以及一个拳头大小的灯泡,房间里显得略有些昏暗。
转头看了看,这屋里里除了身边的炕和一个锁扣都被撬坏了的红漆木箱,几乎就没什么东西了。
箱子那一端还有一道通向另一个房间的门。
而他自己,则是躺在地上。
呼吸之间,只觉得这屋里一股子令人作呕的味道,充满了腐朽和破败。
门外还传来阵阵叫骂声、孩童的嚎哭声,间歇伴着的似乎是打人的声音。
海川坐起来,想要站起来,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片段涌进他的脑海。
……
他穿越了!
现在是1988年。
原主叫海大川,军人,执行任务4年,因头部负伤退伍。
他本来是打算回来带着老婆孩子去县城做个小生意的,战友还给他凑了1000多块钱。
今天是刚刚回到家里的第一天,刚进院子,就见到院子里站着两个一头青皮的陌生人和他弟。
其中那位身形壮硕的人身穿双筋紧身黑背心,露出肩上纹着的大青龙,穿一条喇叭牛仔裤,脚上一双高跟白底黑布鞋。
另一人则是戴个茶色蛤蟆镜,红色花衬衫,身穿一身牛仔服,脚上穿着一双污脏的旅游鞋。
他弟海河,本来生得一副好皮囊,算得上俊美阳光,此刻却是鼻青脸肿,蓝色的警裤和白色的的确良衬衫上满是泥土,衬衫上还有点点血迹。
见他进来,海河显得极为惊讶,喊了一声“哥……救我!”
海大川素来知道,因生他时大出血差点死掉的母亲对他极不待见。
而这个弟弟被母亲从小娇惯到大,一张嘴能说会道,把母亲哄得服服帖帖的。
海河这幅样子,想想也知道是欠了赌债被人打上门逼债了。
他这一嗓子“救我”,顿时引得黑背心抬手一巴掌扇在他头上。
“救你?今天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河海噤声不语,捂着头畏畏缩缩地站在那里,只能用求救的眼光看着他。
海大川沉声喝道:“有事儿说事儿,别动手打人!”
黑背心嗤笑道:“以为穿个军装就是当兵的了?”
牛仔衣更是直接从后腰上抽出一把短斧,指着海河。
“这小子欠我们老大一笔钱。”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不给钱,老子不但要揍他,还要他一只手!”
两个混混丝毫不惧。
海大川一身绿军装没有任何肩章领章,军帽上的八一帽徽也取了,拎着一个军绿色旅行包,脚上是一双绿色胶鞋,看上去真的就跟进城务工的农民一模一样。
他松开右手向对方走去,旅行包掉落在地上,拍起一片尘土。
牛仔衣见他过来,倒是没动手上的斧头,反而退后一步。
壮硕的黑背心走上前来,两人接近后他挥手就是一巴掌。
海大川左手向外一翻,抓住黑背心的手指,向外一拧,一抬右脚便将他踢翻在地。
“你们进门没看到门上的“军属之家”那块牌子吗?要债就要债,别动手打人……”
黑背心倒在地上,右手指头和小肚子都疼,好在海大川没用力。
牛仔衣握着短斧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觉得自己有斧头也打不过,没敢动手。
海大川转身拎起旅行包,进了自己的屋。
眼前一幕,令他顿时火冒三丈。
床上的被褥被扯到一边,地上散落着纳了一半的鞋底和针线。
婆娘赵晓曼被老娘海氏扯着头发往墙上击,嘴里还在叱骂。
“钱呢?你藏哪儿了?”
赵晓曼一身粗布衣裳,打了不少补丁,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身子也是软软的。
她闭着眼睛带着哭腔有气无力地解释着:“娘,家里真的没有钱了……都被你拿走了……”
另一女子则被褥底下翻找,带着哭腔不停地喊着:“嫂子,你把钱藏哪儿了,赶紧拿出来啊!”
而他的一对双胞胎女儿团团圆圆,光着膀子只穿了一条裤子,浑身上下脏得不成样子,正躲在床上一角,一边哭一边喊着:“奶,不要打娘。”
海氏边打边骂道:“贱人,我儿挣的钱是给我养老的,不是让你偷汉子的,不是让你养这两个小野种的……我让你藏钱……我让你好吃懒做……”
巴掌接二连三地抽打在赵小曼的头上和脸上。
赵晓曼根本无力挣扎,甚至连推挡的力气也没有,只能闭着眼睛任她打骂。
“娘,真的没有了。我病了,今天没有出去做工……”
原主气得眼前发黑,喊了一声“住手!”便一头倒在地上,后脑勺撞在炕脚的凳子上……
这后脑勺的包应该就是那一下摔的。
他慢慢坐起来,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感叹着原主摊上这么个妈是真够倒霉的,儿子倒在地上也不管。
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赵晓曼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两个孩子趴在她怀里还在哭,嗓子都哭哑了
海氏站在她身边,一边打一边破口大骂。
“让你搞破鞋,偷男人……
这两个野种早就该死!
我儿子的钱不是用来养破鞋和野种的。
你把钱藏哪儿了,拿出来!”
见到海大川出来了,海氏停下手转向他。
“大川,你回来了就好,赶紧拿600块钱给我,你弟要这笔钱救命的。”
海河挺着一张被打成猪头的脸哭着喊道:“哥,嫂子,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赶紧拿钱出来啊。”
方才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的女人跪在赵晓曼面前,苦苦哀求。
“嫂子,你救救海河吧,他们真的会砍掉他的手的。大哥每个月都寄钱回来给你,你不能这么自私啊……”
赵晓曼本就在生病,昏昏沉沉说道:“大川寄回来的钱都被妈拿走了,我从来都没有见到过。”
海川仔细看去,这赵晓曼穿一身粗布衣裳,还打着补丁。
低着头,揽着两个只穿了一条裤子,连上衣都没有光着膀子哭着的孩子。
那两个孩子,跟骨头架子没什么两样,瘦得令人难以置信。
那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海川走过去扶起赵晓曼,一搭手,顿时感觉她浑身都烫的吓人。
原主母亲海氏扑过来伸手一巴掌打在赵晓曼的脸上,“啪”的一声,赵晓曼的头顿时一偏。
“骚货,不要装死,一天好吃懒做,什么活都不干,成天到晚地想着偷汉子……”
“够了!”海川一声怒喝。
赵晓曼此刻已经烧得很厉害了,浑身都在颤抖,脸也被打肿了,看上去无比凄惨。
海川对这位原主的母亲并没什么好感,也没丝毫所谓的亲情。
他瓤子里可不是她儿子!
至于原主对这位海氏还有多少亲情,呵呵,关他屌事!
他弯下腰伸手把她抱起来,走进屋里放在炕上,给她盖上被子。
“你先歇着,其他的交给我吧!”
赵晓曼低低地应了一声:“我睡一会儿。”
海川正要转身出去,就听外面两个孩子突然大哭……
他冲出去,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原主母亲正一左一右轮流抽着两个孩子的脑袋,嘴里不停地骂着“野种……野种……”
两个孩子被打得哇哇哭,可连躲都不敢躲一下。
居然连两个三岁的孩子也打!!!
海川自认是个很冷静理智的人。
可这会儿,真的气得他眼前发黑……
“住手!”
一声暴喝。
海氏吓得一哆嗦,张口便骂道:“这两个野种就不应该留着……”
海川伸手把两个孩子抱起来回到屋里。
暂时也没空管,先放屋里解决了外面再说。
他蹲下来轻轻摸着她们的头温声说道:“你们陪着你娘,不要怕,好不好?”
两个孩子捂着头,哭花了的小脸看着他,畏畏缩缩地点了点头。
妈的!
这都什么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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